有才者大都好驕狂,好驕狂者未必真有才,這句話一定的道理。羅成作爲羅家槍的唯一傳人便屬前者,小夥子只知有已,不知有人,當然有他驕狂的資本。
出生在王爺世家,過習慣了說一不二的生活,父親幽燕王羅藝是燕雲十六州的土皇帝,而羅成則成了這一帶的土太子。當然,身份的尊貴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羅藝一生戎馬,罕逢敵手,能和他稱上“對手”二字的,泱泱大隋,除了靠山王楊林和雙槍將丁平外,寥寥無幾。羅藝將這一身驚世槍法一股腦傳開了兒子羅成,受基因的影響,羅成天生聰敏好武,十四歲時和父親比槍,已屢佔上風。
羅王看到羅家槍後繼有人,心中非常高興,一次酒後,羅成問及自己的武藝拉到世面上究竟如何時,羅藝哈哈一笑:“我兒,你的槍法已經是天下絕倫,特別是我們羅家的臥馬回身槍,你已悉數掌握其中的奧妙,只是你年紀尚小,勇武有餘,力氣頭和經驗都不足,只要你不懈怠,爲父敢保證,不出三五載,天下使槍者無能出你右者,你的對手也屈指可數了。”
一番話說得羅成大喜過望,從那以後,羅成更加迷戀羅家槍,每天二五更的功夫,聞雞起舞,雷打不動,又一年下來,羅藝再考羅成的武藝時,更是自嘆不如了。
隨着羅成藝業的突飛猛進,驕狂的性格也已養成,眼空四海,目中無人,最見不得在自己面前說別人武藝如何了得。今天的酒宴上,靠山王楊林和手下三將無意間說楊勇和裴行儼這個也驍勇,那個也無敵,便觸怒了羅少保,暗道,他們都無敵,本少保往哪擺?見高人不能交臂而失之,定然要會會他們,看看誰纔是真的驍勇無敵!
因此,聽完靠山王的話,羅成粉面通紅,呼的一下站了起來,雙手抱拳道:“王爺,末將不才,願意會戰楊勇和裴行儼,替王爺一雪前恥,請速發兵潼關!”
“這?……”靠山王面有難色,知道眼前的羅成跟他爹羅藝一樣,性驕氣傲,吃順不吃嗆,要答應和他一起兵發潼關,自己的大陣尚未練成,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孩兒,去挑戰楊勇和裴行儼這樣的絕世高手,實在沒把握。
但要說個“不”字,看羅成這意思敢負氣而走,自己還拿他沒辦法。
想到這裡,靠山王只好舍下王爺的架子,耐着性子勸道:“少保少安毋躁,楊勇和裴行儼再厲害,當然跟少保不能相提並論,隻眼下時機尚未成熟,糧草和兵員的補給尚未齊備,就讓賊人多蹦幾天吧。近日本王擺了座大陣,羅少保如果有興趣,可與本王一齊觀陣。”
羅成一聽也只好作罷。酒宴散去後,大將吳魁和鄭天順、丁耀祖相繼來到楊林帳中,紛紛施禮道:“王爺,我們空歡喜了一場啊,幽燕王耍滑,僅派出一萬兵馬,還讓其成未成年的兒子領兵帶隊過來,虧皇上還刷聖旨派欽差專程走了一趟,他這是對皇上和王爺的褻瀆啊。”
“是啊,王爺。這小子年紀輕輕便這麼狂,末將認爲,王爺不該攔他,應該讓他出戰楊勇和裴行儼,讓他吃吃苦頭,撞撞南牆,長點教訓纔是。”
靠山王一擺手:“各位將軍,本王開始時跟各位想法一樣,看着羅成盛氣凌人的樣子,也認爲他太過輕狂,應該讓他知道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但是不成啊,有其父必有其子,本王看這個羅成暴躁驕傲的程度比羅藝有過而無不及,各位想過沒有,羅成若長教訓,我們臉上也無光啊。而且戰場上刀槍無眼,萬一羅少保有個閃失,以羅藝性格必然會遷怒到本王頭上,那樣我們必將失去羅王的支持,更有甚者,羅藝或許會明目張膽跟我們爲仇作對,率幽州兵與我大隋徹底決裂也未可知。眼下我大隋正值多事之秋,魯莽不得呀。本王看來,要贏反賊楊勇,還得指望我們的金龍攪尾陣。”
三員將一聽,趕緊躬身施禮:“王爺憂國憂民,高瞻遠矚,我等知罪。”
第二天,楊林帶着少保羅成等滿營衆將出函谷關,來到關西十里處的山谷中,一齊觀看操演陣法。
開始時,羅成覺得這座大陣擺得很新奇很好玩,但是幾天下來,精神麻木了,又一次向靠山王主動請纓,要求兵發潼關對楊勇和裴行儼,楊林又找了藉口往後拖。
後來大將白顯道偷偷對羅成道:“少保千歲,正所謂槍頭不動,噥折槍桿,吃敗仗的是他靠山王,傷損的也不是我們幽州兵,我們着什麼急呀,他願意拖就拖唄。臨出兵時,王爺的叮囑少保還記得吧?”
羅成點點頭,自此便不再提發兵潼關之事,二將天天跟着靠山王躲在這山谷中,吃飽喝足了,想看操演大陣就過來看兩眼,不想看,也沒人強求,二將往帳中一躲睡大覺,倒也逍遙自在。
時光如梭,一晃這樣的日子就過去了一個多月。
這天上午,靠山王楊林帶着衆將請羅成最後一次觀陣,並興沖沖地告訴他,大陣成了,我們所等的糧草、給養及兵員也全都到齊了,三日之內必然兵發潼關。
羅成一聽高興了,帶着大將白顯道,和楊林等衆將仔細地觀看完金龍攪尾大陣的最一次演練,羅成心中讚歎,此陣果然厲害,變化無窮,妙不可言。
觀完大陣,楊林和羅成正要收兵回函谷關的時候,有探馬來報,反賊楊勇和李靖起大兵十二萬殺奔函谷關而來,賊人的先鋒營已經離函谷關不遠了。
靠山王一聽眼眉就立起來了,這羣反賊簡直囂張至極,竟敢來攻伐我們?遂問道:“先鋒營有多少人馬?先鋒官是誰?賊人的主力還有多遠?”
“回王爺,先鋒營有五千左右,從他們旗幟上看,應該是裴家父子。目前還沒未發現賊人的大隊人馬,估計至少在八十里開外。”探馬回道。
羅成一聽裴家父子這幾個字,又刺激了他驕狂好戰的神經,原來這些天他一直憋着火,專等有機會跟楊勇和裴行儼一較高下,現在機會終於來了。
因此沒等靠山王說話,羅成便迫不及待道:“王爺,末將請令,願意出戰裴行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