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晏回到院子裡,又觀察了片刻,覺得仙族人沒有發現他,便稍鬆了一口氣。在這種情況下,他只能已經以靜制動,先藏在這個小院一晚再說。
等在城外的司花仙子看見城中發生了騷亂,立刻緊張起來。不久之後,她又發現仙族人出現在空中,便也只能降落下來,隱藏在一片山林之中。她知道,一定是出了意外,思慮了片刻,決定先會岱宗。
……
回到漆黑的房間裡,柳晏便聽見楊鶯問了一句:“誰?”
“是我!”柳晏迴應了一句。
他不敢點燈,於是摸索到楊鶯和柳飛飛的身邊,先問柳飛飛:“怎麼樣,沒傷着吧?”
柳飛飛道:“沒有。”
“你呢?”柳晏又問楊鶯,“腳扭得嚴不嚴重?”
“沒事!”楊鶯咬着牙說道。
實際上,她傷的很嚴重,尤其是停下來之後,那隻受傷的腳幾乎不敢沾地了。
“我看看!”柳晏的手上綻放出紫色的光暈,然後抓住了楊鶯的腳。
“嗚嗚……”楊鶯捂住了嘴,儘量讓自己不要喊出來。
柳晏皺眉,她的腳面已經腫得跟饅頭一樣。他下意識地在身上摸了摸,卻意識到自己並沒有帶任何的傷藥。
“外面是什麼情況?”楊鶯問道。
“沒什麼情況,不用操心。”柳晏又檢查了一下她的腳,說道:“今晚就先在這呆一晚上,明天再走!”
說着,他把楊鶯抱了起來,放到裡間的牀榻上。但是,當他想要起身的時候,卻發現楊鶯摟住他的脖子不肯撒手。
“先好好休息!”柳晏勸道。
“你爲什麼不問我,隱瞞了你這麼久?”楊鶯鬆開了手,問道。
柳晏給她蓋上被子,說道:“既成事實,多問無益。”
“你恨我嗎?”楊鶯又問。
柳晏搖了搖頭,轉身看着柳飛飛,道:“照顧好你母親,我再出去看看!”
“你別走!”楊鶯懇求道。
柳晏平靜地說道:“我再去找一個藏身之地。這家人可能明天就回來了,而且隔壁也有人,我們不能在這裡久留,最好是天亮前就離開這裡。”
這是要緊的事,楊鶯不再糾纏,拉過柳飛飛的手,生怕她要跑掉了一樣。
“我很快就回來!”柳晏說了一聲,轉身離開。
透過窗戶,看着他的身影一閃而逝,楊鶯忍不住掉淚。但她突然感覺到一隻溫暖的小手觸碰到自己的臉上,將那淚水輕輕拭去。
“爲什麼不告訴他?”柳飛飛問道。
她不明白,大人的世界爲什麼這麼複雜。既然母親有自己的苦衷,爲什麼不說出來呢?她相信,這個突然出現的父親一定能理解。
楊鶯抽泣了一下,拿出錦帕擦乾了眼淚,讓柳飛飛坐到自己跟前,道:“說了又能怎樣呢?你還不知道,你還有一個弟弟。”
柳飛飛一愣,隨即明白了楊鶯的意思。父親已經組織了新的家庭,也有了新的孩子。她不禁擔心,如果到了那個新的家庭,會怎麼樣呢?
從小她就聽說過很多惡毒後孃的故事,如今越想越害怕。
“乖女兒,等我們離開這裡之後,我們就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生活好不好?”楊鶯問道。
柳飛飛沒有立刻迴應,她一下就想到了自己的養父母和慈祥的老祖母。
滿懷希望的楊鶯又一次失望了,無論是柳晏還是柳飛飛,都有自己放心不下的人,她突然成了多餘的那個。
……
多年以前,柳晏在芳州住過幾天。當年來芳州的原因,一是奉女皇旨意來調查薔薇的事,而是奉崔玄微的命令,來處理老崔的家事。結果,他在錦繡山莊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妹妹薛燕。這既是認爲的安排,也是命中註定的軌跡。
老崔死了之後,他的兩個兒子最終還是分道揚鑣了。不過,他後來聽說,崔浩走出了陰影,在崔琰的幫助下,做起生意,後來又娶妻生子,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想到了崔浩,他便按着記憶中的地址找了過去。沒過多久,他便在東城找到了崔宅。這個宅子最大的特點就是闢出了一座面積巨大的園子,裡面種滿了薔薇。雖然在這個百花凋零的季節,薔薇叢中沒有一朵花。
柳晏不知道崔浩究竟住在哪間房子裡,只能從屋頂上挨個窺探。花費了一些時間後,最終還是在一個佈置考究的書房裡找到了他。
此時的崔浩還沒有入睡,也沒有看書,只是躺在書案前的特製躺椅上發呆。他原本以爲可以安靜地生活下去,卻沒有料到芳州城又進入多事之秋。他不知道局勢會如何發展,這一大家子人會不會受到殃及。
書房的門被打開,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直到柳晏走到他的身邊,他才注意到有人進來,於是說道:“你們睡吧,不用管我。”
柳晏笑道:“那你也得先給我安排一個房間啊!”
崔浩猛地坐了起來,盯着突然出現的柳晏。
書房裡沉默了好一會兒,崔浩才道:“柳大人,您怎麼會……”
柳晏道:“一言難盡啊!你呢,深夜難眠,在擔心什麼?”
“快請坐!”崔浩指着一個凳子,拱手道:“小人不便行大禮,還請大人不要見怪!”
柳晏坐了下來,笑道:”無妨,我是來求你幫忙的。”
崔浩緊張起來,問道:“我一個廢人,如何能幫得上大人?”
柳晏道:“別緊張,與朝廷的事情無關,是我個人的私事。”
“義不容辭!”崔浩放下心來,忙問:“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柳晏道:“也沒有別的事,我想在你這裡住幾天。”
崔浩問道:“大人來芳州,是爲了……”
“私事!”柳晏顯得有些爲難,道:“怎麼說呢,我來芳州是爲了營救一個……兩個對我很重要的人。可是,芳州的情況你也知道,暫時是出不了城。”
崔浩道:“我明白了,今夜城中的那場混亂,就是大人的傑作。只是不知,您要營救的兩個人是什麼人?”
柳晏道:“一個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兒,一個是她母親。”
“哦?”崔浩大爲意外,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
柳晏道:“此事多少有些危險,既然你這裡不方便,我另尋他處吧!”
“不不不……”崔浩忙道:“小人絕無此意。只是,我也有一事相求……”
柳晏笑了笑,說道:“薔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