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八卦

頭疼,好像被板磚開了腦門,只記得最後李義府這傢伙最後位我嘰嘰歪歪親熱了一陣,他好像自罰三杯來着,可最後怎麼醉倒的是我?

咱三九算是露臉了,滿長安裡都知道王家的九斤胖小子,光賓客送孩子辟邪的小銀器就堆了滿滿一牀,京城裡有頭有臉能稱上同輩的人都來了,有些明明長了一輩卻自甘同輩相稱的也有不少,一無實權、二無實職的傢伙能混到今天的場面的確不容易,人緣好就是沒辦法,成功人士都我這個樣子。

穎不一樣,後廳裡紜紜女眷面前估計撐足了面子,搖晃我的時候還一手抱了孩子不願撒手,看來王九斤這個傢伙的確有本錢讓老孃這麼疼愛,明顯和我爭寵嘛,迷迷糊糊翻個身不願意理他母子倆。

“起來喝口醒酒茶。”穎見我醒了趕緊叫二女過來照料,自己抱了孩子喜滋滋的靠在炕沿上擺弄個小玩意,看來我已經失寵了,沒天理啊。

茶湯的濃,還是二女疼我,輕手輕腳的攬了我腦袋朝下灌,嗆的咳嗽,這下沒了睡意,不情願的揉揉腦袋吭哧幾聲,口齒不清的問道:“都走了?”

“入夜一個多時辰,當然都走了。”穎見我坐起來,才把孩子交給奶媽,遞過來個幾個連成串的小銀錁子讓我看。笑成一朵花道:“娘娘差人送來的,上面還專門打了孩子的生辰和娘娘的封誥,這孩子往後可不得了,您小時候可沒有這麼大排場。”

拿過銀錁子看了看。眼花,看不太清楚,對武MM的賞賜一定得珍藏了,往後孩子好拿出來顯擺。不但有孩子的,還賜穎一個醬紫色的香帶,裡面四塊小金錠子有講究。叫‘起命金’。

這年代生孩子是個危險,養孩子同樣如走鋼絲,生下來養不大的例子比比皆是。於是就產生了‘起命金’這個代表吉祥的小東西。都是要好的女性私下裡傳福用的小玩意,一般來說是生育並養活過孩子的母親將自己的好福氣化做一個美好祝願,希望初爲人母的好友能順利的把孩子帶大養好。窮人家一般用四個銅板,有錢人家都是用貴重金屬,絕對不能有玉製品等易碎的東西代替。

初爲人母的穎一直期盼了能多收幾個這樣的禮品,可這年代裡即便是好友也不願意將自己的好福氣分給別人,哪怕賀禮再貴重。可願意送這東西的人寥寥無幾。除過秦家、程家二位夫人都是生養過的人,三家又是過命的交情,一家送一個無可厚非,難得的是當今國母能下了這個身份。穎這面子大的厲害了,有了這個香帶拿出去顯擺,敢拿了往車水馬龍的朱雀大街上一掛,能起到清街淨道的作用。

“要不我先給你磕倆頭?趕緊卸下來,都不知道自己姓啥爲老幾了。”別人都是給這東西掛了腰上。穎堂皇的掛了脖子上只怕人不知道,和擺鐘一樣晃來晃去的扎眼。

“不!”穎舉了香帶朝我示威。見我沒理她,沒趣地把香帶放了炕沿大箱子上,不滿的嘟囔幾聲。

這是放了身份拉攏呢,不由地佩服武MM。挺好個人,不愧是給李世民幹貼身私書出身的,一下就捅到了關節上,從沒見過面的人……興許見過穎?穎出席過娘娘的招待宴,自稱見過娘娘。可問了什麼樣子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估計連正臉都沒見過。

有意思了,若說私交爲零的話,又送這麼個東西來就很希奇了。仰慕穎的才學?扯淡的話,稱個面子誇獎幾句就很了不起。這年代還沒那麼浪漫的風氣,不是民生大事就是對外戰爭,才子才女的還沒那麼大面子,放了李隆基那敗家子身上有可能,李治夫婦倆可都是治江山的主,沒心思花前耳下的糟踐,詩人這種東西還沒有那麼大面子。

鋪墊關係,看上我的利用價值了?看來得小心了,風頭有點過,不是什麼好事。有點後悔,孩子滿月家裡過過就行了,請那麼多人幹什麼?穎生了孩子後我就有點不正常,不是小年輕了還那麼風騷的搞感情危機,還虛榮的大排筵宴,不是咱這年紀該乾的事情,早該檢討檢討。

有些事情該和蘭陵掰開說清楚,我得知道下一步怎麼走,牆頭草不好當,堅定自己的立場很重要,讓別人知道你的立場更重要,想紋絲不動的站到中間難度太大。

“你不是都甩手少監了,這時候怎麼又擔心起來?”蘭陵明明知道我想問什麼,可就是不給我正面回答,胡問亂答應那種。

“不是這意思,我是問你在裡面是個什麼角色?我不能說爲了周全犧牲咱倆的感情,起碼這兩年還幹不出來這麼無恥的事。”掰了指頭,話說的有點過於誠實。既然開誠佈公的商議,一輩子恩愛那種噁心話就免了,這種東西從遺傳學角度就行不通,是千古來人類硬給自己套上的BUG。蘭陵不相信,我更不相信,大家都是成年人,知道在什麼時候選擇什麼立場。

“那往後呢?”蘭陵笑了,“還真是老實人說老實話,咱倆多久沒這麼說過話了?”

好久了吧,起碼有兩年。感情是個偉大的東西,比巫術還厲害,鑽進去就成了另一個人,明知道錯事幹了一大堆還不願意跳出來,肉體和靈魂化成兩個大字:謊言。發自肺腑的撒謊成了習性,熱血澎湃的指天盟誓時侯不是說給對方聽,主要是欺騙自己,練到在夢裡都欺騙自己的時候就成功了,感情就昇華爲愛情。

“看,明明自己都清醒了還要拿話臭我。你能說的給我說說,不好說的旁敲側擊一下。站你立場上說。我現在是你的人,該把利益關係搞清楚的時候不能對自己盟友含糊其詞,要讓我明白跟了你的重要性。”蘭陵不開口我先給她把話說透了,兩口子打架的事先扔了一邊,處處給對方考慮的事也先暫停,各自拿出自己的立場。不用遮掩。

“我立場嘛……”蘭陵踢了鞋盤膝坐了軟榻上,歪個頭思量了會,“李家。國家,你,排名分先後。沒有李家,後面兩個都談不上。”

“這就對了,你把話說到這我就問一點,你覺得李家的利益受到侵犯了?”

蘭陵輕笑着搖搖頭,“我是怕有人侵犯。畢竟以前有過,我是怕重蹈覆轍而已。”

“哦。”點點頭,“那就是說現在有這個跡象了?”

“歷朝歷代都不可避免。外戚……”蘭陵笑着朝我掃了眼,“你不算。婚嫁就是個比方,皇家的公主嫁給權勢之家是個約制,王爺們卻避免和大戶結親,也是個制約。這些都不是違忌的話。就好比當今聖上曾經廢后一樣,同樣是個制約。”

這麼一說明白了。要不說我最近幾年進步呢。皇家裡的事很有意思,和兩口子過日子不同,心心相映的太少,更提不上思愛如初。有了長孫家的例子,外戚坐大一直事皇家頭疼的事情,王皇后就是例子,本就是名門大姓,家族勢力日益膨脹。讓皇家感到壓力。

這不是說人家王皇后不賢淑,也不是說武MM當時的勢力就能壓人王家一籌,恰恰相反,武MM的優勢就在於出身底,商賈之家,既無王家的財力,也無王家的權勢,老父親京官做的也不順暢,因爲出身處處受排擠,這都是李家者重她的地方。

與開國君主需要大家族臂助不同,皇權交給李治手裡時候國家已經走上正軌,大家族反而變成了一個負擔。不但危及李家的統治,還給國家譜添了許多不穩定因素。與大家族聯姻的好處逐漸減少,在利大於弊的情況下毅然廢除口碑一向不錯的王皇后轉立武MM是個明智之舉,至於兩人情投意合的情況也不排除,武MM當然有自己手段依靠李治的青睞一步步登上高位,但李家藉助武MM之手鏟除王家這個毒瘤是個關鍵。

但王家倒了,面對遺留下來的權利真空李治可能沒有拿捏住分寸,武MM趁了小李意亂情迷之際將不名一錢的武姓迅速改頭換面填補了這個空缺。如今沒人敢再提武家是商賈,許、李就是幹這個的,修族譜的水平一流,敢質疑就是自殺行爲。

李家的鬆懈正趁了武家的意,離王皇后倒臺有些日子了,武家的勢力範圍在武MM超人的智慧下延伸擴張,而依附這個集團的家族、勢力越來越多,逐漸有尾大不掉之勢。

看情況,如今武家還沒有能力在朝堂上公然挑釁。想到這裡揉了揉太陽穴,其實我早就感黨到了。劉仁軌能這麼快從個給事中跳到現在這個位位上,不斷地在朝堂給李、許集團施加壓力卻一路凱歌高奏;上次那個白蟻事件劉仁軌敢冒天下大不違提出‘人強’之說,可以說是滿朝指責,本來那麼好個扳倒老劉的機會,可聰明的李義府忽然陣前倒戈力挺老劉,這不是說李義府良心發現,是老李感到自己的陣營肯定打不贏這一場,從模樣看是順了劉仁軌的提議,可實際上是順了李治的意思。

蘭陵一直讓我不要針對老劉是存了保護我的心思,老劉如今是李氏集團的頭號打手,真是一時興起給我誤傷了,別說王家,就蘭陵也只能給眼淚往肚子裡流。

“這麼說來事態還不嚴重嘛。”我掌了蘭陵的樣子並排和她坐一起,“人家朝堂裡佔不了上風,迂迴一下而已,借了農學需要個少監的機會安插個人手進來擴大一下彩響,這說明人家暫時已經給你李家低頭了。”

“什麼人家、李家的。”蘭陵笑着推我一把,“稱上就那幾個碼,看似一邊倒,可從這邊取一個,就順手給那邊加一個。再說了,農學說是內府的供奉,可掛名在工部底下。面面上有劉仁軌鎮着,可理論起來還得受工部約束。”

“你也是,內府裡你掌勢,可說起來也人家纔是正主。”設身處地的想想,武MM也怪難受的。明明時機一步步成熟,可李治還生龍活虎的還舉辦什麼馬球大獎賽。想從男人手裡要點管家的權利,可弄來弄去難度明顯比穎從我這裡要權難度大。

爭不過男人也罷,自家後院的事都沒個下落就說不過去。蘭陵這個蠻橫的長公主不但當年有擁立之功。內府交了手裡也發展的虎虎生威,雖說國母一上來就執掌這個星球上最大地商業集團有點說不過去,可從農學這個爭名聲的地方一步步擴張自己的領地還是可行的。畢竟和小姑子打架不會讓自個男人有了戒心,男人家就是知道了也不過哈哈一笑的事,好像二女打老四我和穎都不會插手一樣。

“若是和你家一樣我才懶得理會呢。”蘭陵朝我跟前挪了挪輕輕靠在榻上,“不一樣,皇家本就和尋常人家有區別。以前是抱了個願望來建農學。從沒有想到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聖上心裡明白,滿朝文武心裡也清楚農學走上正軌後對國家意味的是什麼。別的不說,明年關中推廣的高產麥種和現在農學裡在南邊試種的三季稻米,當年漢廷裡若有這些,手上再多點餘糧,何必因爲一場災荒就出曹孟德呢?”

這個是歷史遺留問題,一千多年後還說不清楚,蘭陵的結論下的武斷了。歷朝歷代的滅亡都有他的客觀規律,災荒不過是起了個催化媒的作用。畢竟絕大部分朝代末期都伴隨了大規模的自然災害。可以說在我知道的歷史裡,只有在偉大領袖毛主席帶領國民一同度過了罕見的災荒。

不過能從蘭陵話裡聽出高層對農學的重視,誰拿到手上誰就能擁有一個小小的制高點,蘭陵代表是純粹的李家立場,若武MM拿到手裡表面上當然還姓李,暗地裡姓啥就不好劃分了。從蘭陵話裡能聽清楚一點,在李治心裡還是稍微偏向蘭陵的,新君登基側立的第一個長公主就說明這種信任。如今更是在蘭陵暗地裡的幫助下讓唐帝國升上一個新的高度。

這麼說不過分,外人怎麼去忠君愛國在李治眼裡都是應孩的,他不會感激我的平東策,也不會感激程、蘇倆老爺子一路老骨頭給他東征西討,更不會感激劉仁軌這無理的老打手;可蘭陵不同,這親妹妹一路上爲他付出的太多了,難得這份親情。

點點頭,想清楚了關鍵,按這麼發展下去武MM不太好出頭。朝堂上的挫折已經讓李、許集團有了不和諧的聲音,李義府能在滿月會上給我說李敬玄的短處就是個先兆,要知道李敬玄可是許敬宗當年力薦的人物。

“那就照舊?”我搓搓手,朝蘭陵看了一眼,“讓劉仁軌去應付李敬玄,我站一旁看熱鬧?”

“走走看,既然娘娘給了你家夫人‘起命金’也就別讓人家失望。”

“你的本事我知道,放火的膽子沒有,可煽風的本事不小。”蘭陵笑着朝我肩膀上靠過來,“李敬玄是個有才華的,有才華的人就愛顯出自己和別人的不同來。如今你又把權利形交給他,呵呵……”

“年輕人嘛,都這樣。”我附和的點點頭。小李有自己的想法就放手讓人家去歸置,既然來了農學不幹點與衆不同的事情怎麼能一鳴驚人呢?不一鳴驚人怎麼能挑戰劉仁軌的地位?若不挑戰劉仁軌的地位不是和沒來一樣?

“都能當你叔叔了,說這話不嫌臉紅。”蘭陵知道我意思,瞅了我陰惻惻的笑了起來。忽然一拍腦袋,“忘了,今天還見幾個人呢,可不陪你了。”

不陪我算了,又不是頭一會被攆出來,和上次發瘋抽筋不同,這次心情暢快的很。和蘭陵的交談讓我美美的滿足了一把,八卦心態不可取,可偶爾聽聽皇家裡八卦的心情就難以言表,美地太。

農學裡清靜,如今大家都知道來了個姓李的少監將才華橫溢的王少監排擠在管理圈外,報國無門的王少監是個好同志,一不埋怨,二不報復,把苦話壓了肚子裡強顏歡笑,還處處幫了李少監的好話,說自己是因爲歎服李少監的才華才讓賢的,兩人間的關係好的很,請大家不要誤會了。

誰問都是這話,實話嘛,別人相不相信就不清楚了。李敬玄人不錯呢,雖說才接觸這個行業,可人家就是好學,田間地頭蹲着,辦公室裡鑽研,無論是管理還是農業知識不懂就問,從不掩飾自己在農業方面的缺陷。

“李少監勤奮啊。”中午扛了魚竿朝外走就迎頭碰了老劉進來,趕緊見禮,“若不是他獨攬大局,在下還抽不出時間釣魚,是吧?”

劉仁軌見我耍無賴都習慣了,“少監若是閒暇,不若將明年裡的事務規劃規劃也好。”

“李少監已經着手規劃了,剛還詢問過在下呢,按李兄的才能,該比在下有能力的多。”說完還肯定的點點頭,“絕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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