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心繪已經愛上宋祁楠了,那勢必要過宋夫人那一關。昨晚宋祁楠出車禍,難保宋夫人不會怪到心繪頭上。
潛意識裡,古秋知道,就算喬心繪做了天大的對不起宋祁楠的事情,他照樣放不開喬心繪,卻不知道兩人這次決裂的程度。
喬心繪也沒有告訴她,她現在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去考慮其他的事情。
頭一晚的決裂和今天被這個爆炸性的消息轟炸得現在腦子裡太過雜亂,等着她漸漸的清醒自己在幹什麼事時,她已經匆匆忙忙的趕到了市中心醫院。
不用刻意去詢問就知道宋祁楠在哪裡進行手術,醫院大廳和走廊裡成羣結隊的醫生護士都在竊竊私語。
“聽說了嗎?昨晚送來的那位現在都還沒有出手術室,嘖嘖,四樓貴賓處都被警衛給包圍了,宋老爺子的啊,都彷彿蒼老了十歲!”
“可不是嘛,宋夫人從昨晚哭到現在,宋祁楠可是宋家三代單傳,就這麼一根獨苗,要是死了……”
後面的話被噎在嗓子眼裡,那人左右看了看周圍,湊在旁邊那人耳朵旁小聲的說了幾句。
旁邊那人搖頭嘆息:“我看是凶多吉少了,你是沒有看到,昨晚宋總頭上那個窟窿,流得血都將身上給打溼了,就算是搶救過來,只怕也都是一個傻子了,哎,造孽啊……”
兩個護士從喬心繪身旁走過,時不時瞟了一眼面色蒼白搖搖欲墜的喬心繪。
喬心繪死命咬着的脣瓣已經出血,護士的話就如一道晴天霹靂,劈得她渾身如墜冰窖。
“頭上那個窟窿”、“流得血都將身上給打溼了”、“傻子”……這些鮮血淋漓的詞彙像是一把把利劍刺向她的胸口,讓她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氣,腳上不穩往後退去。
“啊,小姐,小姐,你怎麼了?”旁邊那兩個一直小心看着她的護士連忙將她扶起。
喬心繪揮開她們的手,跌跌撞撞的朝電梯跑去。
*有些擔心的道:“剛剛那個女人沒事吧?看她好像情緒不穩定。”
“哎,在醫院裡,這樣的家屬還見得少嗎?”
“這倒也是。”
喬心繪一進電梯便迫不及待的按下四層樓,旁邊的人見她神色悽迷的樣子,好心的提醒她:“小姐,四樓電梯不對外開通,都得走樓梯。”
喬心繪又跌跌撞撞的跑向跑向旁邊的扶手梯。
一口氣奔上了四樓,腹中傳來墜墜的感覺。她使勁的抱住肚子,“嚯”的一聲拉開了安全通道的大門。
同一時刻,十多雙戒備的眼神都望向了她。
她身子僵了僵,汗水將棉布小襯衫的後背都打溼了,她急急的喘着氣,眼裡還紅紅的,看向迅速走過來想要將她趕走的幾個警衛,語氣裡帶着祈求:“宋祁楠是在這一層樓嗎?”
透過安全通道的大門,能看到走廊盡頭那間緊緊閉合着的門上,一盞刺眼的紅燈正肆無忌憚的喧囂着。
“你是誰,這裡暫時不對外開放,記者也不許進來!”一個警衛蹙着眉細細的打量喬心繪。
喬心繪紅着眼圈搖頭:“我不是記者,我不會把裡面的事情告訴外面的人,求求你,能不能讓我進去?”
她神色悽迷,警衛卻絲毫不爲所動。
“老爺子員有令,任何人都不能放進去,特別是女人!”
喬心繪苦澀的笑笑,這道命令,她大概知道是誰下達的。
她擡頭想要往裡面瞧瞧,另一個警衛不着痕跡的擋住了她的視線。
“你快走吧,再不走,我們就要叫下面的保安了。”
喬心繪攥緊旁邊的門把手不想鬆開,那警衛已經打開了對講機,朝着對講機冷漠的道:“是一樓保衛處嗎,四樓又上來一個陌生人,你們是怎麼當值的,還不快——”
“啪”的一聲,對講機被喬心繪快速的按掉,她縮在門旁,可憐而又無助的小聲哭泣:“求求你們,就讓我進去看一下吧,我保證我只看一眼就走,我不會亂拍東西,也不會出去亂講話的,我只是……想看一眼。”
一個警衛生了惻隱之心:“要不就讓她進去看看吧,反正宋少現在正在手術室裡,她其實也看不到。我們這麼多爺們看着她呢,她不敢亂來的。”
“不行!這是老爺子和夫人的命令,你想要抗令麼!”
另一個警衛直接否定了那人的想法,眼神凌厲的朝喬心繪掃去:“夫人昨晚說宋少出事是因爲紅顏禍水,被一個女人勾了魂,連爹媽都不顧了,所以這時候,一定不能放一個女人進去!”
喬心繪渾身一震,她艱難的扯了扯嘴角,想要再說點什麼,卻說不出話來。
樓梯處傳來幾個人匆匆上樓的聲音,喬心繪的淚水越來越猛,在幾個保安就要過來拉她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在他們面前響起:“你們都放開她吧。”
喬心繪擡頭,容四正滿臉疲憊的走過來。
他還穿着醫生的白色大褂,一雙手套堪堪摘下來,邊走過來,邊用右手緩緩的揉着自己的太陽穴,見到她,他也沒有多大的情緒波動:“你還是走吧,這裡,沒有多少人歡迎你過來看他。”
以前都直呼她“嫂子”的,到如今也陌生而疏離的直接稱呼“你”了。
喬心繪見他是從手術室裡出來,就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後一塊浮木般,她死命的站住自己的雙腳,聲音輕而漂浮:“他怎麼樣了?容四你告訴我,他怎麼樣了?我不進去了,我就是想知道……他怎麼樣了……”
“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容四扯了扯嘴角,眼裡一片複雜。
他忘不了昨晚大哥昏迷被送到醫院來時滿身是血的樣子,都在那樣生死邊緣的情況,他還在一個勁兒的叨唸着“不要離開我”、“不要分手”……
喬心繪這個狠心的女人,她難道不知道大哥有多喜歡她嗎?爲了她,甚至幼稚到用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暈倒在宋家大宅的方法,就是爲了想讓宋家裡的所有人都接受她。
“知道了又能怎麼樣?至少,至少……”喬心繪喃喃自語,眼神渙散。
旁邊幾人見這人跟容醫生是熟識,便離得遠了一些,目不斜視。
“我本來以爲……”容四抿脣盯緊喬心繪的雙眸,“我本來以爲,你是那個能帶給我大哥幸福的人,但是很明顯我錯了。”
容四轉過身:“宋伯母和宋伯父都在這裡,他們不想看見你的,你還是走吧。”
喬心繪臉色蒼白得可怕,她抖索了下身子,小腹的疼痛已經不能忽視,額上冒出了冷汗:“求你容四,你告訴我他沒事,你告訴了我,我就死心走了,以後再也不會再來打擾他,求你……告訴我……”
容光感覺到一把火焰在自己心底燃燒,都到這種時候了,這個女人爲了自己的心安,居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他不想再理她,轉身就走,卻跟聽到消息走過來的擎非撞上。
擎非目光陰沉的盯着喬心繪,語氣裡怒意和嘲諷夾雜:“你還來這裡幹什麼,你害得他還不夠嗎?他都是怎麼對你的,你看看你,都對他做了什麼!你是不是看着他永遠醒不過來,你纔開心!”
“不是的……”那控訴太過嚴厲,喬心繪倒退了兩步,不小心絆倒腳坐到地上,小腹裡又衝過來一波疼痛感。
喬心繪的臉色灰白一片。
擎非朝着幾個警衛道:“還楞在這裡幹什麼!這個女人害得你們宋少還不夠慘嗎!”
十幾個警衛這才反應過來擎非的話,紛紛蹙眉走了過來。
容四眼裡閃過一絲不忍,而後又被滿眼的疲憊給打壓下去。
高級無菌病房裡現在住着他最好的朋友,他的朋友因爲這個女人而受了如此嚴重的傷,他,不該對一個不相干的人產生憐憫之情。
不遠處似乎傳來一陣驚呼,有警衛朝着樓梯下面喊道:“有人暈倒了,來個醫生護士!”
“容醫生,這位是……”
偌大幹淨的病房中,窗明几淨。房屋中間擺了一張*,一個女人虛弱的躺在上面。她臉色蒼白,脣色淡淡,緊閉的眉目似乎有些不安,額角微蹙。一張麗顏清秀柔和,五官精緻,即便臉色難看,這個女人靜靜的躺在*上,依然有種攝人心魄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