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義昌做了個夢,風神在告訴他,那個石榴花精已死,不用下毒了。他醒來之後,鬆了口氣。雖說爲了兒子,他什麼事都敢做,但老是跟女皇對着幹讓他很是不安。風神雖然是神靈卻不敢隨意殺人,而女皇一向是個殺人不眨眼的角色。
“老爺!”親隨進來稟報:“宮裡來人了,陛下宣老爺進宮。”
“嗯!”張義昌從爬起來。立即來了幾個侍女過來侍奉他穿衣。他卻突然擺手示意衆人退開,然後對那親隨說道:“那件事不要去做了。”
親隨立刻明白是下毒的事,趕忙應道:“是!”
“宮裡還有什麼消息嗎?”張義昌習慣性地問道。
親隨忙道:“有兩件事。一是柳晏被抓到了,現關在天牢。二是陛下任命一個叫藍煙的女官暫代護花使一職,並打算明日臨幸仙園。”
張義昌聽說柳晏被抓,頓時大笑起來。他原本沒把柳晏放在心上,但隨着對他的瞭解,便逐漸重視起來。如果說崔玄微是個老狐狸,那麼這個柳晏就是個狼崽子。老狐狸固然狡猾,但畢竟已經老朽;狼崽子雖然魯莽,卻兇狠異常。
穿好衣服之後,張義昌又跑到地下室去看了看躺在水晶棺裡的張萎。風神雖然撤銷了任務,但仍答應他會救活張萎。
“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啊!”他暗自感慨道。
但他趕到皇宮之後,卻發現的女皇的臉色不對勁。
“從實招來!”女皇嚴肅地說道:“上一次是不是你協助風神摧毀了仙園?”
張義昌趕忙跪倒,“冤枉啊,陛下,臣怎麼敢做這樣的事呢?”
女皇冷笑道:“朕聽說,張萎夢到過風神。風神告訴他崔玄微的園子裡養着花精。第二天他便帶着玄天觀的道士去捉妖,結果被柳晏殺了個人仰馬翻。”
張義昌不敢隨便喊冤了,這種事很好求證,只要找玄天觀的道士問一問就知道了。
女皇只當他是默認了,又道:“你擔心崔玄微因獻仙園而得寵,所以就和風神勾結,在朕到達之前摧毀了仙園。”
張義昌汗如雨下,但他知道這種事萬萬是不能承認的,忙道:“陛下,這是有人要誣陷臣哪。您是最瞭解臣的,臣怎麼會作出這種事呢?”
女皇冷笑道:“你是什麼樣的人,我自然清楚。但我是什麼樣的人,你清楚嗎?”
張義昌渾身一顫,忙道:“陛下恕罪,那都是……都是風神逼臣做的。她是神靈,臣不敢不從啊。”
“哼!這麼說,昨天晚上的事也是你做的了?”女皇喝道。
張義昌一愣,然後連連搖頭,“不……臣就做過那一次就後悔了。”
“事到如今你還不承認!”女皇的眼神中顯露出濃重的殺氣。
張義昌不敢擡頭看,地上說道:“臣冤枉……”
“來人!”女皇喝道:“把他給我拉出去砍了。”
張義昌嚇得差點暈過去,趕忙爬到女皇身邊抱住她的腿,一邊哭一邊喊冤。
女皇冷冷地看了他片刻,揮手示意護衛退下。
“不想死,那你就想辦法給風神來見朕,無論是夢裡還是在白天。”
“是……臣一定辦到。”張義昌忙道。
女皇抽身,說道:“明天天亮之前朕一定要見到風神,否則朕就拿你的人頭祭天。”
“臣一定辦到,一定……”張義昌趕忙爬了起來,往外跑去。
張義昌跑到家裡之後,立刻屏退左右,跪在地上呼喚風神。
如他所願,風神很快現身。
“看你慌里慌張的樣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風神有些不高興。
張義昌忙道:“是皇帝,她要見你。”
風神不由得皺了皺眉,說道:“我不能見她!這是天規所限,任何神靈都不能見皇帝,更不得與其來往。”
“啊?”張義昌沒想到會是這樣,忙道:“那您託個夢給她也行,否則她就要殺我。”
風神怒道:“這就更不可能了。此事若是讓天庭知道,後果不堪設想。”
張義昌頓時面如死灰,癱倒在地。
風神沉默片刻,說道:“你先別慌,冷靜想一想她爲什麼想要見我。”
張義昌哪裡還有心思想這些問題,唯有懇求風神救他一命。
風神厭惡地看了他一眼,說道:“該說的我都說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等我救活你兒子,咱們就兩清了。”
說罷,風神的身影便消失了。
張義昌只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認真思考着風神的話:皇帝爲什麼想見風神呢?
歷朝歷代的皇帝都宣稱自己是天命所歸,卻從來沒有哪個得到上天的明確答覆。也許,女皇也是這麼想的,她想要一個答覆,一個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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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根據風神所說,上天似乎對這種事總是三緘其口。
“老爺!”親隨在門外說道:“去泰山的人回來了。”
“滾!”張義昌怒吼了一聲,但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擊掌笑道:“對,泰山,有辦法了!”
他笑着爬了起來,匆匆趕到皇宮。
女皇問道:“風神何時駕臨?”
張義昌忙道:“陛下恕罪,風神訓示:她知道您想問什麼,但天機不可泄露。若是一定要問個明白,就去泰山祭祀,或可聆聽上天的教誨。”
“泰山?”女皇半信半疑地看着張義昌,問道:“風神的意思是讓朕去泰山封禪?”
張義昌道:“臣也認爲是這個意思。古來帝王都是通過泰山封禪來跟上天溝通的。”
女皇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張義昌看着女皇的神色,悄悄鬆了口氣,至少自己暫時是死不了了。
“來人,去請崔玄微。”女皇突然說道。
……
崔玄微來到宮裡和女皇密談了大半日,談了什麼,無人知曉。
當晚,柳晏被放了出來,然後被接到崔玄微的府邸。
直到這時,柳晏才知道,女皇想要去泰山封禪,又恐衆臣反對,所以跟崔玄微做了個交易——她赦免柳晏,崔玄微要說服衆臣贊同封禪。
柳晏並不關心封禪的事,只是有些懊惱,這次又差點栽了。
崔玄微瞭解了事情的經過後,不禁連連搖頭,“你原本就不該對阿措有什麼想法,仙凡有別,你這麼做有違天道,害人害己。”
柳晏低着頭沉默不語,他早料到崔玄微會這麼想。
“你該成個家了。”崔玄突然說道。
柳晏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忙道:“這事您就別操心了,還是先請您把上官蝶弄出來吧!”
崔玄微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然後起身說道:“也罷,我再去跑一趟。”
……
女皇見崔玄微去而復返,忙問:“這麼快就有結果了?”
崔玄微笑道:“陛下放心,阻力應該不會很大。不過,老臣此來是爲了另外一樁事。”
女皇笑了笑,料想這個老傢伙肯定又藉機提條件,於是搶先說道:“若是張義昌的事,就不要說了。不是朕有意護着他,而是留着他還有用。朕是不是說得很明白了?”
崔玄微呵呵一笑,“陛下誤會了,老臣此來不爲國事。”
“是嘛?”女皇覺得好奇,“什麼事?”
崔玄微捋了捋頜下的,笑道:“不是國事,當然只能是家事。老臣想跟陛下攀個親戚,做個親家。”
女皇覺得更不可思議了,不禁笑道:“據朕所知,你沒有女兒,兩個兒子皆已娶妻生子;朕只有一個女兒,早就嫁人了,兒子也都有妻室。你和我如何做得親家?”
不等崔玄微開口,她又說道:“朕差點忘了,莫非是孫子輩的?”
崔玄微搖頭,“不爲兒女,不爲孫子,爲的是老臣的學生柳晏,求的是陛邊才貌的女官。不知陛下可願成全?”
女皇這才明白過來,指着崔玄微笑道:“你這個老東西,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說吧,你或者柳晏看上哪一個了?這種成人之美的好事,朕還是很樂意做的。”
崔玄微道:“上官蝶。”
女皇並不意外,畢竟自己身邊的女官只有她跟柳晏接觸的時間最長。與此同時,她也想起柳晏早上說過的話,似乎正是要爲上官蝶開脫。如此看來,那柳晏的品行倒也值得信任。因爲上官蝶可從來沒說過他一句好話。
“也好!”她思慮片刻,點了點頭,“上官蝶是朕身邊第一得力之人。朕也曾想着給這個丫頭找個好郎君,只是一直沒遇到合適的。說起來,柳晏倒是能配得上她。”
崔玄微故作不滿地說道:“陛下這麼說,老臣可有些不樂意。在我那些不成器的學生中,柳晏算是最有潛力的。當年英國公跟我搶,我愣是沒給他。”
女皇笑道:“好了,咱們都別自誇了,既然他們兩個合適,朕便應允了。”
崔玄微趕忙謝恩。
女皇又道:“朕好人做到底,復柳晏大理寺少卿之職。”
這個安排正合崔玄微的意,確實不能讓柳晏再跟阿措接觸了。而且那個所謂的護花使根本不是正兒八經的官職,更沒有任何前途可言。
於是他恭維道:“陛恤臣下,老臣感佩之至。老臣也一定好好教導他,專心國事,報效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