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母元君助,生生不息術!”黃皮子精將尾巴插入大地,源源不斷地汲取微弱的靈脈之力補充自身。
此消彼長之下,徐若羽頹勢愈顯。
原先她牢記顧遊傾說的話,收住了實力,沒有擊殺對方的念頭,此刻倒是真的有些吃力了。
不過她也不惱, 這不正是哥哥所說,能夠治療姐姐的辦法嗎?
那麼自己便再多消耗一些氣血!
雖然捱揍有些疼,但爲了姐姐,這些都算不了什麼。
徐若羽再次衝了過去,血色晶甲已經殘破不堪。
得了地母元君助力的黃皮子精功力大漲,這本就是它的殺手鐗之一,面前這不知是何種族的邪物, 已經不再是自己的對手!
它有足夠的信心能夠將她擊殺!
“哥哥?就是那個小白臉?”黃皮子精譏笑:“剛剛慌了神,被他唬住了, 那小子不過一個九品修士,殺了你再殺了他!那就只剩下一個七品修士了……”
徐若羽呆呆看向天空,此刻她體內氣血已經所剩無幾,連擡頭也很吃力。
嗯?她不是一直不待見若羽妹妹嗎?
“聖女不是……”顧遊傾愕然看向李清慕,卻是見到她臉色的糾結與憤怒。
見他如此,李清慕心中那股衝動越發強烈。
“還是說姑娘與其中某一方是一夥的?”
徐若羽的大腦此時已經停止了運轉,只剩下了顧遊傾交代的那一句:“那氣血耗光,就能救你的姐姐。”,每次覺得能動彈了,便不要命地朝黃皮精面前衝去。
刺啦, 黃皮子精利爪掃過,在徐若羽的背部右側一直延伸到大腿處, 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駭人傷口。
二人不再理會李清慕,架着仙雲離開了。
如同小山一般的巨石將徐若羽壓落,重重砸地,煙塵飛舞。
邋遢男子面無表情:“不怕,只是怕壞了天璇與我琅琊的交情。”
路上,白鬚老者笑容微變,對身前男子說道:“怪事,總覺得那女娃很眼熟。”
邋遢男子懶懶答道:“劍南鬥,琅琊劍修,若真是我壞了姑娘的好事,歡迎姑娘來琅琊劍谷尋我。”
“顧某可以拜託聖女一件事嗎?算是顧某欠的。”
李清慕心中情緒翻涌,胸脯劇烈起伏,握劍的手因爲太過用力而微微顫動。
意識也漸漸有些模糊起來。
邋遢男子懶懶答道:
“您老見個女人都覺得眼熟。”
站在遠處的顧遊傾卻是清楚地見到了,那是一道劍光!
一道從天而降的劍光,雲端有人出了一劍!
不僅僅是徐若羽,黃皮子精也沒能倖免,它連同體內的妖丹,一併被劈碎了。
她沒有一絲猶豫,身形爆射而出,喊道:“停手!”
先前說好借給顧遊傾的那批次補氣丹,早就用光了,如今這些都是綠竹自己掏出的,卻也是每半刻鐘便要消耗幾十枚補氣丹。
“不過呢,姑娘,養妖可不是什麼好事,姑娘若是身處劍痕峽谷,可是要被人追殺到死呢。”
劍痕峽谷是人族修士抵禦妖族入侵的地方,那裡的修士最痛恨妖族。
“顧某知曉聖女不願救助徐姑娘,但還請聖女看在顧某與琴……”
但心中想要動手衝動卻怎麼也壓不下,對方一劍便能劈死兩隻三境妖邪,實力至少在六品或者六品以上。
就在她準備動身的時候,瞳孔驟然一縮,望向前方天空。
初秋時節原本枯黃的草地,此刻卻是被染成了暗紅色。
“喲,姑娘,殺意漏出來了,不會是我倆壞了你的好事吧?”
她們不知發生了什麼,只能期盼李清慕和顧遊傾能夠早些回來……
邋遢男子終於轉身,看向白鬚老者,無奈道:“您怎麼不早說?”
“待會兒徐姑娘昏死後,還請聖女將那黃皮子精斬殺。”
……
她的理智漸漸被嗜血本能所吞噬。
但因爲先前氣血消耗太多, 哪怕此刻徐若羽心中飽含怒意,也無法壓制住黃皮子精,反倒是又添幾道新傷。
顧遊傾卻只是呆呆地看着面前被拼湊好的徐若羽身子,雙目無神,完全沒有聽見李清慕呼喚自己。
林喜人和綠竹滿頭是汗,她們正不停地輪流以自身靈氣包裹補氣丹,補充秦若羽的氣血。
……
李清慕嘆了口氣, 說道:
“呵呵謬讚,不過那女娃像是寧紅綾的徒弟……”
妖丹碎裂之時,一道黃皮子虛影在半空中嘶吼哀嚎。
白鬚老者聳肩:“怎麼,怕了?”
她尚且心中無比憤懣,更何況被一直被徐若羽喊哥哥的他?
還沒等他說完,李清慕便已然應下:
“不必,待徐姑娘耗光氣血,清慕必取那黃皮精妖丹。”
她從空中掠下,落到顧遊傾身側,卻是不敢太過靠近。
“殺哥哥?”
明明是他讓若羽妹妹這麼做的,可爲何會如此不爽?
理智告訴她,她不佔理,修士降妖天經地義,更何況是最純粹的劍修。
“三境妖邪爭鬥,身爲劍修,爲何不能出劍?”
所有東西,連同荒地,都被那道劍光分成了兩半,包括徐若羽。
再這樣下去,極有可能被附近的武人或者陰陽術士發現。
徐若羽雙瞳驟然豎起,原本被她可以壓制住的殺意再也抑制不住。
三境妖魔,本就已有裂山劈石之威能, 更何況是兩隻三境在搏鬥,周圍的山丘都快被它們轟平了。
隨後化爲一縷薄霧,徹底消散在了這片天地間。
她本是血液化成的邪物,體內鮮血如同流不幹似的, 每次攻向黃皮子精時,便會灑落大片大片的鮮血。
李清慕將翻涌的心緒嚥下,冷聲問道:
才堪堪能夠維持住她那如風中殘燭一般搖搖欲墜的性命。
“敢問道友尊姓大名?”
……
“劍南鬥?”李清慕牢牢記住了這個名字。
徐若羽和黃皮子精同時向李清慕望去,卻見她根本就不是朝着他們吼的,而是對着他們上方的天空。
雲端漸漸散開,一朵仙雲上,坐着一位揹負黑色長劍,面無表情的長髮邋遢男子,身後還站着一位撫須微笑的白髮長鬚老者。
它對着天上的存在喊道:“啊啊!劍修!打斷主人的邪祭儀式,我的主人!我的主人!不會放過你的!等着吧!”
“動靜太大了,清慕去遮掩一番。”
她眯起眼,天空很藍很美,只是……不知被什麼東西劈成了兩半?
……
“還有餘力!?”黃皮子精面色一變,當即便以爪將皸裂的地面挑起一塊,朝着徐若羽砸去。
小橙一邊抹淚,一邊以顫抖的手擦拭秦若羽嘴角的黑色血跡。
長鬚老者笑吟吟地看向李清慕,問道:
“倒是姑娘你,遠遠看着卻不動手,是何用意?”
“道友……”李清慕聲輕語柔。
下一秒,她血色手臂便悄然滾落在地,連同她的半邊身子。
若羽妹妹……死了?
顧遊傾微張着嘴,愕然地看着前方,大腦宕機,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雪中亭內。
“喜人姐姐,羽姐姐她前幾天不都好了嗎?怎麼今日又……”
無數的心情如同絞肉機,將他僅剩的理智絞成了碎片。
長興鎮外,李清慕臉色極其難看,她冰冷着臉,緊握手中劍,低沉着聲音對天空問道:
“道友爲何出劍?”
紅影速度極快,從巨石中衝出,她徹底放棄了血色晶甲, 面色猙獰,猩紅指甲開始瘋狂增長。
顧遊傾緊捏拳頭,心中那股無名火愈演愈烈。
徐若羽前衝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後悔,憤怒,焦急,自責,挫敗……
只是指尖的微微顫動,證明此刻他的內心並不平靜。
她握劍的手,也因爲不自覺地用力握緊而微微發白。
刺眼,徐若羽輕擡起傷痕累累的手臂,遮擋住部分陽光,終於無需再眯着眼。
她眼角微微看了一眼顧遊傾,只見他跪倒在荒地上,拼湊着徐若羽的身體。
……
他坐在地上不說話,李清慕便在一旁靜靜候着,垂着眉毛看着他。
叮鈴鈴!叮鈴鈴!
空寂無人的荒地,傳來空靈的牛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