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顧遊傾非常困惑:“客棧的人會準備熱水的。”
哪怕客棧不準備,平常也有小喜師姐幫他,怎麼也輪不到尊貴的天璇聖女來做。
她這是怎麼了?
“啊……也是。”李清慕終於反應過來。
她現在正在搶那些下人的工作。
她太着急了,甚至到了爲了想要確認那最後一點真相而不擇手段的地步。
否則,以她的性子,怎麼會說出看人家屁股蛋這種羞死人的話語。
但是,不選擇這種方式,她又該怎麼才能看見胎記?
就在她想要說些什麼轉移一下話題時,她的“觀”有了發現。
那一隊白衣修士,似乎真的在顧家村發現了什麼。
他們走進了顧家村的宗祠。
年事已高的顧奶奶,扶着木門,正滿臉憂心地望着他們。
那宗祠,是這十四年來,她,以及那所剩無幾的顧家村人們,能夠堅守此處的唯一念想。
燭火飄蕩,線香扶搖。
他們對於這座立了數百塊靈牌的“墳墓”,沒有絲毫敬畏之心。
甚至還有說有笑。
顧奶奶嘆了口氣,作爲見過天璇女仙的普通人,她自然一眼便能夠看出,他們絕非凡人。
她沒有能力阻止他們。
“大師兄。”
一名馬臉少年,手持一枚羅盤,在顧家村宗祠的靈牌前停下,指了指地下。
白衣青年走近,看向師弟手中的羅盤。
那枚懸浮在羅盤中央的銀針正在不規律地顫動着。
顯然此地有什麼東西,正在引動它。
“在地下?”
白衣青年皺了皺眉,他們奉師命,來此尋一柄劍。
師尊給了他們這枚羅盤法寶。
此法寶能夠發現範圍內散發靈性最強的事物,他們便是以此一路跟着到了此地。
現在羅盤指向了這座小村宗祠的地下。
“大師兄,怎麼辦?”馬臉少年指了指幾人身前的靈牌架,再以眼神示意了一眼門口的顧奶奶。
這地方有些太過敏感,他也不敢胡亂動手。
還是讓大師兄定奪吧。
揹負長劍的白衣青年,眼角瞥向顧奶奶,皺了皺眉。
被人盯着不好動手啊,再怎麼說他們也屬於正道門派。
“先撤吧。”
白衣青年作爲大師兄開口下令,一衆師弟自然無人有異議,緩緩退出了顧家村宗祠。
顧奶奶長舒了一口氣,確認他們走遠後,才邁着蹣跚的步伐,回到村口的小家。
她取過那招待過李清慕和顧遊傾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
茶水早已經涼了。
只是不知爲何,這茶比往日要甘甜一些?
她剛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這羣人對那些靈牌做出些什麼。
若真是如此,她拼着這條老命,也要阻止他們,她也不想當顧家村的罪人。
好在他們最後還是走了……
……
村外,馬臉少年十分困惑,以大師兄的性子,不應該會選擇撤退纔對。
馬臉少年:“大師兄,我們真的就這麼走了?”
白衣青年瞪了他一眼:
“那是人家的宗祠!”
而且還有人看着,不管怎麼說都不能直接動手。
被訓斥的馬臉師弟臉色悻悻。
“不過……”
白衣青年摸了摸下巴,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
“耐心等到晚上便是,只要無人看見是我們動的手,便不會落人口舌。”
一衆師弟立馬附和:
“不愧是大師兄啊!”
“還是大師兄有辦法!”
……
李清慕的“觀”位於顧家村高空,這樣擁有良好的視野,但距離也變遠了,再加上此刻的她心事重重,因此並沒察覺到白衣青年的計劃。
在她的視角中,只是看見他們在宗祠裡逛了一圈後,便離開了村子。
“道友。”
她尋到顧遊傾,與他說了他們的動向。
在聽見那些人在顧家村宗祠停留了許久後,顧遊傾神色便冷了下來。
他不在乎什麼劍,但顧家村那擺放着父母、阿姊,以及叔伯姨嬸令牌的宗祠,絕不容任何人染指。
“聖女可以繼續監控他們嗎?”
“可以……”
這對於元嬰境的她來說小菜一碟。
承載着“觀”的玉塊,高高墜在白衣青年一行人的後方,監視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隨後便答應帶聖女逛逛白霞鎮,將她打發走,車馬勞頓了一天,他也實在有些乏了。
摸上客棧的牀,躺下便淺淺睡去。
入夜。
林喜人敲了敲顧遊傾的房門。
無人應。
躡手躡腳的少女猶豫了片刻,還是推開了門。
“阿遊還是和以前一樣,不愛鎖門……”
她拜託客棧那邊燒好了水,知道他勞累了一天,準備喊他沐浴。
屋內十分安靜,只能聽見顧遊傾那淺淺的呼嚕聲。
少女坐在牀頭,撥開他垂落鼻尖的劉海。
如此親暱的動作,她已許久沒有做了。
她想起,與阿遊在黑風嶺這十幾年,她也曾無數次偷偷闖入他的屋子,看他的睡顏,幫他蓋好被子。
因爲他有踢被子的習慣。
雖然小時候的他,非常討厭自己這種當姐又當媽的舉動,每次都威脅自己說要把房門鎖住,可她還是每次都能打開他的房門。
倒是許久不曾如此了。
她輕柔的動作,卻還是將顧遊傾吵醒了。
少女望着那緩緩睜開的睡眼,頓時便有些慌亂起來。
“阿遊,對不起……”
“小喜?”
“叫師姐……”
“師姐,你怎麼來了?”
顧遊傾撐起身子,靠在牀頭,與坐在牀沿的林喜人交談。
“阿遊,師姐不是故意吵醒你的……”
“師姐,我沒有在怪你。”他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
林喜人點了點頭。
“師姐拜託客棧的人燒好了熱水,阿遊也好好休息休息吧……”
“怎麼?師姐要叫師弟一起洗嗎?”顧遊傾笑問道。
林喜人噘起嘴,也不臉紅,說道:
“小時候都是師姐和伱一起洗呢,如今倒是會避嫌了。”
“該避嫌的不該是師姐纔對嗎?”
“纔不是。”
兩人鬥了幾句嘴。
很快屋內便又沉默起來。
顧遊傾每每想起顧家村那擺了上百塊令牌的宗祠,便會覺得如同溺水一般,呼吸遲滯,喘不上氣。
作爲最瞭解他的人,林喜人一眼便看出了他情緒的低落。
她自然知道這裡是阿遊的家鄉,大概也能猜出他如此失落的原因所在。
“阿遊今天見到他們了嗎?”
他們,值得便是顧遊傾的親眷。
“見到了。”在小喜師姐面前,也無需僞裝什麼:“挺好的,有一位奶奶替我給他們敬了十四年的香。”
“天災非人力可擋,阿遊又沒做錯什麼,不必自擾。”她溫柔安慰。
“你看像師姐,都已經記不得雙親的模樣了。”她甜甜笑道:“自打進了黑風嶺,師姐便沒有一日想要回去過。”
“師姐,要不……”
林喜人急忙打斷:
“師姐可記不得家鄉在何處了,哪怕阿遊想找也找不見的。”
“只要阿遊在就好了。”
她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沉默。
別把自己拋下了。
說實話,她其實並不想離開黑風嶺。
因爲阿遊認識的女子越來越多了……
自打離開黑風嶺後,林喜人心中的危機感也越發強烈起來。
生怕每一天會有一個女子,徹底將阿遊從自己身旁奪走。
她能夠忍受這種事的發生,只有阿遊還願意將她帶在身邊。
還是在黑風嶺好,雖然日子過的簡單枯燥,但阿遊卻是自己一個人的。
當然她並不後悔跟着他離開黑風嶺這一選擇。
“師姐,那瓶靈液用過了嗎?”
“啊?”林喜人臉色一變,不知顧遊傾爲何會突然問起這件事來。
她支支吾吾道:
“早晨被阿遊說過後,師姐如今可都記得要用掉那瓶靈液呢。”
“今日用過了嗎?用多少?”顧遊傾微微俯着身子,湊近林喜人的面龐。
小喜師姐往後縮着身子,眼神飄忽:
“用了一滴。”
“師姐!”
“抱歉阿遊,師姐知道錯了!”林喜人忙合十雙手錶示歉意:“下次師姐會用完它的!”
“這纔像話嘛。”
顧遊傾滿意地下牀,穿鞋。
“師姐,我去沐浴了,可不要偷看哦。”
“纔不會偷看。”林喜人揮了揮拳。
她忙回了自己屋,取出那瓶洗心池水。
哎,她嘆了口氣,思考着該怎麼才能既保存下靈液又不會被阿遊說呢?
哪怕靈液她可以倒入別的瓷瓶收起,但修爲做不了假。
若是用完了靈液還停在築基二重,阿遊一定會生氣的吧?
自打上次被他討要過洗心池水後,她便明白了一件事,這玩意兒是真的對阿遊有大用。
她不想因爲自己而用掉它。
“怎麼辦纔好……”她陷入了新的苦惱。
……
李清慕等啊等,在自己屋內不停踱步。
終於聽到了隔壁屋傳出了動靜。
顧道友去沐浴了?
抱鵝聖女臉色一喜,忙滾到自己的牀上,掏出聖女令。
她如今全部的心神,都在如何才能看見顧道友身上的胎記這一事上。
心臟砰砰直跳。
她時刻連接着顧道友身上的聖地令,時刻感知着它的所在。
如今,嗯,顧道友似乎正在試探水溫。
他似乎很滿意水溫。
他正在脫衣!
就是現在。
李清慕輕掐法訣,聖女令上浮現出一陣柔和的光芒。
她不敢操控着聖地令飛出,那必然會被顧道友發現,只將那枚聖地令當成了自己的眼睛。
“壞了!”
還沒等她看清東西,聖地令便已經與顧遊傾的衣物一起被丟在了旁邊的木凳上。
微微露出了一個角。
她能夠憑藉這個角,看見顧遊傾的側顏。
“什麼都看不見啊……”
李清慕心急如焚,她恨不得現在就操控着聖地令飛入木桶,鑽入那熱水中。
顧遊傾靠在木桶壁,放鬆自己的心神。
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被一塊毫不起眼的令牌全程直播。
觀衆只有李清慕一人。
若是此刻她這邊能夠跳出氪金選項,比如一爐極品丹藥,換取主播起身一次,她恐怕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支付。
李清慕如今能夠想到的,只有三個辦法。
一,操控聖地令,強行確認胎記。
當然,這個方法太過危險,稍一不留意就會被顧道友發現,她可不想被顧道友質問。
二,等,等到顧遊傾沐浴結束,從木桶中起身之時,她便有機會能夠看見。
這個方法太過被動。
三,陰招,把顧道友的衣服偷偷弄走。
他洗完沒了衣服穿,自然便沒辦法遮住任何部位。
目前來看,第三個方法是最合適合理的。
但小孩子才做選擇,李清慕也不是規規矩矩的人,她會隨機應變選擇最優的方法。
她回想起自己的前世記憶,以及那次在黑風嶺見到的顧道友。
那兩次,她的注意力,全都是被顧道友的正面所吸引了去,偏偏沒有確認過後面!
顧遊傾舒暢地享受着熱水浴,卻不知自己的聖地令,正在悄悄往外面挪着。
而他的衣服,則也漸漸從木凳上滑落。
李清慕此刻,像極了後世捧着手機觀看羞澀直播的女孩,一邊想看又不敢看,忍着害臊躲在牀上翻來覆去。
可不管她怎麼調整聖地令的位置,顧遊傾依舊好好地坐在木桶內,沒有給她任何機會。
她連自己的嫁妝,哦不,儲物法寶都已經準備好了。
只要確認他身上的胎記,便直接找藉口全部歸還予他!
若是他再過分一些,要自己還更多,她也能答應就是了。
她抱着聖地令,打開門,神不知鬼不覺地就來到了顧遊傾的房內。
她依稀能夠聽見屋內傳來的嘩嘩水聲。
她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爲有多麼的變態。
以她當前的大腦,會自動過濾掉許多不重要的信息,但此刻卻有一條不得不處理的信息跳了出來。
她正巧在共享“觀”傳回來的景象,而白天釋放出去的“觀”,傳來了無法使她忽視的動靜。
以白衣青年爲首的那羣修士,換上了黑色的夜行服,悄悄來到了顧家村,聚集到了顧家村的宗祠門外。
他們要做什麼?
李清慕神色微變,心中也驟然生起一股怒火。
劍修,又是劍修!
次次都是劍修!
她不敢拖太久,急忙敲顧遊傾的房門:
шωш.тt kǎn.¢O
“顧道友!”
“聖……聖女!?顧某在沐浴!”
“顧道友,那些修士有動靜了,他們現在聚在了顧家村宗祠外!”
譁!
伴隨着一陣巨大的水聲,顧遊傾猛然從木桶中站起,隨後,他發出了非常驚恐且憤怒的聲音:
“我靠!我衣服呢?”
在外的李清慕呆呆愣住。
她剛剛就已經將顧道友的衣服從木凳上轉移了,現在那裡只留了一塊僞裝的極好的,安靜至極的聖地令。
而她的“觀”,也便看見了,側對着聖地令的顧道友,臀部上那一如此刻惱怒的他一般,惱怒的胎記。
大綱寫完了,不知道後面該寫什麼,感覺這兩天寫的都是答辯,撓頭。
要不,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