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4月越來越近,我們三個都處於一種矛盾的情緒,就要面對親臨宇宙機會的時候,一改從前興奮的心境。
期待還是有的,不過這種期待卻是有點不同,感覺就像中學時期即將公佈考試成績的時候,不知是福是禍,卻還爭先恐後的想知道自己的名次,或者表面上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架勢,心慌不止的自己去關注別人的心裡是否好過然後得到安慰……近期的劉歡就是後一種,每天都會問我緊不緊張,他說他很興奮。
至於艾小野,也每天都會見到面,下午放學或者白天沒課的時候我們三個都喜歡呆在圖書館,那個三樓自習室的最裡面成了我們三人組的根據地。
我和劉歡不但會偶爾給她說些宇宙的常識,而且隔三差五地就給她講三年前那晚霍金講述的相關事宜,只要是知道的都講給了她,經過我們的反覆敘述,她也終於捋清了一些頭緒。
“啊呀啊呀,我知道了,不要再講了,怎麼就不相信我已經聽懂記住了呢!你們聽我複述一邊好不?要是沒有毛病從今天開始你們就不要再講了,耳朵都要生繭子了!”自習室裡,艾小野一邊吃着薯片一邊咆哮,恩對,是咆哮……但音量還好。
我和劉歡點了點頭,那你說一遍吧。
“聽好,”艾小野一副老師教訓學生的樣子,“我們要去的是叫麥勒帝星球的地方,對不對?”
“嗯。”我和劉歡點點頭。
“但是麥勒帝星球是什麼地方什麼樣子你們還不知道對不對?”
“對對,你就一口氣說完吧。”我發現艾小野又要開啓她的互動模式,趕緊提醒她。
“求我。”艾小野擺出一副臭美的表情。
我和劉歡都懵了,但不想在這浪費時間,於是趕緊雙手合十,拜啊拜。
艾小野哈哈一樂,我彷彿看見她的虎牙上反射出了惡魔之光。
“既然你們倆這麼想知道呢,那我就告訴你們吧,”艾小野瞬間cosplay上帝的角色語氣,“浩大的銀河系有成千上萬個文明,那些大文明也早已形成了比較完整的‘宇宙規則’,而根據東銀河的標準,你們地球已經晉升爲銀河系四級高級文明,雖然相比那些更高級的文明還有很多差距,但已經有資格召集一部分人來東銀河的中央星球交流學習啦,那就是麥勒帝星球,但作爲四級文明的生物,只能秘密派遣,因爲地球還沒有資格和大文明直接接觸,畢竟科技差距太大啦,”艾小野喘了口氣,“當你們離開之後,會同時有和你們一模一樣的人來頂替你們,你周圍的親人朋友都不會發現,而且頂替你的人會做你本該做的一切事情,而且,霍金說過如果宇宙之行順利,你們在未來還有可能回到離開地球時候的時間節點……你們,要在2015年4月5號凌晨三點,扎透那本《時間簡史》裡面的銀片,當兩個銀片裡的正反粒子接觸相融產生空間裂縫時,你們就跳進去,當然要在五秒之內,會到哪裡你們兩個凡人不知道,但是那晚霍金告訴過你們,通往麥勒帝星球的鑰匙是歐洲的強子對撞機,所以有可能是先去那裡。好了,該知道的你們也知道了,愛子平身~~”艾小野說到最後又拉着長聲突變皇阿瑪的語氣。
我和劉歡就這麼耷拉眼皮無奈地看着自我陶醉的艾小野,她貌似也感覺到了氣氛裡的一絲尷尬,趕忙遞上薯片:“來,一起吃!”
……
倒計時的日子總是過得匆匆如也,頻繁的提醒讓人麻木得毫無防備,轉眼間就到了4月3日的晚上。
興盛夜市兒,煙霧繚繞,烤肉烤魚各種香味充斥了整條大街。
“明天晚上我們就該準備走了啊。”劉歡從串上擼下一口羊肉。
“嗯,後天凌晨三點。”我補了一句。
艾小野一直在默默的吃蜆子,面前已經堆滿了殼兒,也沒擡頭。
“丫頭你確定明天要帶着你的那個大提琴一起啊?”我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才擡起頭:“他叫倫諾,說多少次了他有名字。”
“哦哦,好,倫諾,你說你背個那麼大的樂器,萬一跳進去時候卡住怎麼辦?”
“卡住也得帶啊,他是我的生命。”艾小野只是淡定的回了一句。
“好吧,不管你了,帶就帶吧。”我一想反正她體格也不大,應該沒什麼問題,更何況那是她從小到大的感情,隨她吧。
劉歡喝了一口啤酒,低着頭說:“楊凡你給家裡打過電話麼這兩天。”
他突然說出了我們近期一直都在避諱的話題,我只簡單地回了個“沒”。
說不出這是什麼感覺,宇宙是外面,這裡是家,爲什麼要捨棄溫暖的搖籃奔去未知的宇宙,此時內心複雜的自己再屢不清頭緒。
我抱着腦袋看着遠處熙熙攘攘的人羣,他們有的爲了幾個煎餅討價還價,有的坐在攤位前,邊吃邊嘮着家裡家外,有的喝高了酒在那手舞足蹈地吹着牛皮。
這時艾小野卻哭了,哭出了聲。
“別哭了。”我輕聲說了句,遞上面巾紙。
艾小野拿過去捂住鼻子。
“雖然沒人強迫,但畢竟三年前是我們拿到的那本書,也許這就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吧,”劉歡這時靜下來慢慢地說着,“還有小野,六十年前就註定了有今天的前前後後了,你奶奶交給你了那個盒子,你就有責任弄清它的含義。”
劉歡又看向我:“楊凡,我們兩個哥們就不用說什麼了,當初我來這個大學很大原因也就是因爲這個‘使命’和你,我們三年前就決定的事情,不能在這裡打退堂鼓,不管怎麼說,那晚看見的霍金,聽到那麼多話,也意味着我們將作爲地球人類的代表,所以不能一直這樣瞻前顧後的沒出息了,交流學習的意思我想肯定是有安排回來的一天,我們必須勇敢的去,聰明的活下來,弄清我們人類生命的真相……我知道說的這些有些泛泛,有些空、有些大,但是我們一定要向前看,相信自己,一定會回來的!”
我和艾小野擡頭看了看他,難得他說這麼多,好像也是因爲他最後一句像是灰太狼的口吻,將傷感的氣氛沖淡了一些,而且我驀地發現,三年前還總說“俺家”“咋事兒”的那個膽小的農村高材生,如今已經能夠在關鍵時刻獨當一面了,也許這都是那本書給他帶來的改變吧。
這時艾小野眨了眨大眼睛,伸出手臂,示意我和劉歡搭上去,我們兩個也沒躊躇,先後照做。這在原來自己覺得是幼稚可笑的舉動,竟然就這樣在熱鬧夜市兒的環境中大方自然地做了出來。
“我們三個、一定會回來的!”艾小野帶頭喊了出來。
“我們三個、一定會回來的!!”我們舉着杯子仰頭望着此時烏煙瘴氣的夜空一齊喊了出來。
乾杯。周圍一些人投來疑惑、驚訝的目光。但我們不在乎。乾杯。清涼的夜風拂過臉龐,我們喊着、笑着,在這喧嚷繁鬧的環境中,將各自杯裡的啤酒一飲而盡。
我們乾杯。
(第十四章完)
【宇宙總是會讓人興奮不是嗎,接下來,飛奔向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