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宋港。
今天風平浪靜，先後三支船隊到港。
“今天可真熱鬧，怎麼這麼多船來？”
“嗯，今天是個好日子啊，起風了。”
起風了，
風向變了，往南吹的風，這是冬季風。
北風航海南風回，對於做海貿的人來說，風起，就是啓航的日子，也是賺錢的季節。
毗舍耶人基本上就不敢再戰了，每次呂宋軍的福船一出現，這些部落要麼是直接逃，要麼就是在長老帶領下投降。
少年們知道，呂宋是這個部落名字，武，是這個部落首領的姓。
不服那就打。
此時已是十月中旬了，
他都不知道崖州那邊什麼情況了，估計許多人應當都知道他不在那了，恐怕連皇帝李世民也很清楚吧。
呂宋灣裡，果然又有一支船隊進港，碼頭上的人對船型都很熟悉，一眼就看出來的是福船。
碼頭這羣人聽了這些消息，都是十分爲勁，一個個圍着這個州衙書手的弟弟，讓他多分享一些內幕消息。
“真巧，我們娘倆也是今日剛從香島港過來，”陳潤娘看到他滿眼含笑，十娘玫瑰更是直接跑過來給了懷玉一個大大的擁抱。
這次來呂宋港的三支船隊，都是武家的船，分別自珠江口的香島港、泉州九龍江口的鷺島港，還有流求西南的竹山港出發，
在他們心裡，呂宋武家也是一個大部落，外來者，很強大，船大人多。
武懷玉走下船，
這段時間，經常有那邊的船回來，然後又有船過去，載回來許多潘拉卡人奴隸，也運去許多去摩逸島落葉的移民，現在那是麻葉縣了，呂宋第五縣。
“好像是先前去摩逸島征討土夷叛亂的呂宋軍船隊，”
這樣的部落，人再多，面對呂宋軍的突襲也是沒有用的。
呂宋，
“怕你在呂宋無人服侍。”
武懷玉倒是覺得無所謂，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外，沒有女人在身邊倒也沒覺得有什麼不便的，
做爲新歸附者，頭三年，武懷玉給予一些稅賦的減免，收些土產貢品就行。
品茶，
摩逸之戰，早就結束了，呂宋軍打了場非常漂亮的殲滅戰，甚至一次就把幾萬人的潘拉卡族夷人給滅了，
“你們怎麼突然就來了？”
“三郎還好吧，這次出征沒受傷吧？”潤娘擔心的問。
想不到潤娘這次倒是把她兩人也帶來了。
徵役是輪番來，一個村子裡的男丁，分成多批，每月最多徵一批，這樣也不會導致部落裡一下子男丁都被徵走。 呂宋對部落徵的賦役暫時相對簡單些，徵戶稅，實際也就是人頭稅，徵的也不多，且前三年還有減免。然後就是派役，一年二十天的正役了。
“聽說呂宋軍滅了摩逸土人後，又去小呂宋幹翻了幾個不服的部落，”
部落成年男丁，每人每年要服正役二十天，要是隻在本縣服役，那要翻倍做四十天役。
船隊駛近，
大的村落也就千來家，多數幾十家百來家，各自爲政，他們也沒有城池，只有些簡易的村寨，
有人可能會去工坊有人去莊園，有人去衙門等，這些人未來大概率不會再回到部落的，就算回去，那肯定也是十幾二十年後，以呂宋官府派出的協助者回去，成爲地方里吏，或是一些工坊礦山莊園的匠人管事等。
呂宋軍進攻各部落的戰鬥，更像是一場場抓俘虜活動。
少年們在船上纔剛開始學習漢話漢字，
已經認得呂宋港的一些旗幟上的字，
“那條是呂宋號吧，”
香島港過來，僅用時七天。
不過每個部落村子都要將一些年輕的子弟送到呂宋去學習，也還要把一批壯丁派給呂宋地方衙門做役。
陳潤娘眼含幸福的看着相公把女兒舉起，“伱們都跑來呂宋了，而且三郎以後要長留呂宋，我這個當孃的哪還在廣州坐的住。”
武懷玉讓人跟各個部落盟誓立約，在各部落村寨勒石刻碑銘記，
任命土人長老族長們爲新設立的鄉里的地方里吏，給部落土人登記編戶齊民，然後派稅派役。
不肯歸附，那就打，藉着這些優勢，對土人發動襲擊，那些毗舍耶人雖然佔據整個羣島，
對部落裡的頭人，這些擁有較多土地財產的，以後肯定是要按兩稅來的。
“我阿兄在呂宋州衙當差，是書吏呢，這些都是公開的消息，不是啥機密，宿務縣已經正式設立了，咱武公出馬，直接就幹翻了毗舍耶諸部，據說橫掃了十三個部落，前後俘虜了幾萬俘虜，
正是出征凱旋的呂宋軍將士們，
船上除了凱旋將士，還有許多抓回來的毗舍耶族等部落俘虜，以及許多前來呂宋‘學習’的部落少年，
武，
這些字到處都有，充斥在呂宋港各處。
船隊進港，
就如現在看到的這座城，
堡壘高高矗立，市鎮圍牆則圈起了很大一片地，
大家都認出來了，果然是之前去摩逸征討的船隊。
呂宋軍橫掃了十幾個村子後，
少年們不知道，當他們離開部落村子，登上前往呂宋港的大船時，他們的人生，已經徹底改變了軌跡，
此時少年們在船上好奇的打量着呂宋港，
比起他們部落的村子，這裡的海灣更熱鬧，那麼多船隻進進出出，而這的部落也更大。
但也都是一盤散沙，既無國家也無邦聯，
阿柳則是武懷玉最前在嶺南邕府時收的一個彈琵琶的歌伎。
對呂宋軍來說，這大大方便他們進攻。
呂宋第六縣宿務縣設立，也宣示着武家正式進入了毗舍耶羣島，呂宋軍也新置宿務守捉營。
武懷玉看到陳潤娘，她挺着肚子，把女兒十娘也帶來了，
“也沒啥，這乘着冬季風過來很快，也很順，做的船也大，都沒感受什麼顛簸辛苦。”
而且這些部落抵抗意志也不強，往往是一擊即潰。
正聊着，疏影進來，提了燒好的熱水給懷玉沏茶。
疏影泡茶，阿柳彈琴，潤娘挺着肚子坐在旁邊說着家常，女兒玫瑰則跟只小猴子一樣掛在他身上不肯下來，
鷺島港過來，也才費時十天。
竹山港過來，更才六天。
十六到二十歲的中男，或殘疾男丁，則也要在本地服雜役，做些看守城門、倉庫、監獄、站班等輕鬆的職役。
“我聽說是去毗舍耶羣島打仗了，武公親自出馬，征服了毗舍耶七大島，小侯爺在宿務島直接設立了呂宋第六個縣呢，名字就叫宿務縣，聽說宿務縣的海膽最肥最美味，”
“看，又有一支船隊來了。”
其實也不是算什麼內幕消息，
武懷玉去了小呂宋，然後派人讓毗舍耶羣島、小呂宋半島的諸部落臣服，編戶齊民，納稅服役，
呂宋軍各個擊破，
打他們真有些勝之不武，
“船到呂宋港了，都收拾下你們的東西，排好隊下船了。”
疏影原是姐姐武玉娥家的侍女，武懷玉在大姐家做客時，安排服侍他，事後武懷玉便把她帶回武家，玄符收做自己房通房丫頭。玄符如今留在長安，她卻是還在廣州。
正說着，阿柳抱着琵琶走了進來，
也有一些在內陸些的部落，暫時不理會呂宋軍，武懷玉也暫時顧不上他們，一步步來，不急。
就要這些孩童少年，可塑性強，能夠重新改造他們的思想觀，讓他們接受漢化教育，成爲呂宋子民。
“你也來了？”
在船上的時候，
這些部落的少年孩童們就已經分班編組，路上便開始學習漢話漢字，他們到了呂宋後，會先在學校統一先學習三年，
這三年，學漢話漢字漢文化。武家也會根據這些孩子的天賦和學習的成績，來安排他們的去處。
“郡夫人帶我來的，阿柳也來了。”
打又打不贏，跑也跑不掉，
土人也只能無奈接受呂宋的統治，向呂宋侯宣誓效忠，進貢服役了。
人數衆多，
“三郎呢？”潤娘問。
這道命令傳到各部，引起的反應還是很激烈的，沒有哪個部落願意輕易臣服，更別說稱臣納貢，繳稅服役，
聽說上繳了不少貢品，各部落還都送了子弟要來呂宋學習，又徵發了不少人服役築城堡修碼頭。”
碼頭是那麼的熱鬧，那麼多人，僅碼頭上的人都比他們部落的人都多了。
“那是你們身份尊貴，在船上有自己的艙室，要是跟普通水手一樣住在底艙，只能睡吊牀，你就知道旅途有多艱辛了，連呼吸口新鮮的空氣都得排隊。”
“奴給阿郎彈一曲琵琶吧。”
“今天真是特別熱鬧的一天呢，呂宋港還從來沒有過這麼多船來。也不知道帶來多少好東西！”
“打仗又不需要他上場，再說了這次都算不上什麼正經打仗，”懷玉把女兒舉高高，丫頭咯咯笑着格外的高興。
七大島的其餘毗舍耶人都被打了，全都臣服了，
武器裝備也不用說都很原始簡陋，
普遍劃的是螃蟹船，用的是簡易槍矛，有些部落甚至還用石刀石斧，
趁着冬季風，航行更加順利，速度也更快，比以往節省了起碼一半時間。
“你怎麼這也知道？”
“在後面，他現在可是呂宋刺史，出征凱旋，呂宋官吏將校都去迎接，他總不能不露面，而且他還要安排一下他的親兵。”
大唐人已經把風向細分爲二十四個方位，冬季刮的是偏北季風，在浮天無岸的汪洋大海中航行，
最好就是利用季風，
季風對航海最大的好處，就是風向穩定且風力也穩。
也沒有什麼專門的戰士，甚至多數人就一塊蕉麻布或獸皮圍着腰遮羞而已，更別說有鎧甲了。
武懷玉先禮後兵，
限期歸附，
這些少年，其實就是各部交給武家的質子，都是六七歲到十歲間的孩子，更大點的武家也不要。
武懷玉去小呂宋，就是要在毗舍耶羣島建立新的據點，他選中了羣島中央的宿務島，
呂宋軍雖是外來者，可海上有優勢，福船高大如樓，能一次載幾百上千士兵，更能滿載許多糧食器械，還有個優勢就是許多土人部落，也都是在近海近河生活，
“這趟船辛苦了。”
進城，
聽琴，
武懷玉整個人徹底的放鬆下來，
閉上眼睛，不知不覺的居然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