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四合院，清爽且乾淨。
陽光穿透了葡萄架照映在那花圃裡，那白的是小蔥、青的是大蒜、紫的則是甘藍，這裡的一切都顯露出此間主人有着某種土地情結。
轉過臉見付正義神情間有着詫異，劉老站起來便笑道。“孩子們都大了，自然也就不願意再侍弄這些，小付啊，你可曾有在農村的經歷？”
“不曾，不過家母在院子裡搞了個小溫室，就算是數九寒天也能吃到新鮮的蔬菜……”
就着付正義壓出來的井水洗乾淨手，劉老招呼着他坐下來便開口問道。“小付啊，我聽說你的基金會準備在西北聯合農牧民搞植樹造林？”
“對，準備以基金會聯合農牧民共同發展的方式進行造林固沙，以種植梭梭樹的方式教授農牧民們培育肉蓯蓉，引導他們發家致富……”
“十年投十個億啊！氣魄是真不小，可是不是真的能做到投入這麼多的資金，能不能真的降低沙塵暴肆虐的概率？”
“也許只需要六七年的時間發展就能成型了，基金會可能不需要投入那麼多的資金，到時候農牧民們自然會自主自發的去植樹造林，護樹固沙的……”
將李博士的理論又複述了一遍，見劉老連連點頭讚許，付正義便笑着說其實許多事情都是大有可爲的，只不過初期的投入比較大、收效緩慢，這纔不爲資金所注意，更很難吸引資金的投入。
劉老感慨了起來。“是啊，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從國家層面進行扶持的，否則高昂的投入就成爲了攔路虎……”
聽他這麼說付正義可就心裡一緊，想了想便道。“我曾經聽過一個故事，說有個猶太人來到了一個小鎮，見這裡沒有加油站、所以就建了一個，生意興隆非常的賺錢。而後來的人見了就在旁邊開了個修車鋪，於是也開始賺錢。再後來人來的越來越多，但都選擇沒有人經營的行當去做，於是小鎮的發展就越來越快，最終變成了一個小城市。可若是將猶太人換成國內的企業家們，那很可能第二個來的也會去開加油站，第三個、第四個也會繼續跟風，直至所有的加油站都不賺錢、有的人因爲虧本而不得不離開，這時候剩下的那些加油站才能夠勉強維持、達成一種平衡……”
知道他這是意有所指，但劉老思索了下還是有些不解。“小付，你想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產業政策雖然是需要的，但絕不能一哄而上、最後再一鬨而散。只要是有前途、有發展前景的行業，充分的競爭自然會起到優勝略汰的效果，資本是逐利的，不賺錢的行當自然就沒人去做，我的觀點就是不要人爲的去幹預，把控住大方向、建立相關的准入制度，保護適當的利潤水平，那麼也就不會出現產能過剩、更不至於因爲重複建設而浪費……”
聽到這裡劉老的臉沉了下來。“小付！你都聽說了些什麼？”
付正義猶豫了片刻，這才誠懇道。“坐飛機過來的時候看到了幾篇社論，所提到的就是希望能夠加快產業政策的制定，提高扶持力度以提高競爭力，可若是在全國範圍內廣泛的展開，重複建設的現象可就難以避免了……”
聽他這麼說、劉老的神情才稍緩。“僧多粥少，跑部錢進的說法我也是略有耳聞的，不過在當下有許多行業都需要資金的投入，若是沒有適當的扶持政策，想必有不少行業的競爭力也就無從提高，勞動力過剩的問題現在是個大課題，下崗工人們的日子很不好過啊！”
“打破大鍋飯是必須的，但一刀切的也實在是過於粗暴了些，應該還有更好的辦法……”
“斷臂存活是不得已而爲之的！長痛不如短痛，早晚這一步都是要邁出去的……”
一個小時之後，從劉老的四合院裡走出來付正義嘆了口氣，深切的無力感讓他有些煩躁，走出巷子坐進車裡見天色還早，便翻出了李達維的電話號碼打了過去，問他是否在拍攝現場？
得知付正義到了燕京，李達維便趕忙邀請他到拍攝地看一看。
“遠不遠？”
“不遠不遠，開車過來也就一個小時不到……”
將地址告訴許志成，付正義特意讓他將車在五道口繞了一下，見這裡已經初顯繁榮景象，付正義便給趙亮去了個電話，詢問在這裡購置物業的計劃是否已經實施？
“妥了啊，那邊的尖峰網絡會所是燕京規模最大的，單是裝修就花了一百多萬呢……”
“資金若是有富裕，那不妨在這邊多買些下來，以租養貸嘛……”
瞄了一眼就擺在面前的財務報表，黑子撓了撓頭便道。“成！反正目前那邊的銀行也敢放款，就先壓縮一下地級市的預算，全力搞這事兒！”
唯知技術所獲得的十億美元，除了唯知電腦所必須資金，大部分都變成了雨瑤置業在全國範圍內所購入的物業，就物業管理的問題跟黑子聊了足有半個小時，付正義這才結束了通話問許志成到哪了？
瞄了一眼擺在副駕駛座上的交通圖，許志成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這邊的路不太熟，估計還有個五六十里地……”
宇宙中心五道口，在這裡買房子、自然也就不如直接買地皮建大樓划算。
想到這裡付正義便撥通了謝運鵬的電話，問他是否還在燕京？
“在啊，我這不剛從醫院出來嘛，老爺子鬧着要回家，醫院的檢查都還做完呢哪裡肯放他走，天天跟個老小孩一樣唸叨，吵得我腦仁都疼……”
“樹欲靜……”
付正義才說了三個字，電話那頭的謝運鵬可就嚷嚷了起來。“停停停！這種話不吉利，不許說！”
“成！那就長話短說，五道口那邊有沒有地皮在出售？”
謝運鵬愣了一下，這才嚷嚷道。“五道口？那疙瘩地價現在可貴着呢！聽說要上百萬一畝呢……”
“啥玩意兒？才上百萬一畝？”
謝運鵬懵了。“啥意思？你還覺得便宜了？”
付正義笑着問道。“你有沒有興趣在那邊買塊地、建點房子？”
“要是便宜、那自然是願意的，”說到這裡謝運鵬一個警醒。“正義啊，你是不是得了什麼消息啊？那邊的地價是不是要漲？”
“你幫我瞭解一下那邊的情況吧，若是合適我倒是想要在那邊建甲級寫字樓，再順便建些員工宿舍的。這裡到底是首都，公司以後肯定是要派人過來的……”
這個理由倒是站得住腳，不過謝運鵬一想到前些天聽圈子裡一哥們所提及到的那高昂地價，他可將信將疑的繼續問道。“正義啊，咱倆誰跟誰啊，你要是有賺錢的路子就拉一把唄！要是得了什麼消息你也明說，我家老爺子可是最忌諱家裡人佔這種便宜的……”
“跟消息什麼的都無關，就是因爲正好看到報紙上說那邊的商品房才賣三千不到就動了心，想着自己買地皮搞寫字樓、建員工宿舍應該能更便宜點，所以就順便問問你是否有興趣！”
“那成！我這就給我那哥們去電話，上半年他們投放的地塊有些滯銷，眼珠子都瞪紅了就盼着房開商們過去找他們談呢！”
結束了跟謝運鵬的通話，付正義想了想才撥給了柯雅媛，問她那邊能抽多少資金在燕京拿地？
“去那邊拿地？這邊的項目可是要明年才能竣工的，裝修的時候更費錢……”
知道那邊從股市上撤回去的十個億應該還趴在賬上，付正義便笑着解釋。“明年再說明年的話，剛纔看了看這邊房價覺得還挺低的，乾脆搞幾塊地先屯在手裡，說不準什麼時候公司就要在這邊找寫字樓，乾脆自己建吧！”
“只要不超過三個億，到明年五一之前都應該沒什麼問題……”
若是按照一畝地百萬的成本，那三個億就能拿下三百畝地皮，不過他對五道口那邊情況不是特別清楚，因此也就並沒有特別強烈的概念，於是便交代她若是有時間派個人過來看看。
“boss，飛翔大廈的招租可還沒有開始呢，燕京那地面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我是一點都不清楚，貿然拿地可是會惹來麻煩的……”
“麻煩？自己買地、自己蓋樓，又沒打算對外銷售，有什麼可擔心的？”
見他是根本就沒有想過會有什麼樣的麻煩，柯雅媛不由得苦笑了起來。“得，我看晚班機是否能買到票吧，這種事兒還是我本人過來比較合適……”
讓她到了也明早再跟自己聯繫，付正義掛斷電話見許志成將車開上了一條土路可就奇怪道。“咦？不是去拍攝基地嗎？”
“是啊，拍攝地是在楊村……”
說到這裡許志成透過車內後視鏡瞅見付正義一臉的愕然，趕忙笑着補充道。“付總，楊村說是個村兒、但實際上可是鎮，我這是抄的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