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傷在身,他將你趕出來啦?”白薇問道。雖說燕桓平素不知憐香惜玉,也不該這般對待一個重傷的女子。
“不是。”文錦搖頭道:“若是直接把我趕出來倒是好了,偏偏將我晾在一旁,抱着阿吾妹子又親又哄。”
文錦眼眶一紅,“殿下也不顧及我剛剛被人搶了男人,看着他們這樣恩愛,我哪裡受得了!”
白薇沒有忍住,笑出聲來,“我在慶元王府見過各式女子,唯獨你,竟是未曾愛慕殿下半分。那公何宇患有心疾,日後少不了纏綿病榻,你究竟看上他什麼?”
文錦微微一怔,倒是也不示弱,“你還不是一樣,能近得慶元王身的女子沒有幾個,你怎麼沒被他奪去了魂魄,莫不是心有所屬?”
“好個目光如炬的伏龍島主!”白薇反而大笑起來。
趙辛黑着一張臉,心道二位姑奶奶,殿下就在裡面,你們竟敢這般大膽議論他,當真不要命了!
他不由單手握拳,湊近口脣咳嗽了兩聲,引得白薇與文錦齊齊回頭看他。
“趙大人生病了?”文錦疑惑道。
白薇卻是看出趙辛的窘迫,拉着文錦的手,“此處甚是無聊,文姑娘陪我暢飲一番如何?”
文錦猶如撿到了黃金一般,雙目放光,她猛地拍了一把大腿,“好傢伙,數日未喝酒,嘴裡能淡出個鳥來!”
淡出個……鳥!白薇心道,男人興許能淡出個鳥,你個姑娘家掏個鳥給我瞧瞧?燕桓到底是從哪裡找回這麼個有趣的女子?
白薇笑得前仰後合,滿眼淚光,“哈哈哈哈,文錦姑娘真是性情中人。”
文錦亦是笑道:“彼此彼此!”
秦悅聽着兩人的腳步聲越來越遠,這才吐了一口氣,“嚇死我了。”
燕桓不屑道:“給她們十個膽,哪個敢進來?”
秦悅扯着衣襟,“殿下快些回去,若是再這樣賴着不走,她們都會知道的。”
賴着不走?他不過是親近自己喜愛的女子,什麼是賴着不走?
再者連江城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他的,每一個子民都是他的,她們都知道又如何?
燕桓低頭吻了吻懷裡的女子,卻只吻到她柔順的髮絲,“阿吾不在,我徹夜難眠,可是這裡寬敞寧靜,更適合你休養。”
秦悅索性將頭也埋進被中,悶聲道:“我這個樣子,纔會嚇得殿下徹夜難眠。”
自從秦悅可以起身進食,卻遍尋不到內室的鏡子,玲瓏說殿下不准她照鏡子,可見她的容貌是何等醜陋。
縱是不照鏡子,她也能從□□在外的手臂上看出端倪。上面一片緋紅之色,紅色之下是細細密密的小疹子,便是她自己看了,都暗暗心驚。猶記得文錦第一眼看到她之時,素來不畏天地鬼神的她竟是面色蒼白,險些一個趔趄栽倒在地。
文錦磕磕巴巴道:“我有傷在身……方纔沒有站穩。”
秦悅知道,她的樣子一定醜極了。想到這裡,她有些心虛地垂着腦袋,用衣衫和錦被將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不敢露出半寸肌膚。
她的面前,是她見過最俊美,最令她悸動的男子。可是她如今的模樣,卻是醜到不堪入目。從小到大,她何曾這般苦惱過?
燕桓將裹成糉子似的女子抱在懷裡,“阿吾害羞了?”
裡面的聲音帶着哭腔,“殿下不要看我……”
且不說她相貌醜陋,每日早晚都要發燒,更是時常渾身發癢,恨不得兩隻手一番抓撓,將這些煩人的疹子盡數抓破。秦悅很痛苦,也很擔憂,“我害怕將惡疾傳染給殿下。”
燕桓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抱着她,胸口有幾分憋悶,幾分疼痛。他看着她受苦卻無能爲力,她竟還擔憂着他。
被子裡的人兒一陣掙扎,忽然急促地喘息了幾聲,“殿下是要捂死我麼?”
燕桓就着錦被的一角,順勢將她從錦被中提了出來,但見她目光含淚,甚是可憐。
秦悅慌張之下就要捂臉,卻被他捉着雙手舉過頭頂,然後連人帶被按在榻上,一時動彈不得。
“彼時自知體胖貌醜,卻不曾自卑半分,今日是怎麼了?”他的眸子里居然還帶着笑。
“那時我生生吃胖,雖然醜陋,可只要管着嘴,便會瘦下來。可是現在……不一樣。”秦悅盯着他的眸子,她在他的眼裡是那樣地……掙扎、無助、醜陋不堪。
“沒什麼不一樣。”他寬慰她,“還是我的阿吾。”
他柔聲道:“還是我喜愛的阿吾。”
“殿下……”秦悅柔柔地喚了一聲,幾日來的委屈如河堤崩潰,卻是吸着鼻子哭出了聲。
白薇說哭泣也是排除餘毒的方法,那就讓她好好哭一場吧。
只是秦悅尚未哭得盡興,便被他上下其手,嫺熟地撫摸起來。入手皆是密密麻麻的小疹子,他嘆息一聲,遏制住想要殺人的衝動。
她滿臉淚痕,卻是連哭帶笑,躲閃他的觸摸,“殿下好沒個正緊。”
他俯身親吻她,她卻別過臉去,“……萬一會傳染怎麼辦?”
他不答她,追着她掙扎亂動的臉頰,俯身尋覓她的小嘴。待與她吻在一處,便像是溺水一般,想要汲取更多。
他的吻霸道凌厲,每每輾轉啃咬她的脣瓣,痛得她連連驚呼。他便將她的聲音也吞入腹中,教她將所有的情緒都傾注於他。
秦悅哭也不是,喊也不是,便是病成這般醜陋的樣子,還要被她鉗着身子親吻欺辱。
慶元王殿下真是太壞了!
可是秦悅卻莫名心安,他喜愛她,終歸不是因爲她的容貌。
秦悅迷迷糊糊地睡了,耳邊似乎還帶着他的溫柔耳語,“阿吾的腰牌我暫且收着,日後會給你更好的。”
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秦悅不甘心道:“那是我的。”
他笑道:“是你的,城主大人也是你的。”
“都是我的。”她終於心滿意足地睡去。
待他將小姑娘的衣衫整整齊齊地繫好,再將錦被蓋在她身上,便又挪不動步子,一來是他不想走,二來……方纔吻了她之後,便是頭暈目眩四肢僵硬,這毒果真霸道。
“殿下,周闖回來了。”趙辛已經是第三次提醒。
燕桓終於起身,將她腰間的金牌收入懷中,不知周闖從碧海城帶回的,又是怎樣的情報?
夜風驟起,燕桓自廊下穿過,趙辛不緩不疾,跟在五步以外。及至寢居,周闖面色凝重,緩緩躬身,“殿下。”
“他怎麼說?”燕桓問。
“慶安王殿下吩咐,說殿下寵幸一個婢女,陛下已經知曉。”周闖一字不漏道:“淑妃娘娘,要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