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好事,太后娘娘傳旨要回宮。”高仁人還沒到武英帝跟前便高興道。
武英帝守在賀鴻身邊,聽到後不見多少喜悅,也是真的被太后磨沒了期待的原因。
賀鴻倒是睜眼顯得高興:“皇祖母要回宮啦。”
不忍心打擊賀鴻,武英帝輕哼一聲:“大概是因爲你受傷吧。”
賀鴻更高興了,“父皇,我傷什麼時候好?”
武英帝瞪他一眼,很不高興:“那麼重的傷都威脅到生命了,自然好得晚些。”
賀鴻:“……哦。”其實他已經避開了要害,傷勢不重。
武英帝:“想知道是誰刺殺的嗎?”
賀鴻:“父皇……”
武英帝:“……朕是說原本的人!要不是朕提前清理了,那些人不知道要怎麼對付你呢。”
賀鴻將頭往被子裡縮了縮,“兒臣哪有得罪那麼多人。”
武英帝一口氣哽着,還真不想說了。“你休息,朕還有奏摺沒批。”
高仁人機靈得立即開口:“皇上擺駕椒房殿。”
皇后出來迎駕,一排排宮女太監有數十人,武英帝看着心裡就不痛快了:“免禮,皇后,讓人都退下吧,朕有些話要說。”說着自己已經走進宮裡,皇后還沒起來。
“皇后這些天和福王通過信沒有?”武英帝毫不顧忌地打量皇后宮裡的擺設,很是漫不經心的問。但是武英帝漫不經心,皇后卻不敢大意,“這一年大概有四五次,最近沒有。”
武英帝:“還是多聯繫一下吧。”
皇后怔住,便聽武英帝幽幽開口:“福王總歸做了二十多年太子,想必對於刺客一事,多有心得。”
皇后手裡的茶盞一抖,險些要摔了,定了定神對着武英帝笑:“臣妾記下了。”
武英帝嘆氣,握着皇后現在冰涼的手,撫了撫,語氣也輕柔許多:“你總歸是皇后,日後新皇登基也是要孝養你的,不要做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皇后鎮定下來,回握住武英帝,眼微紅露出小女人的柔情:“皇上可還記得泰兒剛出生的時候?皇上說那是您的第一個兒子,一定會讓他榮華一生的。”
武英帝:“現在朕難道少了他的?山東多儒士,讀書人最講禮義,福王在山東若是肯用心經營,多的是人維護於你和他,便是新帝也不敢不敬你。唉,朕哪裡會真的放棄他,他是朕的第一個兒子呀,而且是嫡長子。”
一番話下來,皇后便忍不住哭了,想着年輕時十二歲便嫁給武英帝,那時也是對未來一片憧憬。三十多年過去,武英帝大大小小子女二十多個,到底只有她生了兩個兒子,地位倒也沒有動搖過。想到七皇子賀鈺婚前連個通房也沒有過,娶了武安侯的女兒,到底也沒有將獨寵的傳奇演到底,她作爲皇后已經是很幸運了。畢竟如今人老珠黃,武英帝到底還肯對她軟聲細語,而且對她和她的兒子考慮周全。
“皇上,臣妾明白了。”
武英帝滿意:“想明白就好,朕今晚歇你這裡。”
“臣妾去準備。”
太后回宮,車隊綿綿延延有三裡,三十二人擡着鎏金沉香木的轎子,鮫珠紗夜明珠,華麗的不敢令人直視。
秦羽鳳看着太后讓人送來的禮品,一套小孩的衣服虎頭鞋什麼是,還有一把長命鎖。另外是女子的頭面裝飾,八寶妝盒。感覺右眼突突直跳,“太后怎麼說?”
琴音:“王妃,太后要見側王妃,那兩件是給側王妃的。”
秦羽鳳撫着肚子秀眉輕蹙:“太后剛回宮,問了嗎?能否推掉?”
琴音搖頭顯得無奈:“太后一定要見,怕是之前便聽聞側王妃是二小姐,這纔想見得。”
秦羽鳳知道沒法了:“你去將東西給她,再多囑咐幾句,我也一起去。”
琴音有些擔心:“王妃,您現在的身子太重,不適合進宮吧。”
秦羽鳳:“我擔心太后發作……”
太后上山住了十餘年,雖然每年都有人去看望,到底在山上住不了幾天。所以太后甫一回宮,武英帝便下旨安排宮宴,來的自然只有皇室衆人及各個宮妃的孃家小輩,主要是熱鬧。
宮宴是在下午,秦羽鳳上午便和秦羽娟一起進宮見太后。對於太后,秦羽鳳覺得這位女強人真的太過威嚴了,一向覺得敬而遠之爲好,過去太后在佛寺,確實使她少了許多煩惱。
“王妃,您也來了。”安若打聲招呼,卻不見行禮。秦羽鳳知道這位是跟在太后身邊幾十年的老人,也自然表現親近:“嬤嬤,妹妹這是第一次入宮,不知道太后娘娘有何要事嗎?”
秦羽娟也走過來站在秦羽鳳身後,討好道:“請嬤嬤指點。”秦羽娟說了指點的話,卻是秦羽鳳在前,無奈退下腕上嵌金的翡翠鐲子交給安若。
安若看了兩姐妹一眼,保持笑容:“兩位王妃不用擔心,太后娘娘疼愛七殿下,自然愛屋及烏,只是想見一見側妃罷了。”
秦羽鳳暫時鬆了口氣。看安若對秦羽娟沒什麼多餘的表情,稍放下心,握住秦羽娟的手,“我們進去吧,妹妹切記少說話。”
秦羽娟點頭,心裡卻念着那兩份太后送過來的禮品,覺得秦羽鳳有意要壓她一頭,心裡生氣,面上卻保持靦腆笑容,“都聽姐姐的。”
安若轉過頭去纔多看了秦羽娟一眼,細細想着秦羽娟是不是那人的女人,可是看着並不像……
“孫媳向皇祖母請安。”秦羽鳳決定主動和太后表現親近,身後秦羽娟也行禮:“妾見過太后娘娘。”
太后端起茶盞,使個眼色給安若,安若便主動去扶秦羽鳳,“王妃懷着身孕,快快請起。”
“免禮。”太后目光將整個大殿掃了一遍,比較了琴音菱兒和秦羽娟帶着的兩個侍女,很快移開目光,輕抿一口茶水。
秦羽鳳站好,“謝太后厚愛。”想看太后是什麼態度,卻見太后用茶盞擋住視線,收回目光,暗暗覺得太后不像善茬。
“扶着王妃坐吧。側王妃,過來哀家身邊。”太后放下茶盞便笑着說,面露兩分和藹。
琴音菱兒扶着秦羽鳳坐下,秦羽娟已經笑得婉柔走過去。
“太后娘娘。”秦羽娟走過去後,不可能自己站着讓太后仰視,自己便主動半跪在鳳椅邊上。
對上秦羽娟的眸子,太后明顯愣了一下,眼裡閃過幾分複雜,手卻伸了過去覆在秦羽娟的頰上,“長得真可人。”
秦羽娟面上微紅,心裡的得意已經是溢於言表,“太后喜歡就好,姐姐纔是真正的美人,還有太后娘娘您長得才叫好,羽娟見了便心生喜歡,想要親近。”
“是嗎?”太后收手,安若走過來附耳過去,太后細細說了什麼,秦羽娟沒聽清,但是感覺得到太后斜落在身上的目光絕不友善。
安若點了下頭,便站直身子:“側妃,跟老奴走吧。”
秦羽娟還愣着安若便將人提了起來:“老奴扶着側妃娘娘,你走路小心些。”
秦羽鳳看出不對,“太后娘娘,妹妹這是要去哪裡?”
太后對着她卻是笑了:“不用擔心,小七不會怪你,哀家給你處理好。”
秦羽鳳:“……”轉頭看向秦羽娟,後者果然目光駭人,狠瞪他一眼便看向太后:“太后娘娘,妾身做錯什麼了嗎?是不是姐姐說了什麼?太后娘娘做主,妾身從未有過不敬之心啊——”
秦羽鳳有些站不穩,如此拙劣的離間計,秦羽娟竟然這麼深信不疑,說不心痛是假的。
秦羽鳳鎮定下來,嚴肅道:“太后娘娘,妹妹深得王爺和父侯喜愛,不知妹妹哪裡做得不好了?”
太后看秦羽娟一眼,憤怒不甘全部收進眼底,“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說完八字便揚手,安若不再猶豫,將秦羽娟帶下去。
太后:“你母親也是哀家看着長大的,便這麼去了,哀家心疼!”
秦羽鳳輕吐口氣,跪下看着太后:“求太后娘娘開恩。”
“若是隻有你母親這一筆還好。”太后眼裡流露出懷念,不消片刻就完全化爲恨意,好似那片刻軟弱只是他人眼花,“可憐哀家的蘿兒,哀家早就放話於你父親了,她偷生十七年已經夠了!”
紫蘿公主,太后的親生女兒。秦羽鳳一下便想到了蘿兒是誰,心也快速變涼,秦羽娟她救不了。
“你放心,哀家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這事便是小七找哀家討說法,也不怪你。”太后對着秦羽鳳說,“好了,你便先去賢妃那裡吧,哀家也要休息。”
秦羽鳳:“孫媳告退。”
琴音菱兒看着秦羽鳳臉色不好也不敢說話,秦羽鳳咬着下脣暗暗着急,“等不了王爺了。”
菱兒現在倒是有些同情秦羽娟了:“王妃,二小姐竟然是因爲她母親得罪過太后娘娘才一直沒身份的嗎?”
秦羽鳳掩下神情,倒是想明白了:“終歸是上一輩的錯,怪不得她。”
琴音:“王妃要怎麼辦?”
“德和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