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東北部羅得島州的一個城鎮。
這裡是紐波特,一個非常美麗的度假濱海地方。
小白屋在綠色的大陸上錯落有致,一簇一團與碧海藍天交相輝映。
東北角有一處精緻小巧的房屋,大概只有七十平左右大小,同樣的新英格蘭風格,只是房屋頂上多了一支大風車,有些粗糙,應該是自己手工做上去的。
房屋四周是一個不大不小的花圃,裡面放着各式各樣的花卉。再往外,是一排褐色的松木柵欄。
一隻麻雀正在房屋前的臺階上棲息,一個女人從內打開了房屋的門,那隻麻雀被驚飛,卻並沒有離開這一片地。
女人伸了伸懶腰,享受了一個溫馨的午間時間,要開始幹活兒了。她彎下腰,細心的護理臺階上擺放的一盆風信子。
她穿着一條白色的波西米亞長裙,上面加了一件藍色的薄外套,外面罩了一層同色系的圍裙,微微側過的臉可見柔美的臉部線條,五官精緻,嘴角微微上揚,眼裡有淡淡的笑意。
這是最後一盆風信子了,修剪好後,就可以給客戶全部送去。
這一次阿威給她幫了大忙,這位客戶爲了這批風信子出了很高的價錢。小憶一直想要回國旅遊一次,她也存夠錢了,只要不是太浪費,他們還是綽綽有餘的。
想着小憶的願望能滿足了,她這個做母親的,臉上的微笑也越來越大。
“咯吱”一聲,房門再次被人從內拉開。
一個四五歲左右大小的小男孩巴拉着房門,從裡面走了出來,邊走,一雙白嫩的小手邊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
他穿着一套皮卡丘的黃色睡衣,蹬着一雙同款式的拖鞋。衣服最小號在他身上都顯得大了些,卻不影響他五官的精緻可愛,午後的陽光微微灑在他身上,整個就是一個粉雕玉琢的洋娃娃。
小男孩看到了在臺階前忙碌的女人,小嘴一撇,委屈的翹了起來:“媽咪,我找不到小黃了。”聲音有點沙啞,連着飽滿的紛嫩脣瓣都微微有些幹緊。
女人擡頭,憐愛的目光落在他臉上,連忙將手上的泥土在旁邊盛放着清水的盆裡洗乾淨,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才走了過去,將小男孩一把抱住,揉了揉他毛絨絨的小腦袋:“小憶忘啦,你的小黃借給阿杰玩去了,要等兩天才能再看到小黃哦。”
阿杰是小憶幼兒園的同班同學。
女人的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異常的溫度,果然又發燒了,她連忙將他抱進了屋子裡:“小憶怎麼換了小黃睡衣呢,今天海風比較大,應該穿那件長袖的毛毛蟲睡衣。”
“毛毛蟲的睡衣好醜,小憶喜歡有小黃的睡衣。”小男孩嘟噥了一句。
女人無奈:“那小憶冷不冷?”
“冷……”話裡還帶着淡淡的鼻音,見女人眼裡閃過懊惱,他突然俯下身,撅起小嘴飛快的在女人臉上啾了一下,“但是媽咪一抱小憶,小憶就不冷了。”
“貧嘴!”女人輕輕的敲了敲他的小腦袋,臉上卻是滿足的笑意。
“小憶下午自己在家玩可以嗎?”女人從衣櫃裡翻出一套長袖長腿的衣服,邊給小男孩穿邊問。
“媽咪又要去給客戶送花嗎?”小男孩睜着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女人。
“嗯,等這個客戶給了媽咪酬勞後,媽咪就可以帶着小憶回國玩了,小憶開不開心?”女人將小男孩身上的最後一個釦子繫上,轉身從茶几的抽屜裡拿出退燒藥,去餐廳裡倒了一杯溫水過來。
“開心開心,小憶終於可以回國啦,小憶要去爬長城,阿杰總是嘲笑小憶沒有爬過長城,說小憶不是男子漢。”小男孩將藥乖乖的從女人手上接過來,一顆一顆的放進嘴裡,然後吞水喝掉。
女人看他蹙起小眉頭的樣子,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臉,而後將一顆糖剝開,在他吃完藥後連忙餵了過去:“苦嗎?”
小憶自小身子就不好,很容易感冒,不過小傢伙卻從來不跟自己抱怨難受,打針吃藥都是一個人乖乖的。有時候甚至她忙着,他就自己去診所,小鎮上的診所醫生都已經認識他了,誇他董事乖巧。
“不苦,媽咪,下次小憶吃藥不吃糖了,阿杰吃糖都長蛀牙了,小憶不要像他那樣。”小男孩秀出一口潔白的牙齒,還順帶吐了吐舌頭。
小憶人年齡雖然還小,可是男子漢的概念在阿杰搬到這裡後是日漸的清晰。比如,不讓媽咪抱了,不讓媽咪接送上學放學了,不讓媽咪餵飯了。
鑑於剛剛媽咪給自己穿衣服的舉動,他又加了一句:“媽咪,以後小憶自己穿衣服啦,不然——”
“不然阿杰又要說小憶沒有男子漢氣概!”女人悶悶的吐出後半句話,暗裡腹誹阿杰的討厭,剝奪了她和小憶的那麼多互動。
小男孩彆扭的扭了扭身子,最後小聲的問了一句:“媽咪……媽咪是不開心嗎?媽咪不想讓小憶有男子漢氣概?”頓了頓,他又加了一句,“像舅舅和阿威叔叔那樣的男子漢。”
想到舅舅和阿威叔叔,小男孩的眼睛有些發光。
女人淡淡的蹙了蹙眉,而後便放開了小男孩,叮囑:“小憶一個人在家就好好休息,要不然看看電視,不要出去到處亂跑哦,不然吹了風,感冒加重了媽咪會心疼的。”
小男孩的眼神黯了黯,隨即便又仰起了小臉:“媽咪放心,媽咪快去吧,快去快回。”
“乖孩子。”在小男孩額頭上親了親,攏好了他的衣領,女人才出了屋,順帶關上房門。
海邊小屋海風雖然吹得厲害,但陽光卻依然很大。要將十盆風信子都搬上電動小三輪,沒過一會兒女人的額頭上便出了細密的一層汗。
等到終於將所有的風信子都擺放好後,女人才發現電動小三輪壞了,不管她怎麼發動都發動不了,這可急壞了她。
這些風信子客戶說了要在今天下午五點之前送到的,因爲那處別墅的主人今天下午要到別墅,她一定要趕在主人家回來之前將所有的東西都弄好。
正想着要不要找鄰居借下車,柵欄前已經響起了一輛越野吉普剎車的聲音。
有喇叭聲傳來,下一刻,從車裡出來一個穿着藍色軍裝的華裔男人。
或許是長期在部隊中呆着,身上自然而然的帶了一絲軍人的鐵血氣質,一半混血的血統讓他看起來比亞洲人的臉部輪廓更加深刻,高蜓的鼻樑下,是一張微微飽滿的嘴脣,雙眼炯炯有神,看向車前的女人時,犀利的眼神瞬時便斂了斂。
“心繪。”
男人幾步走到喬心繪跟前,臉色柔和的看向她:“我來接你和小憶了。”
喬心繪驚訝的看了眼他還沒有脫下的軍服,左肩上的勳章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閃閃。
“阿威,不是說好了五點半嗎,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訓練完了?”
她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下一刻,一條藍白條紋的手帕就已經覆上了她的額頭,蔣威的嘴角往上翹了翹,手上的動作卻很溫柔:“那幫傢伙,都一年沒有回過家了,好不容易有了假,今天下午怎麼也集中不了精神來訓練,索性放了他們。”
蔣威是紐波特海軍中校,因爲一次意外的邂逅,認識了喬心繪。
說來也是緣分。
小憶三歲時,有一晚高燒不斷,她在將他帶去鎮上診所的途中,電動車壞掉了。而這時恰好遇到夜晚剛剛訓練完的蔣威,那時他二話不說就讓母子倆上了他的吉普,在診所時更是幫着喬心繪忙裡忙外的,等到小憶打完吊水送了他們母子倆回家後才離開。
後來,他又給小憶送來了飛機模型和水果。
一回生二回熟的,兩人漸漸就認識了。
蔣威就住在離他們十五分鐘車程的地方。
小憶很喜歡蔣威,有很多次都問她,爲什麼阿威叔叔不能是自己的爸爸。
蔣威的動作很溫柔,但喬心繪卻有些尷尬的避開了,她伸出手,拿住手巾,笑了笑:“我還是自己來吧,讓你一箇中校給我做這種事情,要是被你的兵看到了,有損你的形象。”
蔣威聳了聳肩:“他們都習慣了。”
【乃們可以猜猜,裡面提到的誰是宋祁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