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暮覺得自己的意識有些混亂。
他很想說,那是因爲這家酒店的空間設置欠理想,空氣不夠流通的緣故。但,這是田霖先生曾經親身體驗考察後的酒店呢!而且,他們現在置身的空間,是私人泳池。不必說四周的窗戶鎖得如何緊,窗簾布是如何的錦繡團簇,單只是這一擡眼便能看見月亮的天空……
唉。他嘆息一聲。手卻不由自主地往前探去。
動作是很微小。但此刻這無聲的寂靜到極致的夜裡,僅是一個微小的動作就足以掀起驚濤駭浪了。林妙聲佯作鎮定地窩在紀暮的胸口。更詳細一點的說,是一個坦誠得空無一絲衣物的胸口。
它原是小麥色的,因沾了酒的灼燒微微泛着點粉色的紅,又因在這池水中久泡,麥色中偏了些白,趁着有些懵懵融融的月光,又帶了點乳玉般的光。並且,它還不是靜止的,“砰砰砰”的小震動正敲打着林妙聲的耳膜。
於是,她的耳朵中出現不可妙喻的聲響。極穩重的又是近乎慌亂的,極迫切的又似是隱忍壓抑着的。明明如同春蠶咀嚼桑葉般匍匐着,卻又隱約蓄了野馬奔馳於草原的勢。明明像山泉般娟娟地溫柔地流淌着,卻又隱約摻雜了波濤般的澎湃與咆哮。
她的眼睫毛,忍不住,顫了一下。
這個動作也很平常,顯然不具備可能引發任何危險的信息。然,這抹輕顫,若蝴蝶的翅膀翕動,使得鮮花盛開,氤氳出春的氣息。於是,紀暮萬年冰山般堅硬的意志終於在這春的氣息裡消融,瓦解。
他再次屏住呼吸,試圖隱匿吐納間節奏的慌亂。試圖按捺胸口那一團跳躍的烈火。
繼續抵抗?
小紀暮雄赳赳地勒馬山巔,以天崩地塌之勢:王,很抱歉,這世間從來就沒有被冬天抵擋住的春天。
耳中的節奏越來越沉悶。
堅挺的地方愈發的灼人。
林妙聲果斷地將紀暮的身體推開,她已經感覺到了某些東西甚至是氣氛上的微妙變化。那些過往的與紀暮或者與小紀暮愛恨搏殺歷程中積累來的經驗正一點點的發酵,醞釀。
她也動情了。但,她今晚的目的不在“情”,在“動”。
曾經她被紀暮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控得死死的,不要說“動”,就是跟上他的節奏已是竭盡所能。更不用說去猜測他隱藏於行動與表情之後的心情。她曾經是多麼的如履薄冰,曾經是多麼的誠惶誠恐。如今,把着了機會,又怎麼會不試着翻盤一次?
她似是欲擒故縱。
他已是欲罷不能。
“妙妙?”他的眸色染上了火一般的紅,印着池中的水光還有天上的月光,稍微帶了那麼一點點的霧。
紅炭與薄霧,這是情動之後想要又未得逞的顏色,壓抑着,所以尚未綻放,尚未明亮。
大將未動,情、欲先行。這本是林妙聲要煽動的“情”,然小紀暮已經是劍拔弩張,一觸即發。對她而言,這把火扇得好,是灼燒紀暮,扇得過了些,便一定是灼燒她自己。
火候很重要。
要令他心動,情動,身動。
要令他猜想,遐想,幻想。
要令他智亂,神亂,狂亂。
接近瘋狂,卻又不准他瘋狂。
紀大總裁,你不是禁慾者麼?
今晚,我們就來測試一下您“欲”的等級以及“禁”的尺度。
她以手撫額,身姿搖曳,道:“紀暮,我的頭有點暈。”
“嘎嚓!”
這是紀暮身體裡的聲音。林妙聲撫額的手,剛好掩住了她忍不住彎了的眉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