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師節是週末，不過週一將克洛伊送過去的付正義發現，唯知幼兒園裡掛起了彩旗、拉起了橫幅。
教學模式創新所引發的討論，已經在互聯網上開始了發酵，他將克洛伊送進了教室、便去了幼兒園的園長辦公室，見章亞楠戴着老花鏡在看報紙，便拽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見是他來了、章亞楠將手裡的報紙翻轉過來便指着大標題感慨了起來。“吶，這是一份關於留守兒童調查的社會報導，真沒想到這些外來務工者們的子女淪爲留守兒童之後，會是這麼的可憐……”
“這些留守兒童的父母都在外地打工，一年能回去一次就算是不錯的，而有些過於偏僻的地區，留守兒童們甚至兩三年才能見一次父母，疏離感、孤獨感，折磨着孩子、也折磨着父母，可這些家庭爲了生存，不得不這樣啊……”
“生存的問題……是啊，一直生活在城市裡，連我都沒有這方面的概念，邗州地區也有貧困地區的，可跟這些留守兒童的家庭們相比，邗州的貧困地區簡直算得上是富得流油！”
有些問題真的很難擺到檯面兒上去說的。
有些貧困地區爲了面子上好看，千方百計的希望媒體不要曝光，一旦有提及當地經濟狀況的、主政的領導們甚至會勃然大怒，認爲是遭受了媒體的污衊、遭受了媒體的詆譭，不惜動用一切的力量去隱瞞；而有的貧困地區則是千方百計地爭取扶貧政策、爭取扶貧項目，也不管這些扶貧項目是否適合在當地實施，快乾蠻幹，結果導致越扶越貧、越扶越窮……
章亞楠見他盯着桌上那份關於留守兒童的報導在發怔、便嘆了口氣。“小付啊，你是怎麼想的？又是免費牛奶、又是搞教學創新、又是什麼租售同權的，好多事兒都是政府需要考慮、需要全面權衡的啊，你……”
收回思緒、付正義笑道。“發現問題容易，可解決問題是困難的。是人就能發牢騷，可解決問題的辦法、卻很少有人能想的出來。主政的一方面是因爲眼界的問題，一方面則是環境的因素，而更多的則是因爲資金問題。而導致留守兒童數量激增的根本性原因，也就是因爲地區經濟發展的不均衡，沒有切實有效的解決辦法、光知道開罵，其實是逃避責任最簡單的辦法。既然我有錢了，而且還是花不完的，那爲什麼就不能多做點事兒呢？”
知道他從未有進入體制的想法，章亞楠怔怔的瞅着他、一時間越發的感慨了。
當年那個跟自己頂牛、跟自己叫板的半大小子，短短几年的時間就變成了華人首富。
邗州唯知系的企業，讓這個四線城市變得越來越繁榮了，雖然外來務工者的大量涌入也帶來了不少社會問題，可邗州的道路比以前寬敞了，市政設施比以前豐富了，城市綠化越來越好了，甚至都有說法、唯知技術準備在邗州城西再建一個城市經濟中心，而本地的工資水平提升的速度是全省之首，市財政有錢了、自然也就爲本地居民提供了更多的便利，身爲教育體系內的老人，章亞楠最清楚的就是因爲唯知教育集團的成立、讓更多的優秀教師願意來邗州安家落戶，也就帶動着邗州的教育水準迅速提高……
就教育創新的具體問題進行了討論，不過付正義對於前往省教委交涉的人選問題卻並不是特別的在意，唯知教育集團既然是準備成爲創新教育的先行者，在資金寬裕的情況之下、他不覺得在目前會遭遇政策方面的阻力。
普普通通的週一，到了晚上當付媽帶着洗漱完的小克洛伊上樓去休息了，待在書房裡的付正義這才瞄了一眼時間。
八點五十七分。
兩部手機都充滿了電、被擺在桌上，左邊的是公務電話，而右邊的則是他的私人電話。
當電腦屏幕右下角的時間跳到了九點整，公務電話的屏幕先亮了起來。
付正義拿起來一看見是冉穎的，便接起來、按了免提。
“付總！曼哈頓的國際貿易中心被飛機撞了，這是……”
付正義下意識站了起來。“知道了，沒重要的事兒不要打進來了……”
冉穎愣住了，瞅着電腦屏幕上剛剛被髮布出來的飛機撞大樓的爆炸性新聞，可就有些委屈的趕緊掛了電話。
將公務電話擺在了桌上，付正義剛拿起第二部手機、手機屏幕卻亮了起來，見是劉美佳的號碼、他趕緊按了接聽鍵。
“正、正義！聽說世貿中心被飛機撞了……”
“別急！你人在哪兒呢？”
“我、我在郵輪上！海上的訊號不太好，我、我剛接到紐約的朋友打過來的電話，說、說世貿中心的北塔被一架飛機給撞了……”
劉美佳的聲音帶着驚恐，手機訊號不好、也就越發的讓她的聲音顯得有些斷斷續續的，付正義得知郵輪上的人們情緒雖然激動、但並不慌亂，不由得鬆了口氣，交代她儘量先穩定大家的情緒，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兒、都要保持鎮定。
“我、我好怕啊……這個時間如果我去參加會議的話，距離世貿中心只有兩個街區……”
“沒事兒的、沒事兒的，又不是天上掉下來個原子彈，只是世貿中心遭受了襲擊……”
付正義的話都沒有說完，手機裡便傳來了滴滴聲，顯示有第二個電話打了進來。
看了下來電號碼，是從加拿大打過來的，付正義意識到應該是坎蒂絲打過來的，叮囑劉美佳不要過於擔心，結束了跟她的通話便接起了第二個電話。
“honey？你在哪兒呢？”
“我在國內……”
“honey！怎麼辦呀？我姐姐跟她男朋友都在紐約，手機打不通、也沒有在租住的公寓……”
“別擔心、別擔心！紐約那麼大呢，你姐姐不一定在世貿中心那街區的……”
話是這麼說的，可當付正義安撫完坎蒂絲、打開了海外新聞的網站，看到了關於飛機撞大樓的即時新聞報導，他還是不由得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