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堪回首,很多,很多年,就這麼過去了。8歲的身高,無法撲倒任何成形的美人,也沒人有興致來撲倒我,這不能不說是個遺憾,可是,這副不老不死的小身板,實在好伺候的很,所以,日子總算還不錯。
今天天氣比較好,適宜出遊。我在街上閒逛了一番,正無聊的想打哈欠,卻忽然看到面前走過一個藍袍公子。
我的眼睛頓時一亮。他很俊呢!眉目疏朗,神情瀟灑,狹長的鳳眼神采熠熠,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稍微胖了一點兒。幾百年的觀帥生涯,讓我對美人的品味得到了極大提升,已經有好多年沒見過讓我眼前一亮的美人了。我還沒來的及考慮,人已經撲了過去,抱住他的大腿,甜甜的叫:“哥哥。”
他愣了一下,低頭看我,然後摸摸我的頭髮:“小姑娘,我不是你哥哥。”
“就是就是……”一邊用童音撒嬌,一邊蹭來蹭去。只有在這種時候,我才覺得一輩子當小孩也是有好處的,起碼可以順理成章,肆無忌憚的吃人豆腐。
藍袍公子無奈:“我真的不是,你看看我,是不是跟你哥哥長的不像?”
被邀請了,我哪會放過,立刻擡頭細看他的臉,然後理直氣壯的要求:“你得低下來,我才能看清。”
他咧一下嘴角,順從的蹲下來,“小姑娘,你看看我是……”
我叭嘰一下,迅速在他臉上印下一個口水充盎的狼吻,他愣住了,我努力讓我的眼神天真無邪,看着他軟軟的叫:“哥哥……”
估計這小子是頭一次被這麼小的女人輕薄……咳,我是說,估計這小子沒怎麼被人輕薄過,他居然仍是一臉笑,開始料事如神:“你是不是餓了?”
嗯?有白食吃?我趕緊點頭,“是啊!”
他回頭指指不遠處的一堵牆:“街口第一家,就是我家,門口的牌子上寫着蘇府,你去我家玩會兒吧,讓人拿些東西給你吃,就說大公子讓你去的。”說着拍拍我頭,轉身急步走了。
蘇府?大公子?既然是大公子,那鐵定還有個二公子,說不定還有個三公子,滿門美色啊……我於是滿懷期待,很興奮的邁開步準備去碰碰運氣。
小孩子的腿實在是短,這讓我很不耐煩。就在我馬上就要走到的時候,忽然聽到路邊的院裡傳來一聲驚叫。我趕緊停下來,根據我幾百年豐富的泡帥經驗,這個發出驚叫的,一定是一個長的不錯的小子,年紀在十五歲到十七歲之間,小臉兒應該很白……
我在未知美與已知美之間猶豫了一下,卻聽到這個疑似美人的聲音吼道:“蘇小妹,你這個白癡!”
咦?蘇小妹?我就是蘇小妹啊,這院裡還有個蘇小妹?白癡?人家一向都叫我花癡的。
我決定先進去看看。繞了許久,終於在牆角找到一個狗洞,熟門熟路的鑽了進去,一眼就看到有個人正半埋在地下,有個十四五歲的姑娘,正提了一桶水過來,然後兜頭潑了下去。
那人被泥水齊腰埋着,衣服頭髮全都是水淋淋的,可是看上去五官卻很清秀,他正努力的想把自己扒出來,手腳舞動,一時卻不能奏功。
怎麼可以這麼唐突佳人?憐香惜玉是做人的基本原則!我目瞪口呆,卻見那姑娘又快手快腳的提了一桶,重又嘩的一聲澆上,反覆不斷。
我聽她嘴裡一直唸唸有詞,心裡好奇的要死,趕緊湊的近了些,她在唱歌,她說:“……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種個美男子,明年收一簍……咿呀咿哎喲……”
我立刻倒地不起,外焦裡嫩,活了幾百年,頭一回見有種人的……
不過,咳咳,這人種還不錯,真要是能多種幾個出來,一個揉肩,一個捏腳,一個端茶,一個倒水……
水衝的多了,那男人身周也成了水坑,他手抓腳蹬一番,終於泥水四濺的跳了出來,大聲道:“白癡!”一邊用力揮開了那木桶。
哇,好熱鬧!我看的津津有味,他揮木桶的動作,真是帥啊……那姑娘轉回臉來,模樣倒也清秀,只是印堂略覺飽滿,髮絲也是枯黃。那美少年怒髮衝冠的,她也不生氣,笑嘻嘻的又把那木桶檢回來,仍向那少年頭上倒去,那美少年許是氣的狠了,抄過木桶,就砸了過去,那姑娘卻不避不讓,仍舊癡癡而笑,那木桶結結實實的砸到了她的頭上,箍桶的鐵釘在她頭上砸出一溜血花,她連哼也沒哼,應手而倒。
那美少年大吃一驚,急撲了過去,臉色頓時慘白,叫:“小姐!小姐!”
我怎麼能讓美人這麼着急呢?我挽了挽袖子就衝了上去,“放着我來!”一句話還沒說完,只覺有一股莫名的吸力,卻是大的驚人,我站立不穩,身不由已的向那地上的人身上一撲。
下一瞬間,我便看到一個小女孩對我壓將下來。人撲人,則必被撲?疊羅漢麼?我趕緊一手推開,然後後知後覺的發現,那個……被我推開的那個人,好像是我……
呃?落湯美少年正在我上方瘋狂呼喚,搖骰子一樣搖着我,頭髮上的水甩了我一頭一臉:“蘇小妹蘇小妹……”
我哆嗦了一下……
哇……人家不要啦,雖然那個身體身矮腿短,又磨損嚴重,可是要換也要換個美人啊,人家不要這樣營養不良的醜女啦!而且,而且這個身體也不是空的嘛,擠掉人家自己住,那可是十分十分的不厚道……
我正考慮要不要推開落湯美少年,重拾我美好的小身板,卻聽有人急衝衝的奔了過來,叫道:“小妹!”
落湯美少年嗖的一聲就跳了起來,垂手道:“二公子!”
哇!美人!我腦袋一熱,一時忘卻憂愁,兩眼星光的爬起來,正要撲上去,那人卻主動張臂便抱了過來,道:“小妹,你的頭怎麼了?”
頭一次有人對我這麼熱情……而且這角度多方便啊!我蹭呀蹭,擠呀擠,正想着還能做點兒什麼時,他已經把我整個人抱起來向裡走:“硯香,這怎麼回事!趕緊叫大夫來!”
忽然有人拖住了他的腿,泥水淋漓的抱上,含含混混的叫:“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