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也就是那麼一怔,葉清朗很快在我身旁落了坐,問我們在聊什麼。龍小姐說,如依想要快點長大,好配得上你。
我臉上一熱,微微低下頭去。便覺他的視線在我臉上停滯了片刻,擡手將我滑落下來的一縷發別在耳後,聲音出奇的低啞溫柔:“是嗎?倒是從來沒聽你說過。”
葉清朗要拿我當擋箭牌,也不用玩得這麼過火吧?我心快要跳出胸腔,可他跟沒事人似的,甚至擡手掐了掐我的臉,狀態親暱:“怎麼還臉紅了?”
龍小姐擡腕看了時間,說還約了朋友在附近,就不打擾我們了。
龍小姐一走,我便擡起頭來狠瞪了他一眼,某人像沒接收到似的,兀自替我夾了菜到碗裡:“不着急,多吃點兒。”
他這模樣讓我很惱火,一時頭腦發熱便有些不管不顧:“葉清朗,你剛剛吃我豆腐!”
“有嗎?你豆腐在碗裡。還想吃嗎?我再幫你拿。”葉清朗指着那盤豆腐,顧左右而言他。
我惱得不行,他不提半句就把我帶來,替他擋了一枝桃花,現在更是插科打諢,怎麼以前從不覺得他是這樣的人?
他下午生了氣,這會兒估計還想懲罰我,偏生我是個不認罰的人,放棄豆腐這一說,咬着筷子道:“龍小姐說你喜歡我?”
這話一出口,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明知道他一定會回答我這是個玩笑,可我還是目不轉睛的注視着他,重複了一遍:“葉清朗,你是不是喜歡我?”
葉清朗顯然沒有料到我會這麼直接,正在夾菜的手一頓,片刻之後纔將一塊魚肉放在我碗裡。
擡手將筷子自我牙齒間解脫出來,正要說話,被我哈哈一笑打斷,我害怕聽到那個答案,於是搶着道:“果然,你被我嚇到了!哼,誰讓你拿我當擋箭牌來着。”
心裡微微一疼,我夾了一塊魚肉就往嘴裡塞。這是他剛剛替我夾到碗裡的,估計被我的話嚇到,一時忘了剔魚刺,結果十七歲的我被魚刺卡在喉嚨上下不得。
其實也不是特別疼,只是吞嚥的時候會疼,可我竟然莫名其妙就覺得疼得厲害,眼淚也在一剎那間盈滿了眼眶,葉清朗慌了手腳,說卡到魚刺可大可小,立即便送我去醫院。
這才從醫院出來,便又進了醫院。青山醫院裡,邱櫻正巧當班,聽說我卡了魚刺又淚眼婆娑一臉可憐相,連忙安撫我說沒事。
她幫着聯繫醫生,葉清朗始終陪在我身側。
自上次聽說左旋的事之後,這是我第二次在他面前哭。連我自己都搞不明白,只是卡了魚刺而已,何至於如此難以承受?
很快便到了喉科醫生那裡,醫生看完之後笑道:“並不嚴重。”我臉熱了一下,葉清朗道:“女孩子怕痛,儘快取了吧。”
醫生說可以不用取,喝點醋軟化一下魚刺,能下去。邱櫻去幫我拿醋,葉清朗陪我坐在一旁,溫熱飽滿的指腹劃過我的臉頰,低聲的誘哄:“不哭了。”
偏生我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他越說不要哭,我便哭得越兇,最後卻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手緊攥住他胸前進衣襟,鼻涕眼淚全往上頭招呼。
葉清朗無可奈何,只得擁着我,一下一下的撫着我的發。直到邱櫻拿了醋來,有外人在,我才收斂了些,卻也哽咽不止。
喝了醋,果然好受了些,我覺得自己很丟臉,回去的路上一直埋着頭走路。
出了醫院,冷不丁的撞到一睹肉牆,擡起頭便見葉清朗停了腳步還回過身來:“還難受嗎?”
我搖頭,繞開他要繼續走,才走兩步被他拉住:“我有話說。”
又要怪我不堅強了,被魚刺卡到都能哭,我這時候心裡特不好受,低下頭說,不想聽。
葉清朗微有惱意:“那就回家再說。”
一路無話,他將車開得挺快,到家已是九點半了。我要回房,又被他拉住:“我有話說。”
我搶在他前面道:“我是巧遇田武,不是故意要見他的,至於卡了魚刺,並不嚴重還想哭,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他好笑的看着我:“誰要跟你說那些。”
我眨了眨眼睛,不然呢?
“你在餐廳問我的話,我想有必要給你答案。”好吧,無論我自己把場圓得多漂亮,有些事情該說清楚的時候就必須說清楚。
“你的答案,什麼答案?”我撓了撓頭,做恍然大悟狀:“啊,那個,我不過是開玩笑!你是我侄子,你比我大十歲,你心裡有美好的初戀秦無霜,怎麼可能會喜歡我?”
估計是我提到了秦無霜,他臉色變了變:“誰說的?”
果然,有些人在心裡放久了,便像是一根刺,無論再親近的人,也不能隨意觸碰。
我不想和他糾纏,卻也不想讓他看見我心傷,嘻嘻一笑道:“很多人都說過啊,趙艇、秦爺爺、還有孟傾、秦小朵……”這些都是見證過你們美好愛情的人,那麼多呢。難怪秦爺爺說我喜歡你會痛很多,可我就是傻,一頭扎進去就出不來了。
葉清朗雙拳握緊,臉上烏雲密佈,我不敢直視,轉身給自己倒了杯水,眼觀鼻鼻觀心的道:“我知道,你讓我當擋箭牌嘛,如果你找孟傾的話,一來怕她誤會,二來龍小姐估計也不相信,屆時情況會很糟。我明白的,你不用特別解釋,我原諒你的利用。不過呢,等我長大後,估計也會有用到你的時候,所以就先欠着唄。啊對了,你知道的,我有喜歡的人,左旋,還記得嗎?”
我捧着杯子道:“左旋,我只見過他三次,但每一次都讓我意想不到。第一次見的時候,只打了個照面,不過,扮相很酷。第二次見,他簡直就是天神從天而降,至於第三次,就浪漫多了。他帶我去醉風堂的望星臺,對着滿天星斗講故事。如果我多見幾次,一定會更喜歡他。”
葉清朗就站在那裡聽着,影子長長的投在我身上。
我不讓自己再亂想,再亂感傷,便接着左旋的這個話題一路往下:“對了,上次你說左旋沒有死,後來有他的消息麼?”
說起來還真是慚愧,葉清朗說他沒死,我便信了,葉清朗說他去了別的地方療傷,我也就一次都沒問過。
葉清朗揉了揉眉骨道:“嗯,前幾天從朋友那裡得到消息,他的傷已經痊癒了。”
“真的嗎?謝天謝地。”說了這樣長的一串話,我覺得累,朝葉清朗揮了揮手道:“今天好累,我先去睡了。”
我想用僅存的一點力氣逃之夭夭,但是很快手腕被抓住了,用力往那邊一帶,徑直歪進他懷裡,葉清朗獨有的味道撲面而來。
“說完了?”葉清朗擁着我,眸子有點陰鷙。我被嚇到,急急的辯解:“你放心好了,我真的沒有喜歡你……”我說那句話的時候,他明明怔在那裡,他一定誤會了什麼,他想警告我嗎?我們的身份,我不能對他有非分之想?
“唔……”我話被打斷,脣上有溫熱的東西,而他的臉竟然離得那樣近。我完全無法思考,眸子大睜着,我莫非是今天累傻了,又出現了幻覺。
他的脣很軟,起初很用力,吻在我的脣上,一下子阻斷了我後面的話,接着便有大掌覆上來,視線被遮住,感官便越發清明。他的舌輕輕的舔過我的脣畔,緩緩的,一點一點的撬開我的齒,靈活的鑽進來。
我站不穩,整個人癱軟下去。便覺他托住了我的後腦勺,另一手緊攬着我的腰,漸漸加深了那個吻。
我像走在一片花海里,身周都是清新而甜蜜的花香,像蜜一般滋潤着。我用力的呼吸,想把那甜蜜的芬芳吸進腹中,卻總覺得空氣不夠。整個脣畔被堵住,他勾着我的舌來回嬉戲,我重重的喘息着,被動的承受。
這個夢要比之前做的每一個春、夢都更真實,第一次做夢和葉清朗接吻,沒有這樣真的感受,第二次做夢和左旋,也只是落在我的脣上,貌似霸道的懲罰。可今天的這個夢,不只是霸道的懲罰,更像是溫柔的挑逗。
這是葉清朗嗎?這是一貫冷靜自持的葉清朗嗎?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我在呼吸快被抽空的時候猛的用力一推,沒把他推開,倒是因着站立不穩,直直的倒在了地上,而他,也因我的力道被拉了下來,就覆在我的上方。
我睜着眼睛,看見他眼底涌動着的某些不明情緒,便只得一瞬的呼吸自由,很快,脣又被掠奪。
這一次要比方纔更爲兇猛,彷彿想要一次吻個夠。我被這種不顧一切感染了,管他是誰,只要他是我愛的葉清朗便足夠了。
我青澀的迴應着他,舌尖嬉戲着,便覺身上某處有火被點燃,呼拉拉叫囂着要將我燒成灰燼。
這種感覺陌生之中,讓人帶着絲期待,又伴隨着恐懼。因着我的迴應,他便越發溫柔了,每一個脣齒相觸的瞬間,都像被電流襲過,有無數的粉紅泡泡在大廳裡飄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