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是中秋,楚辭把自己徹底宅在流雲殿,今天也不得不出去了。
楚軒倒是天天到流雲殿報道,還死皮賴臉要在這裡睡覺,搞得楚辭一個頭兩個大,躲他都來不及,還能讓楚軒在這裡過夜?
可惜那廝臉皮厚比城牆,這些年也越發是長進了,死皮賴臉的,打都打不走。加之楚軒自覺心裡沒了負擔,臉上天天掛着傻笑,楚辭揚起巴掌想抽他都抽不下去手。
算了,楚辭居然也默默的忍受了,沒過幾天居然心理也變得正常了,果然習慣是個可怕的東西。
楚辭漸漸覺着,眼前這個不停在他跟前晃晃悠悠,刷存在感的傢伙,也不是那麼惹人煩了。
打了個哈欠,楚辭終於忍不住了,“喂,你到底要選到什麼時候?夠了吧,隨隨便便來一件就好了。”
大概是太久沒能和楚辭這麼和諧相處了,楚軒激動得要命,恨不得將楚辭大大小小的所有瑣事全都包圓了,身邊的內侍宮女兒全都用不上,楚軒一個人就頂了所有人的位置。
現在不過是糾結一條褻褲,楚軒居然將楚辭所有的箱籠全部打開,埋頭在裡邊兒挑挑撿撿,看得楚辭心中鬱卒。
他,他可還是光着大腿在牀榻上等着褲子呢!
雖說楚辭自個兒曾經倒是不很計較這個,大褲衩和人字拖也沒有少穿,但是這許多年的皇宮生活,楚辭好歹有了些文雅君子之風,現在讓他這麼“成何體統”的裸出去,楚辭一時半會兒還真做不到了。
“你夠了!”眼見着楚軒就要將他的每一條褻褲拿起來摸一摸順不順滑,聞一聞乾不乾淨,楚辭熱血上頭,恨不得一腳給他踹過去。有他那麼不要臉的嗎?這般,這般無恥的變態行徑,楚軒做起來居然半點不臉紅。
眼見着楚辭要惱羞成怒了,楚軒這纔不緊不慢的站起身來,捧着一條明黃色的褻褲,“辭辭,總是穿這種蟬絲的不好,而且這顏色也太單一了,明兒我叫內務府用心給你多做幾條好看的,用南方上供來的貢棉做。”
“滾!”楚辭氣得七竅生煙,擡手就將身邊的玉枕砸了過去。
楚軒護着褻褲一躲,玉枕擦過楚軒的側臉,帶起一陣涼風,“咣噹”一聲砸在牆壁上碎成了片。
“辭辭,你不喜歡白玉枕嗎?我就說那南宛小國的貢品就那樣,趕明兒我親自用紫竹給你編一個更好的,肯定比使玉枕舒服。”
“你能不能閉嘴?”楚辭揉着眉心,他覺得再這樣下去,病好了都得短命。
楚軒跟看穿了楚辭似的,一溜小跑,趴在了楚辭的大腿邊,“辭辭,你還要和我一起死呢,這一回別想丟下我啦,你走不了的。”
楚辭嘴角一抽,“我都叫你閉嘴了!”
楚軒嘿嘿一笑,知道再撩下去楚辭就得真生氣了,立刻狗腿的掀開楚辭的被子 “來辭辭,穿褲子吧,我幫你。”被子下面可是春光無限!
“吧唧!”忍無可忍的太上皇終於將皇帝陛下一腳踹倒在地上。
“主子?”楊柳和福喜守在殿門外,忽而那門嘎吱一聲就打開了,黑着一張臉的楚辭一腳踏了出來。
楊柳往楚辭身後看了一眼,和福喜交換了一個視線,剛剛還聽見裡面兒動靜不小,怎麼這會兒只主子一個人出來了?
“給寡人準備蓮子粥,不去芯的那種,多來一點。”說完就徑直往大廳去了。
福喜撇撇嘴,“咱家去幫陛下吩咐粥去,小楊柳去裡邊兒看看。”
“是。”楊柳點點頭,就一頭扎進了臥室。
掃了幾眼,居然沒有看見人,楊柳多走了幾步,就一腳踢着個軟綿綿的東西。低頭一看,嘿,英俊瀟灑的皇帝陛下此時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臉上老大一個腳印子了,還一臉的血!
“皇,皇上,您沒事兒吧?”楊柳驚得心肝兒直顫,生怕主子將皇帝踩出個好歹來。
地上那一坨還在跟個神經病一樣傻笑呢,剛剛辭辭沒穿褻褲就踩他的臉了,沒穿褻褲!
楚辭在大廳裡頭只坐了一會兒,他要的那碗特製的蓮子粥就給他送上來了。
“去,將這粥給皇帝陛下送去,敗敗火,省得整天流鼻血!”楚辭是磨着後槽牙將這句話說完整的。
“誰要敗火?”袁太妃娘娘駕到,正好聽見楚辭後半截話。
“好姐姐,你怎麼來了?”楚辭眼睛一亮,趕緊站起身來迎接。
“這不是來催催你麼。”袁令儀掩脣一笑,“陛下,您可還沒有告訴臣妾,那粥要給誰喝呢。”
楚辭見袁令儀調侃他,這會兒就撇撇嘴,“還不就是那個小屁孩兒。”
“哪個小屁孩?”袁令儀挑眉。
“還能有誰?”楚辭沒好氣道,惹了袁令儀笑得直不起腰。
“行了行了,你也別整天琢磨着怎麼整治人家了,自己倒是正經一些好嗎?”太妃娘娘十分無語,“臣妾看吶,你們兩個是……”袁令儀忽而停下了話語,笑容也有些勉強了。
“姐姐,你怎麼了?”楚辭走到袁令儀身邊。
“沒,沒什麼。”袁令儀有些不自在,“臣妾就是覺得,這後宮委實寂寞了一些。”
“那過兩天就將鼕鼕接近宮來,就養在棲鳳閣也行,也能和姐姐做個伴兒。”楚辭見袁令儀難掩的一臉失落,趕快出了主意。
“算了。”袁令儀搖搖頭,“鼕鼕不喜拘束,他在宮裡是住不習慣的。”
楚辭想到那還活潑過頭的小舅子,深以爲然,要是天天讓小舅子這不能做那不能做,他非得鬧翻天不可。
“那這樣吧,我們再去書院看他嘛。”楚辭趕緊改變了提議。
“這倒是好。”袁令儀點點頭,今天京城十分熱鬧,待皇家祭典過去以後,還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袁鼕鼕的書院肯定會有其它有趣的安排,他肯定要玩野了,咱們要看着他點。”
楚辭笑着點點頭,心中卻悄悄給小舅子點了蠟燭,可憐的小舅子,過節都玩不痛快,這和他可是真的沒有關係。
“辭辭,朕來了。”楚軒整理好了自己,火急火燎的衝了出來。
眼見着楚辭和袁令儀有說有笑,楚軒心裡頭就開始冒酸水兒。
就算他一直知道這兩個純情的很,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可是他還是忍不住嫉妒。
這個女人可是頂着他夢寐以求的光明正大的身份,和辭辭在一起的,誰都不會反對他們。
可是他自己呢?還得東躲西藏,真的是越想越心酸。
“陛下,這是太上皇給你吩咐的粥。”百合捧着一個海碗,遞到了楚軒的面前。
“給,給朕的?”楚軒指着自己,有些受寵若驚。
“是的,太上皇說您得敗敗火。”百合很肯定的點點頭。
眼見楚辭又不理會他了,楚軒趕緊伸出胳膊,小心翼翼接了過來。
呷了呷嘴,楚軒捧着粥擠到了楚辭和袁令儀跟前,“辭辭,蓮子粥!”這可是辭辭特意幫他要來的,楚軒嘚瑟極了。
太妃娘娘無語的翻了一個白眼兒。
“你快吃吧。”楚辭就瞧不見楚軒那嘚瑟樣子,很想惡狠狠搗一搗蛋。
“呃呃!”楚軒連連點頭,心道辭辭看起來是不生他的氣了,實在是太好了,遂揚起海碗就往肚子裡裝粥。
只是……
“嘔……”楚軒將碗往桌子上一撂,緊張的捂住了嘴巴。
“怎麼樣?好吃嗎?”楚辭笑得如沐春風。
“唔……”楚軒捂住嘴巴,眼睛紅彤彤的,楚辭問完他就開始搖頭。
嘖嘖,楚辭搖搖頭,“既然好吃,那就多吃一點吧。這蓮子還是從寡人的小荷花子池子裡頭撈起來的,今年的第一回。”
楚軒憋着一泡小眼淚,委屈的不要不要的。
“辭辭……”楚軒撒嬌,企圖矇混過去。
“你快些,別耽擱了時間。”楚辭催促,“等會兒祭典快要開始了,你還在磨磨蹭蹭的幹什麼?”
楚軒只得一邊撕心裂肺,一邊裝做那蓮子粥好吃得不得了,咕咕咚咚就將粥灌進了肚子。
喝完楚軒的臉就變成了黃色,簡直可憐的要命。
“姐姐,這做藕盒用的藕,也是寡人那小荷花池子產的,姐姐快嚐嚐。”楚辭笑嘻嘻的將一盤子炸藕盒推到了袁令儀面前。
楚軒瞧着那盤子藕盒,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越看還越委屈,袁令儀有好吃的耦盒,他卻只有苦哈哈的粥,簡直就是苦到心裡頭了。
“行了行了。”楚辭終於看不下去了,“太醫說了你這幾天有些肝火旺盛,吃點蓮芯也好,省得你又不願意喝熬好的藥。”
楚軒撅撅嘴。
楚辭好笑的拍了拍他的頭,“行了,趕緊吃。”
楚軒哼了哼,裝模作樣的將楚辭遞給他的另外一盤子藕盒給護到了自己的面前。
“陛下,您和皇上,難道……”袁令儀看着楚軒離開的背影,終於和楚辭開口了,“你們真的?”她的手握得很緊,緊張的等着答案。
楚辭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楚辭按住了額頭。
袁令儀的目光就黯淡了一些,她明白了,她應當是一點奢望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