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1

白姑娘鼓着腮幫子, 仰頭辛苦地瞪着站在牆頭樹叢中的張茂。他的手上指虎一直堅定地指着她,眉英挺, 目深邃,一身武袍貼身,手完全不痠痛。白落櫻氣得無法,火氣慢慢消了,一種無語無奈的、好氣好笑的情緒涌上心頭。夜神找人追人的能力這般強,她之前到底在逃什麼?

可是她不逃又不行。這並非玩笑, 而是跟夜神待一起有性命之憂啊。

白落櫻思緒靜下來,瑩粉嬌氣的下巴揚一揚,她那驕矜的眼神兒蕩起,長眉連娟, 眸子黑亮, 何等素淨秀蘊。她穿着粉白衣衫,只瞪人的樣子, 就如春風細雨撩過心扉,張茂的半邊身就麻了——

世上怎麼有小白這麼好看的小姑娘啊!

小白姑娘嬌俏無比地翹着硃紅脣珠, 笑眯眯:“好呀。但現在大庭廣衆不方便, 你跟我進客棧, 我就脫給你看。”

張茂冷靜的:“帶路。”

白姑娘衝他皺了下鼻子, 哼一聲, 轉頭便去帶路。她聽不到身後的風聲, 男人的腳步聲, 她疑心張茂是不是走了, 她是不是自由了?這般一踟躕,白落櫻的腳步就緩了下去,她腳尖才稍微向外移了三寸,身後男人的聲音惡鬼一般如影隨形:“怎麼不走了?”

白落櫻:“……”

再次感慨世上怎麼有這種男人!這種男人怎麼讓她攤上!

白落櫻不情不願地把人領去了一個客棧,真是一點也不驚奇,幾天來她獨自一人住宿時遭遇的各種意外,這一次……都沒有發生。白落櫻更加肯定在背後作惡、讓自己背鍋、吃住皆不好的人,就是夜神了。男人都壞成這樣了,還有色.心……做夢吧混蛋!

進了客房,張茂緊跟而來,將門窗關上,重新選了陰影角落裡,狼一樣陰狠的眼神盯着白落櫻。白姑娘又氣又臉紅,跺了跺腳後,手指放到了腰間金色長絛上。她輕輕一扯,絲絛一鬆,束腰的衣衫就變得寬鬆。白落櫻眼睛乜一下張茂,繼續慢吞吞地卸下香囊等腰間飾物。

張茂面沉如水,看不到反應。

窗外斑駁的光照在她身上,雪亮一片。客棧外行走小販吆喝聲遠去,屋中白落櫻衝他促狹一笑,緊接着飛快地脫了袖箭、外罩、裡衫、裙裾。她利落地將外面衣服脫乾淨,粉粉白白一團,如花簇般堆在她腳下。白落櫻嘟着嘴,一腳將繡鞋也踢掉。如今,白落櫻只剩下打底的白色中衣了。中衣拖着秀氣的姑娘,稱得她越發嬌弱。

張茂愣神,手微微抖了下:“……”

他意外,沒想到白落櫻這麼幹脆。別的姑娘遇此大辱,不該哭哭啼啼跪着來跟他認錯麼?爲何她脫得這麼幹脆?!

夜神竟想讓白落櫻受辱,繼而求他,他再大發慈悲地原諒她。這番思維如若被白姑娘知道,當是要一個白眼送給他——笨男人啊!對付女人如何能像對付敵人一樣,居然還想女人受辱!

緊接着,張茂的呼吸就微微粗重。他盯着白落櫻胸前的鼓囊如跳躍兔子,目光再向下掃,掃到她纖細的腰身。白落櫻的身材玲瓏有致、粗細婀娜,放在姑娘中也是上等。張茂手慢慢出汗,他看着她,喉結翻滾,瞳眸顏色加深,變得幾多陌生。

白落櫻手放在了中單領口。再脫下去,她就只剩下一個貼身抹胸了。白落櫻揚起睫毛,對張茂嫣然一笑:“夜郎,過來幫我脫麼?”

張茂高貴地、冷硬地拒絕:“不!”

白落櫻一窘:“……”

張茂:“說的是你脫,又不是我脫。自己的事自己做,沒人會慣着你的壞毛病。”

白落櫻:“……”

白落櫻驚呆了:這是壞毛病麼?天啊……

白落櫻心裡氣得撞牆,怨自己命太苦。張茂這麼不配合,她的計劃要如何實現?好吧,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起碼夜神這種敗人好感的反應,說明他真的從來沒被女人玩過。她給他開先例,讓他長記性也好。白姑娘在心中掉了一會兒眼淚,面上則堅強地擺出笑容,嫋嫋娜娜地走向張茂。

張茂身硬如鐵,愕然地看到白落櫻突然向他撲了過來。張茂皺眉,警惕起來,記起小白絕不如她外表看起來那般純良,她上次還用御笛之術對付他。張茂手一推:“走開!”

但白落櫻已經擁入了他懷中。溫香暖玉投懷,懷裡姑娘還對他仰臉笑,雪中青蓮般動人。張茂按在她肩上將她向後推的動作便繼續不下去,他的手指僵硬地屈起抓着她的肩。張茂在心中想:她的肩頭這麼小……

白落櫻蹙眉:“你好硬,我不喜歡。”

張茂沉着臉:“……”

白落櫻嬌聲:“抱我。”

張茂手慢慢攏起,將她緊緊抱入懷中。他將纖瘦的姑娘抱進懷裡,他的喉結滾動,他說不出話,但女孩身上熟悉的香味涌入他鼻端,他的手越扣越緊,捨不得她離去。白落櫻將他的手移到自己腰上,咬着脣嗔笑他:“笨蛋夜郎!想脫我衣服你就自己來,別等着我主動。”

張茂目色沉沉,低着頭幽靜地看她。他的眼中神色內斂,幽黑似海。那海中刀光劍影,然刀光劍影都被他壓制了下去……他的眼中,情根深種。

他總不說話,但他對她動情了。

白落櫻與他專注的眼睛對上,怔然片刻,心口忽然一滯,覺得酸澀。到此時,她才覺得她是妖女,是壞女人,他比她來說實在純良如無害小兔。白落櫻躲開張茂的眼神,手搭在他肩上。她一邊輕輕地偏頭笑,一邊踮腳仰頭,親上他的脣。

男人一愣後,摟在她腰上的手加大力度。

吻變得潮溼,熱情,你追我趕,放浪形骸。

張茂按在白落櫻腰間的手溫度灼燙,燙得白落櫻手腳軟綿,她無力地倒在他懷中。感覺到他猶豫了一下,手便摸了進去,摸上她溫軟的腰線,重重揉捏。姑娘肌膚瑩潤細滑,一摸便動情,張茂手掌用力,快要將白落櫻的腰掐斷。

他目中神色發狠。

他將姑娘抱高放坐在桌上,一邊用力地吻她,一邊發狂地在她腰上一陣亂摸。氣息浮躁,他的手禁不住向上移走。白落櫻瑟縮一下,胸口被人碰觸揉捏,她不躲,反而伸出手臂摟住張茂的脖頸。男人忘情地親吮她,白落櫻面頰染上緋痕,閉着眼,手搭在他後頸上,指尖忽然出現了三枚閃亮的銀針。

只待在他忘情至極時插入他後頸大穴,將他放倒,自己好繼續跑路!

被她媚態所勾,張茂氣喘劇烈,他吻得人脣舌發麻。情.愫如潮水般節節攀升,淹沒二人。張茂一手托住姑娘的臉頰,他親吻她細緻眉眼之餘,狠心地讓自己抽離出去,緩一口氣。他貼着她的脣,呼吸噴在她鼻尖,他喘着氣問她:“我對你這麼好,你爲什麼要離開我?還殺掉那三個天鼎閣的人?”

兩人面貼面,氣息浮躁下,白落櫻一愣,睜開眼眸:他對她這麼好……

是啊,同行一路,夜神那麼窮,還供她吃供她穿陪她救人幫她殺人,他被她騙的團團轉,她還不滿意。白落櫻心中一酸,淚水頓時沾上眼睫,哽意涌喉。她澀澀難言:“我、我……”

張茂覆着粗繭的指腹貼上她眼睛,擦去她眼睫上的淚珠。他忍不住親她眉心,問她:“魔教的那兩個叛徒說,你是怕我,對不對?怕我欺負你,打你,傷害你。所以你纔要逃?”

白落櫻眸子一閃。

她被抱在他懷裡,委屈滿滿。白落櫻點頭:“大概是這樣的……”雖然她怕的問題更加嚴重些。但如果夜神不是這麼可怕,她也不至於那麼害怕“欺騙他的事情”暴露。

張茂沉吟:“我聽說斬教有入蠱一術,母蠱子蠱一入人體,身懷子蠱的人必須聽令於母蠱,否則便會七竅流血而亡。你若實在怕我,可將子蠱種給我。那我永不會打罵你了。”

白落櫻怔忡:他竟……想出這種法子討她歡心?

白落櫻咬着脣,臉色漸漸好了些:“種蠱之術我不會,也非斬教所擅長。我教中除不理俗事的二老,只有教主女瑤被我娘安排,曾入深山跟二老學過皮毛。但女瑤嫌棄種蠱之術乃雕蟲小技,三流之術,她從不屑用那般手段。”

白落櫻臉紅,悵然道:“我娘細心栽培她,對我從來放任不管。我常覺得我娘更愛女瑤姊姊,畢竟我孃的一身本事都在女瑤那裡,我卻什麼也不會……我確實本事比不上女瑤,胸襟也比不上她……若你願意,我是想種蠱的。”

張茂聽聞,誠實道:“你確實比不上她。”

白落櫻瞪眼:“……不會說話就閉嘴吧你!”

張茂笑一下,然後難得眼神柔軟:“那我們去尋你教主女瑤吧。中了蠱,你就不必怕我變心了。”

白落櫻輕點頭,她屈指,收了手中的銀針。只有這般能讓她放一點兒心……卻也不敢全放。然夜神已經做到了他能力所及,白落櫻再逼他,他也沒辦法了。那麼,就這樣了。

白落櫻忽而仰頭,衝他俏皮一笑:“你對我這麼好,我該怎麼獎勵你?”

張茂被她的美貌閃得胸口滯悶,他悶悶道:“別亂跑就好。”

白落櫻:“那怎麼夠!我當……當以身相許呀!”

張茂一愣。

白落櫻心裡一咯噔:怎麼了?

見張茂遲疑問:“我失憶前,你……沒以身相許給我麼?”

白落櫻:“……”

這個烏龍可如何解釋!越解釋謊話越多,圓謊越麻煩。白落櫻乾脆一言不發,抱着他脖頸重新吻他,用行動說明她想說的。而張茂一震後,接受了小白姑娘的主動。他快速變得重新激動起來,他臉燥紅,將她整個人抱入了臂彎中。

他抱着只着單薄中單的姑娘走向牀榻,牙勾扯下,帷帳放了下來,將二人模糊身影掩在帳後。

“嗯……唔……”

“輕點、輕點……壞蛋別動,你別動!”

“嗚嗚。”

時而,牀吱呀吱呀,男人笨拙的輕哄聲、喘息聲傳出。良久良久,屋中從亮到暗,男女吟聲混於一處,聽之心尖發顫,紅潮滿面。

……

當此夜,有人心動如潮涌,有人心如止水,半分情絲不落心湖。

白落櫻想尋女瑤求那種蠱之術,女瑤確如白落櫻所說,從不將這些旁門左道放在心上。武學大道,宗師之路,走不得半點捷徑。此時女瑤人還在山上,推演出了一點心得,她精疲力竭之餘,靠在樹下曲腿而憩。夜合樹上粉紅色的花散開如團,被風一吹,輕飄飄灑落而下。

夏日星河如帶,似從天地盡頭傾瀉出一片光華,橫貫整片天穹。

“玉皇開碧落,銀界失黃昏……”

“北斗七星高,高舒夜帶刀……”

粉紅花瓣簇簇灑落如霧如雨,絨絨的花帶一種朦朧美,浩浩蕩蕩,隨風落在樹下閉眼的女孩身上。而帶動花簇飄落的風,正來自山巔上辛苦練武的程勿。女瑤改了心法中的一部分內容,讓程勿試着練。程勿雖身心疲憊,手腳皆沉如灌鉛,但他不肯在女瑤面前承認“我不如你”“我不行”,他硬是咬着牙拼命。

十日了,每日只歇不過兩個時辰,其餘時間皆在練武、陪女瑤推演功法。眼下女瑤閉着眼假寐,程勿還在拿着樹枝比劃,他動作不快,招式卻凌厲。哪怕女瑤已經推演過,程勿還在慢慢地感受體內元氣的流動方向是否凝滯,他練得對不對。畢竟改心法一路,隨時可能引出巨大漏洞。

程勿練武練得專注,周身花瓣飛落,頭頂星河爛爛。他心神合一,眼睛跟隨手中樹枝走。《淬陽訣》配合的武器是“九轉伏神鞭”,然即使不用武器,心法也強大到可以捻葉而戰。女瑤願意把“九轉伏神鞭”給程勿去練習,程勿自己卻不肯接受——他覺得“九轉伏神鞭”是女瑤的,不是他的。

程勿練得很辛苦,很快汗水就打溼了後衫。他累得俯下身,手撐在膝蓋上喘氣,汗滴一滴滴越過視線,濺在腳下土地上,竟打出了一片小水窪。程勿長髮汗溼貼臉,他扭過臉,看到女瑤睡在花樹下,半晌不動。

該是睡着了。

不然他練武這麼久,她也不會一聲不吭。

程勿小心翼翼地持着樹枝走過去,跪在姑娘身上,伸手晃了晃她眼睛。他叫她:“小腰、小腰?”

女瑤眼睫不動,面容雪白,肩上的花隨他動作而落了下去,落在她纖細修長的手指上。

程勿盯她一會兒,鼓起勇氣小聲喊她:“……娘子?”

話說出口,女瑤未曾如何反應,程勿先羞紅了半張臉。他慌張地看她,見她還是沒反應,程勿捂着疾跳的心臟:啊,這樣都沒反應,那應該是真的睡着了。

他放心地坐下來偷懶——他太累了!

程勿悄悄靠近女孩的肩膀,他小心翼翼的擡眼盯她反應,他伸出手,將她手臂挽住。程少俠靠在她肩上抱緊她手臂,依偎着她。過片刻,程勿變本加厲,想將全身重量放在女瑤肩上,他快把自己窩入女瑤懷裡了。

女瑤的手指動了下。

程勿嚇得立刻鬆開她手臂,快速跳開:“……!”

原是花落在她手指間,她手指發癢才動了下。她依然恬靜安寧地閉着眼沉睡,全然無害。

程勿不害怕了,然他這會兒,也不敢再胡亂靠近她,把她吵醒。女瑤若是醒來,兇巴巴的,又得踢他去練武,不許偷懶。她心裡沒有風月之情,只有“練武練武練武”。程勿蹲在她面前,看她粉白色的嬌嫩面孔。

他在心中感嘆:真的看不出……她比他大呀。

她明明看起來比他小那麼多。

她長得這麼漂亮,不施脂粉,也眉清目秀,靈動明秀,使人忘俗。旁人卻很少看到女瑤的美,只看到女瑤的可怕,將她當修羅一樣喊打喊殺……程勿湊過去,輕輕的,在她脣上親了一下。

他的脣與她相貼,柔軟觸覺讓他全身發抖,睫毛顫顫,他的面孔徹底紅透。

親了這麼一下,程勿就心滿意足地起身,抓起自己扔在地上樹枝,反身重新去練武了。他紅着臉,品味着方纔的觸覺,心中快活得想大喊大叫。他重新得到了動力,他想好好練武,他想快速強大,強大到足以保護女瑤。

星夜流光溢彩,風雲徘徊,光華滿天下,少俠白衣翩飛,身形韻律動人。他不知,在他轉身重新練武時,樹下閉眼的女孩,緩緩睜開了眼。女瑤摸了一下自己的脣珠,好像還能感覺到少年方纔脣上的溫熱柔意。

女瑤目中噙了笑,落星一般明耀。她摸着自己手腕,低下眼睛:傻瓜。告訴他多少次了,不要在她睡着時靠近她,他卻總不聽。她的反應多快啊……基本程勿一靠近,女瑤就醒了。只是她已經習慣了程勿偷偷摸摸地靠近,才一動不動地閉着眼,想看他又要幹什麼。

本以爲程勿只是累了想偷懶,沒想到還偷香。

……還叫她“娘子”。

女瑤握着自己的手腕,摸到自己脈搏的急速跳動。她突然高聲:“程勿!”

練武練得開心的程勿一嚇,驚駭地轉頭看她。他臉色蒼白,以爲他偷親她的事被發現了。完了完了,她會生氣的,她不喜歡他亂動心……不想女瑤只是微微笑了一下,說:“推演功法就到這一步吧,後面的我還沒想好。咱們邊想邊練,以後繼續吧。”

程勿眨眼:“噢。”

女瑤:“推演功法可能會出錯,你身上可能出現各種不合時宜的症狀。不過有我看着,應該問題不大,你不必擔心。”

程勿臉僵了一下:“……”

女瑤疑惑:“怎麼?”

程勿迅速苦下臉,愁眉苦臉道:“你別這麼說……我覺得你越是這麼說,我越是會出事。”

女瑤:“……哎呀!”

她笑起來,眉眼彎起。忘了忘了,她忘了程小勿的倒黴運了。別人身上都平安度過的問題,在他身上一定會放大……老天許是喜歡磋磨程勿吧。

女瑤只好安慰他:“苦盡甘來,苦盡甘來。”

當夜程勿最後練了一夜武,第二天清晨,他結束了他的苦難日,揹着女瑤吭吭哧哧地下了山。山上有泉,可以洗浴,身上倒不如何髒,只是衣服不換,到底不舒服。山下望眼欲穿的衆人看到二人平安回來,感動不已。

小玉樓的糊塗師父先撲過去噓寒問暖:“乖徒兒乖徒兒,你何時拜爲師入門啊?”

其他人也圍了上去。

連襁褓中的小嬰兒都伸長小手臂哇哇大叫,撲着要找程勿。也許他也不懂什麼,但小孩天生敏感,環視一週,自覺得程少俠最是安全,最是好看。

程勿單薄清瘦,穿一身白衣,腰細腿長,眉目清冽,當是風采翩翩佳少年。尤其是他開始習武后,身量抽長,氣質溫潤如玉,更加討人喜愛。

然程勿心口浮躁,紅着臉,無法應付這麼多人的關心,趕緊找個藉口回房休息去了。

而女瑤笑眯眯地看着諸人,她目中神色詭譎難測,口上慢悠悠:“打擾程勿,想死麼?”

衆人噤聲:“……”

程勿回房後關上門,快速洗漱換衣,又吃了一頓飽飯,才覺得自己重新活了過來。女瑤吩咐人不許打擾他,程勿癱在牀上倒頭就睡,直睡得昏天暗地。卻是晚上,他心口血忽然燥熱,如火一般燒起,迅速流竄到四肢百骸。

這烈烈之意,迅疾封閉他體內氣穴,橫衝直闖。程勿猛地睜開眼,感覺到體內驟痛。他坐起,張口哇的吐出一口血——

糟了。

程勿心駭:莫非這就是女瑤所說的推演功法的可能差錯?他竟真的這般倒黴,怕什麼遇什麼?

程勿從牀上倒下,全身驟冷驟熱,他連吐了好幾口血,吃力地扶着牆爬起來,向屋外奔:“小腰——”

門打開,卻不是女瑤最先出現,而是小玉樓的大師姊陶華。

陶華訝然地端着一碗粥,見他如此,當即過來扶他:“小勿你怎麼……”

捏住他手腕,陶華的眉突然跳了一下,默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