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爾菲娜患有艾倪爾式綜合症,也就是俗話說的暈血。
被人捂着嘴拖進那黑呼呼的小巷,可是她生平第一次遭受暴力打劫,因此雖說也鼓足了勇氣喊了那麼幾聲‘救命’,可當時她根本就沒想過自己能夠獲救。
因此當方大剛將那打劫的傢伙給揍跑時,她腦子裡也基本上就是一片空白,等被扶着出來看到將搶劫者按在地上的付正義時,她當時是準備立刻就向對方表達感謝的,可在看到那搶劫自己的人滿臉是血,她可就一句話都說出來了。
被扶着進了那ktv後,被放在沙發上時德爾菲娜稍微好了一些,可之後就見方大剛一腳將那搶劫者的腿給踹斷了,如此暴力的一幕讓她根本就無法承受,於是眼前一黑可就暈了過來。
等她醒來剛睜開雙眼,所看到的就是對準了方大剛的那短管獵槍,以及隨後那一聲清脆的槍響!
啊的一聲尖叫!
無法承受這一幕的德爾菲娜眼前再次一黑,便又暈了過來。
被方大剛護在身後的付正義,清清楚楚的看到前一刻還叫囂着‘大家都撂在這兒算了’的那傢伙額心徒然多了個小孔,然後霧狀的鮮血就在這人的腦後徒然騰起。
這時付正義才聽到那槍聲,伴隨着德爾菲娜的尖叫,他本能的一把拽住方大剛將他撲倒,在這一刻他覺得時間似乎過得特別慢,端着那短管獵槍的傢伙原本癲狂的表情凝滯了,之前還赤紅的雙眼徒然間就沒了神采,身體晃了晃,這才雙膝一軟跪了下來,然後那額心小孔裡才冒出了鮮血。
這跟看好萊塢大片時的感覺並不一樣啊!
並沒有血肉橫飛、鮮血四濺的現象,跪在地上的這傢伙先是神情變得茫然,跟着身體晃了晃這才噗通一下倒在了地上,汩汩而出的鮮血沿着他的鼻樑流淌下來,很快便將他大半張臉都遮擋住了,只剩下那迷茫的眼眸還能夠被清晰的看到。
不許動!不許動……
趴下!全都趴地上……
站住!不許跑!
人們的尖叫聲、呼喊聲,警察們的呼喝聲,混雜在一起就這麼一股腦的衝進了付正義的耳朵,不過他總覺得眼前的一切似乎不是那麼的清晰,就像是隔着一層薄紗,所有的一切都能看到,輪廓清楚可卻看不清詳細的情況。
從外面衝進來的劉長和,瞄了一眼卻沒看到被方大剛和手被掰斷那人所壓在下面的付正義,不由得急了。“小付!小付!人呢!人呢!出個聲啊……”
撞在地板上的左臂火辣辣的痛,不過劉長和的呼喊之聲讓付正義清醒了過來,鬆開手裡緊緊攥着的那把甩刀,他擡起手搖了搖頭。“這兒呢!劉局……”
劉長和很是鬆了口氣,跟着他衝進來的韓傳建一個箭步便衝過去,先將方大剛扶起來便看到他的左手鮮血粼粼的,扭頭喊了一嗓子將個刑警招呼了過來,這纔將壓在最底下的付正義給拽了起來。
嫌韓傳建動作慢了,劉長和一把將他撥開便扶着付正義雙肩,上上下下的開始檢查。“沒事吧?沒事吧?你沒事吧?”
“應該是沒事!先送剛子去醫院!他手給刀劈了……”
付正義的話還沒說完,從外面就已經衝進來幾個穿白大褂的,不由分說便將方大剛按在了擔架上,擡起來便外面跑。
面積不小的ktv大廳,此時已經擠了不下三十個刑警,兩個保安和總檯的三個女孩都雙手抱頭、似乎是被勒令蹲在了牆角,見佘海波被兩個刑警帶到了一旁問話、見德爾菲娜躺在擔架上正被往外面擡,付正義便簡單的跟劉長和說了下情況,便問外面的人抓住了沒?
摸了摸付正義的左臂,感覺問題不大的劉長和可是鬆了口氣,指着那被擊斃的那傢伙說。“一個都沒跑掉!特警大隊只用了六分鐘就趕到了現場,要不是狙擊手的速度稍微慢了點,這傢伙掏槍的時候就該被擊斃了!”
一想到之前打的那兩個報警電話,莫名的荒唐之感就讓付正義不由得笑出了聲來。“哈!特警大隊都出動了啊?哈!哈……”
明白之前那一幕對普通人意味着什麼,劉長和拍了拍付正義的肩膀便攬着他出了大廳,指着那已經開走的一輛救護車說。“小付,那高個子的外國女人就是你說的法國首富的獨生女兒?”
“嗯,德爾菲娜。她父親是伯納德,lvmh的大老闆,身家過百億美金的……”
劉長和一臉的後怕。“幸好沒出大事!這種人怎麼會悄不吭聲的跑到金陵來的?”
被外面的夜風一吹,付正義覺得自己恢復的差不多了,轉過臉可就沒好氣的說,人家有護照想去哪兒、不就能去哪兒?
被嗆了也不惱,心裡面只有着慶幸的劉長和見第二輛救護車也要啓動了,拽着付正義過去就將他塞進了車裡。“其他的先不說了,你也去醫院檢查一下!我過會就過去看你……”
到了醫院,最新、最好、最高端的進口設備全上了,但付正義的檢查結果也僅僅是左臂嚴重擦傷導致的紅腫、右手腕有輕度的扭傷,若是平日只需要抹點紅花油也就沒事兒了。
方大剛的傷勢卻不輕,掌心被割的那傷口被縫了二十多針不說,即便是以後傷口癒合了,他手指的活動能力也會大不如前。
坐在方大剛的牀邊,付正義認真的道謝,不過卻惹來了方大剛的一通大笑。
“剛子,當時你怎麼就敢去徒手抓刀啊?”
方大剛嘿嘿的笑着。“以前打架見人這麼幹過,傷了我的手總比你挨一刀強……”
付正義心裡感動,但話卻沒怎麼多說,囑咐他好好休息,就一個人出了病房坐在走廊盡頭掏出了煙,見之前給他檢查的那教授級的主治醫生帶着護士走了過來,便問要不要也來一根?
跟着過來的那小護士,當即就瞪起了眼。“醫院不許抽菸!”
不過那主治醫生卻從煙盒裡抽了一根,就着付正義手裡的火點上了,抽了口便笑了笑,然後便推開旁邊樓梯間的門走了下去,將那小護士驚得半天沒回過神來。
半根菸還沒有抽完,從走廊另一頭疾步過來的韓傳建便嚷了起來。“嘿!那女的醒了,她說要立刻見你!”
“她說見我、我就要顛顛的跑過去啊?”付正義沒好氣的說着,將口袋裡的煙盒掏出來問道。“來根不?”
韓傳建一臉的愕然,可見付正義不像是在開玩笑、還在那裡美滋滋的抽着煙,搖了搖頭將那煙盒給推了回去,蹲在他旁邊很是不滿的開口道。“你啊你啊,怪不得劉局說你這人不太隨和,人家那可是法國首富的獨生女!換成別人救了這樣的女孩,那可不是要要二十四小時守在旁邊、等着對方表示感謝?”
“還指望着她感謝我?嘿嘿……”
付正義心想要不是因爲迪可瑪城堡的事兒,德爾菲娜又怎麼可能出現在金陵,一旦她想明白了因果緣由,是感謝還是懷恨,那還真不好說!
一根菸抽完,付正義將菸頭丟進了牆角的痰盂這纔跟着韓傳建上了樓,經過了三道警戒線纔來到那特護無菌病房,隔着玻璃見德爾菲娜已經坐了起來,雖說面無血色,但看起來卻已經恢復了正常。
記得進來前病房門口還有幾個白髮蒼蒼的老醫生還在討論病情,付正義可就實在忍不住了。“瞧瞧、瞧瞧!這個德爾菲娜要不是法國首富的獨女,她有資格住進這麼好的病房、接受這麼無微不至的治療和照顧?”
韓傳建火了。“怎麼說話呢?”
“難道不是?同樣的案件會出動特警大隊跟狙擊手嗎?”
坐在角落裡的劉長和聽到這話便站了起來。“小付!少說兩句!這裡是特護病房,爲了杜絕外交事件的發生,這裡可是有設備的……”
見病房裡的德爾菲娜已經在衝着自己揮手,付正義瞄了一眼天花板上那顯然是剛剛安裝起來的監控設施,搖了搖頭這才走進了病房,拽了張凳子便坐到了牀邊。
“謝謝你!太感謝你跟你的朋友了!我聽說他的手受傷了,可能會落下殘疾,我建議將他送到瑞士去治療,那裡的醫生對於外傷的處理可能會更加有經驗一些……”
付正義點了點頭,瞅着德爾菲娜那張俏臉許久,這才問她爲什麼會那麼晚出現在那條巷子裡的?
一聽這話,德爾菲娜可就怒火上涌。“都是你的錯!就怪你!要不是因爲你不講理,我又怎麼可能這麼晚還在外面……”
來之前就有了心理準備,因此付正義也就沒有意外,立刻就打斷了她的話。“你從哪兒過來的?”
德爾菲娜火不打一處來,恨恨的一拍牀鋪便嚷了起來。“夏威夷!我本來是在那裡度假的,可就因爲你……”
被德爾菲娜那大小姐的脾氣給惹惱了,付正義可不願意慣着這種女孩,站起來便哂笑道。“拉倒吧!時差沒倒過來還有臉怪我?大半夜的不老老實實的待在酒店裡,也活該你能碰上這種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