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天在上!”
“今日我武青陽,”
“我李清虛,”
“自願結爲八拜之交,從此生死不渝、情同手足、福禍相依、患難相扶,
天地爲證,山海爲盟!”
齊國公府,桃園。
雖無桃花滿園,但卻也有諸多親朋見證。
秦瓊還特地爲兩人請來了一尊關公像,選了良辰吉時,擺下豬羊魚三牲祭品,並一隻活雞。
兩人結義誓言宣完,由秦瓊親自寫下,便成金蘭譜。
金蘭譜一人一份,上面不僅有誓言,還有兩人名字、年齡大小、生辰八字,甚至父祖三代名字都記錄其上。
同爲見證人的程咬金、李績給兩人拿來香。
焚香。
殺雞,雞血滴入葡萄紅酒裡,然後兩人刺破手指,把血滴入酒中,攪拌均勻,先灑三滴於地上。
然後懷玉先喝,李清再飲。
飲完血酒,再把剩下的酒供於關公像前。
歃血爲盟!
義結金蘭!
“二妹!”
“大哥!”
秦瓊欣慰的看着這一幕,笑着上前,讓二人交換金蘭譜,“二人同心,其利斷金,同心之言,其臭如蘭!”
“義父!”
兩人一起再拜秦瓊。
秦瓊拉起兩人,把兩人手搭在一起,“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互相關照。”
程咬金大笑着,“上酒,一起祝賀。”
李靖站在一邊,看着李三娘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不由的老懷欣慰,雖說如今這結果,並不算是最好的,可起碼也算是終於有了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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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衆瓦崗將領今日難得齊聚,這甚至能稱的上是瓦崗李密兵敗之後,瓦崗將領們最齊的一次相聚了。
懷玉知道,這是秦瓊特意爲懷玉組的局,把這些老朋友介紹給武懷玉,是想讓如今年輕又得意,被架的有些高的他,能夠多幾個朋友,多些幫助。
爲了這義子,他也確實是連老臉都拉下來,本來如李績張亮他們,秦瓊是沒有再往來的,當年雖說瓦崗聚義,可也各有派系,更別說如今都是大唐將領,更忌諱這般私下相聚。
但今天他還是請了這些人來。
諸將平時各鎮一方,或在京城,也難得相聚,眼下剛好是冬日朝集在京。
張亮猶如一隻獵犬,一直在觀察監視,想要從這聚會裡找出些問題來,武懷玉沒理他,他跟着秦瓊程咬金李靖,跟這些瓦崗將領打招呼聊天,幫他們診斷下身體開些方子,或是聊些雜事。
其實用不着聊什麼深入的問題,這樣的場合,牽針引線,介紹相識就足夠了,至於其它,那是以後的事情。
“叔寶這次回朝,要出任何職,會不會是兵部尚書?”李績笑問。
秦瓊道:“我這身體殘破,還想再好好休養幾年,等什麼時候要打突厥、徵遼東,那時我再披甲從徵,”
在座的這些大將裡面,也只有李靖如今轉爲文職,任刑部尚書,其餘的基本都還是武職,或是都督地方,或刺史一州。
如秦瓊這等武將,復出的話也沒什麼選擇,或是任個大將軍,但其實也是閒職,畢竟非戰之時,京中的宿衛府兵,主要是由諸中郎將們統領,地方府兵則是由諸統軍、別將們統領的,大將軍高高在上,並沒多少實權。
要麼出鎮地方,或都督諸州軍事,或刺史一州,這倒是掌握軍政的實權。
不過真要說起來,都督或刺史,或大將軍,其實都不如尚書了,天下太平,武將不如文官權重,這也是必然的。
李靖是大都督升的刑部尚書,但現在朝廷有意取消大都督,或是以皇子遙領大都督,武將想當大都督已經很難了。
駐守玄武門的左武候中郎將五娘子李君羨說李大亮要入朝了。
李大亮倒也沒藏着掖着,說皇帝召見過他,確實說起此事,準備年後讓他出任太府卿。
“那交州都督由誰接任,總不可能讓叔寶去吧?”張亮笑着道。
可惜他這笑話,並不好笑,沒有人接茬,讓他挺不自在。
交州都督這個位置很重要,李大亮其實在交州才任職一年多點,這個時候入朝當然不是他做的不好,肯定是表現很好提拔入朝重用,太府卿這職雖不算高,但畢竟是中央京官。
“聽說陛下有意讓盧祖尚去交州。”李大亮透露。
盧祖尚是隋末割據一方的梟雄,他爹是隋朝虎賁中郎將,隋末大亂,盧祖尚年少有俠氣,家又地方豪強多資,於是招募人馬,剿匪禦敵,很有名望,宇文化及弒君後,盧祖尚便佔據本州自稱光州刺史,
後來派使者向洛陽的皇泰主歸順,得封沈國公、光州總管,王世充篡位後,盧祖尚改歸附李淵,授刺史,封郡公,之後跟着李孝恭李靖他們討伐輔公祏等也有功,歷任蔣州、壽州都督,現爲瀛州刺史。
說到底,盧祖尚在唐初諸將中,屬於有山頭的人,跟李績、王君廓、羅藝、李子和等這些人屬於一檔的。
朝廷對於這些曾經割據一方擁有山頭的軍閥,這些年漸漸的都是開始調整,主要就是把他們調離原來的地盤,甚至是把他們原來的部衆拆分,不斷的調整,最後讓這山頭散了,不能再對朝廷形成威脅。
盧祖尚從光州到蔣州再到壽州,再到瀛州,離他的基本盤也是越來越遠,現在甚至要調去交趾,妥妥的明升實降,當然,要是能夠配合,那其實也不全是壞事,級別官爵肯定都升了。
這就是盧祖尚跟武懷玉這樣將領的很大區別,他們很難真正成爲皇帝心腹,很能得到朝廷的足夠信任。
就如李績,這麼些年了,哪怕成了皇族,也一樣得不到李世民真正信任。
就同羅藝一樣,一有機會,朝廷就要幹翻掉。
武懷玉這樣的年輕人倒不同了,他跟侯君集他們屬於一類的,天子親信,越沒根基皇帝越重用,因爲這些人完全依附於皇帝,權力都來自於皇帝,不會對皇帝有威脅。
說白了,就是沒有真正自己的根基。
想明白這些,秦瓊真要復出了,估計還真不可能當兵部尚書,畢竟他以前在秦王府將領中地位較高,遠高於尉遲恭侯君集丘行恭這些將領的。
最大可能還是外放都督。
這麼想,還真不如領個大將軍銜仍在白鹿塬休養呢。
中午,一大羣人吃了一頓熱鬧的飯席。
剛開席,宮裡來人了。
皇帝居然派了內侍監張阿難親至,由這位紫袍玉帶的縣公太監來傳口諭賜御酒,皇帝說聽說今天齊國公府這麼熱鬧,本來也想來湊湊熱鬧的,可惜年終事繁,一時來不了了,便賜下御酒十壇,讓大家好好喝,盡興。
本來今天確實挺難得的,大家氣氛還不錯,結果張阿難御酒十壇賜下,歡樂輕鬆的氣氛立馬不在了。
接下來的酒宴便顯得很拘束,結束的也有些倉促,很快李績等人紛紛告辭。
雖然皇帝賜了御酒,可其實這樣級別的一羣大將,尤其以前都是瓦崗出來的,這麼聚集,還是有些犯忌諱的,大家給秦瓊面子來了,可皇帝這酒一賜,也提醒了下大家。
秦瓊無奈,一一送到門口。
也不能說皇帝小肚雞腸,但皇帝這位置也確實不好坐,時刻得警醒提防,也是大意不得的。
時間還早。
程咬金要拉懷玉去他家,懷玉也就跟着過去,李三娘則仍還留在秦瓊府上,秦瓊府裡縣主修了個經堂,李三娘在這裡修行,平時也教教秦瓊兒女們騎馬射箭這些。
從東城坐馬車前往西城,十餘里路。
長安的長街,還不如永興坊裡的路,除了天街鋪了條沙堤,其餘十條大街,都沒鋪沙,便顯得很泥濘難行。
冬日裡到處都顯得很蕭瑟,黃黑氏的夯土坊牆,沒有綠葉的樹木,行人的衣服也大多是灰色的。
“你們武家那個燒酒,多給我些。”
“運去蜀中嗎?”懷玉問。
“嗯,你們那燒酒在蜀地賣的很好,尤其是西川、南寧等地,那些獠蠻非常喜歡這些烈酒,供不應求,”老程沒瞞着懷玉,他現在拉着崔鄭兩家在蜀地那邊真是大發其財。
老程用許多俘虜來的獠蠻,重新開拓疏通入南寧(雲南)的道路,甚至通往更南面的蠻地,通過馬騾販賣貨物,利潤大的驚人。
蠻子們拿來交易的貨物中,最得程咬金他們喜歡的主要就是奴隸,然後是藥材、馬騾等。
以前交通不便,部落阻塞,許多中原貨物要層層轉手,不但流通慢,關鍵是中間環節多成本高,現在程咬金以大唐強大的武力推進深入,甚至還扶持起了許多羈縻刺史、將軍等做爲代理人,簡直跟撿錢一樣。
鹽茶酒絲布瓷器,中原的商品,隨便什麼在那邊都非常好賣,鐵鍋鐵斧鐵刀,甚至針線鞋子。
武家的柿子燒、地瓜燒、高粱燒這些燒酒,在那邊尤其受部落人的喜歡,至於說許多丹藥就更別說了,那是隻有部落頭人們才享受的起的仙物。
程咬金這瀘州都督當的,那是真的樂不思蜀,不,是不思長安了。
“燒酒換獠奴?”懷玉提議。
“可以,”程咬金很痛快。
“程叔,我聽說蜀地多銅礦,既然你在蜀地能弄到許多蠻奴,咱們不如在那邊開採銅礦、鐵礦,到時這利潤可是非常大啊。”
程咬金一聽來了精神,“跟我詳細講講,真要合適,咱叔倆一起大幹一場。”
“崔鄭兩家原本還跟我說蜀地多金絲楠木等名貴好木,說準備明年在那邊多伐些名貴木頭,然後運出山,順長江而下,販到洛陽長安等地,現在想想,這伐木頭肯定不如開銅礦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