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身求榮

金玉隨着他的聲音望去,便見那圓潤白皙的少女一臉的不情願。分明是被殿下這般寵着的,她卻似是見了鬼魅一般想要遁逃。殿下卻伸手捉住她的手腕,牽着她進了內室,趙連大人便連忙將房門掩上。

若瑤瞧了半晌,笑道:“殿下待姑娘,果真是不同的。”

金玉泄氣似的坐在地上,望着自己的一雙手出神,這雙手纖細白皙,並未做過粗活。起初她只在前廳奉茶,不敢肖像能得殿下垂青。而今入了後院,便是每日侍奉殿下起居,殿下那樣的男子,即便沒有尊貴的身份,亦是教人移不開眼的啊。

“慶元王殿下果真恩寵一個幼女!”忽有女子的聲音纖細輕柔,帶着驚愕。

若瑤與金玉聞聲回頭,連忙躬身道:“孟蘭姑娘。”

孟蘭是宮裡來的,在這院中的地位僅次於阿吾姑娘,二人自是不敢怠慢。

“恩寵幼女?殿下從前也是這樣的麼?”孟蘭問道。

金玉正要回話,卻被若瑤搶了先,“我與金玉半個月前調至此處服侍殿下,亦不知他從前的喜好。”

孟蘭眯着眼,在二人身上來回打量了許久,指着金玉道:“你隨我來,我有話要問你。”

金玉瞧了若瑤一眼,便跟着孟蘭去了北苑。

若瑤入府兩年,大抵知曉殿下往昔不近女色的傳言。孟蘭一行人昨日入府,雖說是宮中來人,卻未曾得到殿下青眼,這般未經殿下允諾便自薦枕蓆,實在是和從前那歌姬別無二致。

再者府內婢子調遣,皆由阿吾姑娘安排,也不知她是如何想的。

秦悅剛剛飲了些薑茶,雖有些許緩解,卻仍是腹中絞痛得厲害,恨不得在地上打滾。她蓋着錦被倚在榻上,心中只想着一件事,便是上天何苦難爲女子!

燕桓低頭看她,“既是痛成這般模樣,方纔爲何還要外出?”

“殿下有所不知。”秦悅虛弱道:“我已想到了接近胡宗林的法子,今日須趁熱打鐵,免得夜長夢多。”

“你昨日拋頭露面,恐怕已經引起了胡宗林的注意。”燕桓一張口,便將她下面的話盡數堵死。

“你想要窺探十年前,胡英之妻的死因,再借由胡英之手摺了胡宗林?”燕桓墨眸深沉。

她將計劃藏在心裡,從未對人說過,他又是如何知曉?秦悅無可奈何地點點頭,“正因如此,我今日纔要親自去一趟……”

一池春水四個字尚在口中,燕桓便又打斷了她。

“去說服映雪爲你所用?”他反問。

“殿下英明。”秦悅低聲道。

“你本就是衆矢之的,不宜拋頭露面。”燕桓說罷,轉身離去,“這些事情,我會吩咐趙辛去做。”

如此一來,倒是了卻了她的心事,秦悅思前想後,沉聲道:“如此……便有勞殿下了。”

“阿吾只需記得,學會本王教授之事,其他皆是小事。”燕桓已經轉身至屏風之外,人在案前坐着,聲音卻還清晰地跳躍至秦悅耳中。

她有氣無力地回了一聲,“是。”

她本想再去見蓮哥一回,想辦法得了於煙羅的畫像,再與映雪見上一面。可而今她不能出府,不知趙連派了何人去接近映雪。

映雪倚在窗前嘆息,今日胡英公子並未來此,她倒是落得清閒。

遠遠的,可以看到一座極爲方正、森嚴的宅子,數日之前她也曾住在那裡。雖然委身爲奴,卻也能在賣身期滿之後重獲自由。可她偏偏做了不該做的,她曾想過一步登天,卻未曾想過,那一步竟是將自己陷入了地府。

慶元王府的規矩極爲嚴厲,她不是不知,可她怎麼會不知好歹地碰觸了殿下的底線?

門外響起了“噔噔”的上樓聲,一個諂媚的聲音道:“映雪姑娘就在裡面。”

映雪聞聲回首,卻見一個面容硬朗的男子推門而入。她的臉上瞬間換上慣有笑容,“公子裡面請。”

那男子卻是一怔,“映雪,是我。”

“周闖?”映雪呆了半晌,收斂了笑容,目光中露出些許希冀,“是不是殿下派你來的?他會接我離開這裡,是不是?”

“是,卻也不是。”周闖說罷,從懷中取出一幅丹青,“能不能離開這裡,全憑你自己。”

映雪的目光順着他的手指緩緩移動,“畫上有一男一女,對立而坐,女子凝神撫琴,男子倚案靜聽。”

那畫上的情景,正是她與胡英公子?

“殿下的意思是?”映雪擡起頭,不明所以地望着周闖。

“胡英乃是連江城偏將胡宗林的獨子,你若跟了他,日後亦是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周闖道。

“殿下這是要映雪去死啊……”映雪雙手落在那畫像之上,“胡公子與夫人伉儷情深,夫人辭世十載也未續絃;這些年來有多少女子伺機接近胡公子,卻無人能常伴他左右。”

映雪一動不動地盯着周闖,“若是胡英公子棄了我,我在這一池春水,便是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映雪初來一池春水,因着皮相絕佳,險些被鴇母高價賣了。誰知胡英公子一眼就看上了她,給了鴇母一錠黃橙橙的金子,道:“將她給我留着。”

胡英公子是什麼人,既是一池春水的財神,又是鴇母得罪不起的,她連忙將金子收好,又給映雪特別準備了房間,這才安心道:“嘖嘖嘖,又是個金屋藏嬌的!”

周闖笑道:“若不是殿下留你活路,你以爲你有運氣遇到胡英公子?”

映雪咬了咬銀牙,“如此說來,胡英公子竟是我的最後一線希望?”

周闖點頭,然後從懷中取出一方薄簿,“胡英之妻名喚於煙羅,你要做的,便是儘量模仿她。”

“說到底,不過是要活在另一個女人的影子之下。”映雪悽然一笑,“殿下爲何這樣待我?”

周闖擡頭望向窗外,仔細想了想趙辛大人臨行前的交代,學着他的語氣道:“殿下說,以你的姿色與心智,若是在府上做妾,可惜了。”

映雪睜大雙眼,第一反應便是周闖在說謊,可是周闖此前因愚鈍而獲罪,還被刺了奴印,乃是府上最不會說謊的那一個。

她將那薄薄捏在手中,“映雪定會不負殿下所望。”

臨行之前,周闖又回頭看了一眼,但見映雪手捧着薄簿,滿面紅粉之色。

他不由想起自己初接任務之時,十分不自信,“周闖素來不會說謊,映雪定是不會信我。”

作者有話要說:  電腦壞了拿出去修,暫時有幾天沒法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