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正義用來脫身的藉口是下午三點有場考試，不過他在跟唐銘方通完電話之後，是連學校都不想回的。
今天已經是臘月十四了，距離學校放假只剩下四天，在法國迪可瑪城堡度假的付爸、付媽、堂姐付茗婷是臘月二十才一起回邗州，因此付正義也就想着自己是不是該考慮在這邊採辦點年貨，省的二老回國之後還要爲過年而操勞過甚。
年節將近，慣來繁華的城市也就顯得越發熱鬧。
大商場在敲鑼打鼓的搞着促銷，商業街上的精品店都將大大的折扣標誌貼在了門頭上，步行街身穿紅色喜慶服飾的營業員們甚至將花車推到了店門口，以騰出更多的空間以容納絡繹不絕的顧客。
帶着許志成買了點當地的特產，見陽光不錯付正義便買了份證劵報坐在街邊長椅上，享受起了冬日午後和煦且溫暖的陽光，很快也就愜意的眯起了雙眼、打起了盹，身心都感覺到莫名的輕鬆。
美國多久，伴隨着口哨聲、叫好聲從步行街東側所涌過來的人羣所形成的通道之內，十多個在寒冬臘月裡穿着泳衣、面帶微笑的女模特們，便在諸如傷風敗俗的驚歎聲中招搖過市。
追隨着這些女孩子們的人們擋住了付正義的視線，被吵醒的付正義隱約注意到這些模特們的背後似乎寫着什麼，便讓許志成過去看一眼。
片刻後回來的許志成臉有些紅，說穿着泳衣的這些女孩子們的後背、胳膊上都印有‘碧雅居’的字樣，估計是什麼公司所搞的泳衣模特遊街。
“遊街？哈！過去遊街是用來形容誇耀榮譽的，可現在指的可大多是那些即將被押往廣場進行被公審、等着被宣判的犯罪分子啊……”
付正義的調侃讓許志成很是不好意思，不過猶豫了下便說那隊伍裡有兩個女孩似乎是上次在夜巴黎酒吧裡遇見的。
“你沒看錯？”
“在酒吧裡的時候她們沒穿這麼少，所以我也不是特別的能肯定……”
付正義趕忙站起來想要過去看，可等從人羣中擠出去這才發現，穿着泳衣的這些模特已經登上了一輛停在路邊的中巴車，已經是準備離開步行街了。
印在中巴車上的‘碧雅居’三個字非常的顯眼，而‘均價五千八’的字樣也就讓付正義明白這是一家房產公司搞的活動。
雖說午後的溫度有所升高，但到底現在也還是寒冬臘月的，瞅着那輛沒有空調的中巴車揚長而去，付正義不自覺的將大衣裹緊了緊，趕緊讓許志成去取車追上去。
十五分鐘之後，坐在車裡的付正義見那中巴車拐進了一個用氣球、彩旗裝扮起來的名爲‘碧雅居’的樓盤。
付正義讓許志成繼續向前開，等車繞着小區轉了一圈看清楚了其規模，等即將靠近正門的時候他便在街角下來，讓許志成將車停到小區裡面。
許志成將車放慢了速度，開啓了側窗苦着臉道。“付總，從這邊過去還挺遠的……”
知道許志成是得了黑子的叮囑、怕再出現上次那種事兒，付正義無奈的擺了擺手。“大白天的，沒事！趕緊將車進去！”
等許志成的車開走了、付正義這才晃悠着來到碧雅居的正門，見售房處的門口所搭起來的舞臺上那些穿着泳衣的模特剛開始登臺，於是便擠進來人羣等着看是不是裡面是不是真的有那個叫夏天的女孩。
上週末在夜巴黎所遇見的那個領舞女孩，雖說通過刑警隊的藤浩博找到了負責拉活的那個中介，可夏天和冬天這兩個女孩的情況卻並沒有能打聽出來。
負責攬活兒的中介說這兩個女孩是剛從南方過來的，他也是正巧碰上了才安排到夜巴黎去的，因此別說是聯繫方式了，就連兩個女孩的名字是不是真的，那中介都是不敢肯定的。
在酒吧、夜店裡所發生的這種事兒，付正義原本是過了也就過了，不會再想着去找的。
可問題是身爲一個大男人、卻是被那兩個女孩都誤認爲是做‘鴨子’的，而且不但開房的錢是對方付的，事後還水杯下面的壓了六百塊的現金，付正義是真沒臉塞進錢包、去買什麼補品。
伴隨着震耳欲聾的的士高音樂，登臺的模特們在刺骨的寒風中走着優雅的時裝步、展示着她們充滿了青春氣息的美麗身軀，而臺下則是穿着羽絨服、穿着棉衣的看客們。
雖然臺上的這些模特都化了濃妝，可付正義還是很快就找到了自稱是夏天和冬天的那兩個女孩，不過隨着的士高音樂的延續，付正義注意到臺上的模特們一個個被凍得臉發青、笑容也都僵硬了。
在寒風呼嘯的舞臺上蹦着跳着、表現出滿滿的激情，直到十五分鐘後這些快被凍僵了的模特們這才得以下去休息。
衝進不算是特別暖和的休息室，夏天趕忙將軍大衣給裹上，轉過臉便衝着那已經湊到取暖器旁的領隊嚷嚷了起來。“怎麼這樣啊？說好了每次上臺不超過五分鐘的，真以爲我們都是凍不死的啊？穿的可都是泳衣！凍得我渾身都麻了……”
“哎，沒辦法啊！下來的時候李經理李文明還在抱怨人氣不旺、所以需要大家都辛苦點，我跟他們談過了，說是到結束的時候每人再加三十塊……”
“三十？我出五十讓這混賬也扒了衣服站臺上去試試好不好？”
夏天的話音未落，從外面掀開簾子走進來的那脖子上掛着個工作證的男人便冷笑了起來。“呦？這麼高的勞務費還有人嫌三嫌四的啊？是不是不想幹了呀？”
裹着軍大衣的佟甜甜有些畏怯的拽着夏天一把，扭過臉便衝着人說。“李經理，這寒冬臘月的就算天上掛着太陽、可外面的溫度也是零度以下的，人氣不旺可不關我們的事兒啊……”
瞅了瞅休息室裡的這些模特，見一個個都裹得嚴嚴實實的，李文明撇了撇嘴。“醜話說在前頭，五點前你們必須再上去兩次，每次的時間可都不能低於十五分鐘！若是誰覺得這活兒吃不消、受不了的，那現在就可以走人……”
休息室裡的模特們都嚷嚷了起來，不過李文明卻只是冷笑，見這些女孩子們的領隊也過來說這樣不合適，便撇了撇嘴。“規矩就是規矩，你們籤的合同上可是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的，上臺表演每次時間都不少於十五分鐘，若是誰覺得站着的錢難掙，那也可以去躺着掙啊！我又沒攔着誰不許走……”
夏天火了。“你這是人話嗎？你媽就沒教過你該怎麼說話是不是……”
“嘿呀！還敢罵人？我告訴你說啊，五分鐘後都給我滾臺上去！差一分鐘也別想拿到錢！”
李文明威脅完便一掀門簾出去了，竟是根本就不理會休息室裡這些模特們的不滿和抗議。
“哎，吃人最短、拿人手短！說起來我們一個個都是美麗動人的大美女，可現在真的是變成了‘美麗凍人’了呀！在家千日好、在外一日難啊……”
佟甜甜的這番感慨獲得了不少女孩的贊同，可也讓夏天越加的憤怒，她來到那領隊的面前便詢問李經理說的合同是怎麼回事？
“公司那邊搞錯了合同，將夏天的合同當成是冬天的合同跟這邊簽了，等發現的時候已經都蓋了章了，所以我才找了他們領導要求提高些勞務費的，三十塊少是少了點，但總比沒有強啊……”
領隊的這一番解釋，可是讓休息室裡的模特們炸了鍋，大熱天的穿着泳衣站在臺上、跟這寒冬臘月的站上去可是差的太多了，因此也就有人不忿的嚷着說，剛纔那十五分鐘大家能堅持下來已經是不易了，要是後面還有兩場十五分鐘的站臺，搞不好所有人回去都要感冒的，既然是公司出的問題那就必須公司去解決！
領隊滿臉的歉然，連連給衆模特們作揖道歉，勸說着大家忍一忍，之前大家都堅持下來了、後面兩場也就再堅持一下也就熬過去了，總不能前面的辛苦都白費了吧？
休息室裡正鬧着，外面的的士高音樂卻已經又響了起來，顯然是在催待在休息室裡模特們趕緊上臺。
“爲了一百八被活活凍死，真不值得……”
湊在取暖器旁邊的女孩嘟囔着將裹着的軍大衣給脫了，搓搓手、活動着身體，但也是開始往外面走了。
夏天見佟甜甜也準備脫掉軍大衣、可就一把拽住她。“想什麼呢？你這感冒還沒好呢，再出去凍那麼長時間你不要命了？”
佟甜甜苦着臉、擺出了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沒轍啊，要是不上臺、連一百五都拿不到啊，總不能今天白給他們幹了吧……”
“哇？還‘他們’？你好開放呀……”
夏天滿臉驚訝的這麼一嚷嚷，佟甜甜卻是懵了，這時正好從旁邊經過的一女孩卻忍不住撲哧一下笑出了聲來，瞅了瞅神情茫然的佟甜甜，便忍俊不禁的衝着夏天豎起了大拇指。
見此佟甜甜終於反應了過來，伸手便想要去抓夏天、卻是被對方哈哈笑着躲開了，只好衝着她的背影不甘心的嚷嚷了起來。“夏天！你個死妮子又欺負我！你這是在打擊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