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長夢百年
當今的天璇聖主,名叫寧紅綾,也是修行界的一個傳奇。
年輕時雖入了聖地,但在一衆師兄妹中,天資只能算是平平,聖女之位更是與她毫無關係。
二十五歲堪堪突破金丹,而後得了一無甚實權的職位,便下山雲遊。
兩年後,她修爲遲滯,不得精進,之後就遇到了李清慕。
撿到李清慕後,狹窄的修行路反而豁然開朗,修爲一飛沖天。
她對李清慕視如己出。
把李清慕帶回宗門時,宗門發生了一些變故,前代聖女修行走火入魔,瘋狂屠戮同門弟子,雲遊歸來的寧紅綾輕而易舉將聖女鎮壓,這才奠定其如今的地位。
那時李清慕夜裡怕黑,寧紅綾告訴她要學會勇敢,李清慕便一整夜都忍着,雖然一個人解手還是不敢去,卻能堅持一整夜不來尋寧紅綾,天亮後纔會跑來她的臥房,裝作請安的樣子,實則來尋求安撫。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本以爲只能偶爾斟茶回憶,不曾想還能見到小丫頭這幅模樣。
“來,坐。”
寧紅綾輕撫着李清慕腰間垂落的柔順青絲,感嘆這小丫頭長大得真快。
“往後聖地若是再開壇佈道,可否取消修爲入場限制?築基修士何其多哉,若是他們也能……”
李清慕起身,猶豫了片刻後,對着寧紅綾的背影說道:
“弟子這次的夢境很長,印象里約莫近百年……”
“快說。”
“師尊又當清慕是小孩子來哄騙。”李清慕嬌嗔道。
“那你可還記得些什麼?說與師尊聽聽。”
寧紅綾也不害臊,只當是像從前那樣哄自己徒兒,便大膽地忽悠:
“行了行了,你今日不還要去講道嗎,快去吧。”寧紅綾打了個哈欠,轉過身背對着自家徒兒,擺手打發她離開:“師尊要睡回籠覺了。”
李清慕猶豫了片刻,也不再去思慮什麼大不敬之類的條條框框,像幼時那般,坐在了寧紅綾的牀沿。
即便絕大部分夢境都已記不真切,心中卻已不再對其有厭惡之情,恰恰相反,有一種她從未體驗過的微妙情緒始終縈繞在心頭。
“怎的,夢見和你那郎君耳鬢廝磨,共赴巫山了?”
寧紅綾以爲是少女懷春,做了些香豔春夢,便輕聲調笑道:
“遇到什麼事了?”
“師尊……”從小缺乏母愛的李清慕,很享受這種感覺,身子往裡挪了挪,神色柔和了些:“昨日清晨,弟子睡醒前,夢見有一登徒子在論道臺試圖輕薄弟子……”
果然和夢境中的一樣!
李清慕腦海中僅剩那幾個畫面,試驗了一番完全對上了。
那麼問題就只能出在自己的寶貝徒兒身上了。
“師尊的意思難道是……”李清慕愕然:“清慕回想起了前世的記憶?”
但李清慕可以確定,一定是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纔會連續夢見那個身影。
哪怕是醒了也不曾消逝。
雖然第一個夢,那個身影十分浪蕩,可昨夜的淺夢,卻告訴了自己。
“非也,轉世輪迴可不一定是前世,也許那本就是你經歷過的事件,如今不過是回到了起點,如此纔可謂輪迴。”
“本以爲已經消除心中雜念,不曾想昨夜……昨夜,那登……那人又一次闖進了弟子的夢境。”
“或許清慕你未來會是那飛昇九天的神人仙女也說不定。”
“師尊,清慕有一想法。”
寧紅綾拍了拍身側,示意李清慕過來坐下。
“醒後只記得清慕最後在那人墓前,一坐便是半月。”
寧紅綾環着她纖細的腰肢,順着平坦的小腹往上託了託,才笑道:
“弟子醒後,夢裡記憶朦朧,記不清更多,只當是近日修行不夠努力,有了雜念,便去了洗心池靜修。”
自家寶貝徒兒說的事玄之又玄,寧紅綾也摸不着頭腦,修行界雖然確實有能夠操控夢境的魘獸,有攝人心神的巫法,可她天璇聖地是什麼地方?
遍地結界,大陣無數,連一隻蚊子都飛不進來!
李清慕輕咬銀牙,似乎不想將夢裡的那個身影,再稱呼爲登徒子。
“師尊莫要胡亂猜測……”
寧紅綾來了興趣,想要追問更多細節,奈何李清慕實在記不起箇中細節,無法與師尊訴說。
李清慕紅了臉,急忙擺手:
未來並不如意,若真是輪迴重生,那麼是要自己彌補遺憾?
李清慕一時間,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真的輪迴重生,還是隻是單純做了幾個比較真實的夢罷了。
“雖然關於轉世輪迴,修行界並沒有詳盡的典籍記載,也無任何證據表明其存在,可既然昔日前輩們會提出這一說法,也就表示輪迴並非無的放矢。”
察覺到不對勁的李清慕,當即便來找寧紅綾,想要弄清楚自己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已記不太真切,弟子只知曉那並不算是個好夢,百年彈指一瞬,再見那人已成一抔黃土……”
寧紅綾順着李清慕的髮絲,看着她那憂愁的小臉,思索了一陣,只得胡謅道:
“清慕啊,可曾聽說過轉世輪迴?”
他並不是那種人。
李清慕漲紅了臉,才咬牙鼓起勇氣白了師尊一眼:
“師尊,您最好說的是修爲。”
李清慕努力回想,只能回憶起幾個朦朧的畫面,感受到當時自己的心情,無法再記起詳細的前因後果,只得悵然道:
“不記得了,只記得那夢與平日裡的夢不太一樣,十分真切,就像是清慕親身經歷過一般……”
還沒等李清慕說完,寧紅綾便擺手拒絕:
“不可,此事莫要再提。”
“師尊,那弟子自己講道,可否准許築基期修士前來?”
難道真如師尊所說,她是輪迴重生?
卻很快臉色又落寞下來:
她也就只會在寧紅綾面前,纔會做出如此神態了。
“清慕現在倒是不小了,再過一兩年,都快趕上師尊了。”
寧紅綾沉默片刻,最終還是同意了:
“隨你心意。”
“多謝師尊!”
李清慕臉上的愁容一掃而光,雖然不知道未來究竟是否會如夢境那般淒涼,但至少當下,她能爲這修行界,做更多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