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林響預謀的是, 那鋒利的迴旋鏢的確割上了繩索上,卻只是聽見迴旋鏢劃過的聲音。聲音過後,繩索沒斷……
林響此刻哪有心思去理繩子爲何沒斷。他只來得及在那繩子上奮力點上一下, 躍到了對面的屋頂上。
對面屋頂上, 其他人早已經等在了那裡。一眼望去, 多了一個人。
來不及細看那人是誰, 黑衣刺客的迴旋鏢已經七七八八的朝這一處屋頂飛了過來。
而隨着迴旋鏢過來的, 是一個一個飛檐走壁,往這處屋頂撲來的黑衣刺客。
真是死咬着不放啊。
林響正思索着要如何擺脫那些纏人的尾巴時,卻發現自己這方有個人右手一揮, 擲了個東西出去。
天色太暗,林響並沒有看清那擲出去的東西是什麼, 反倒是注意到這個擲東西的人就是多出的那一個, 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人。林響腦中快速將江湖中二十來歲的年輕高手想了一遍, 再想了想和許燚交好的那幾位,便對多出來的這位的身份, 隱約有了答案。
那羣黑衣刺客大半已經翻上了牆頭,只是對面那處房屋的屋頂比這邊的牆頭更高。而且中間還隔了一條不窄的行人道,行人道那邊,纔是對面房子的院牆,偏偏那院牆離屋頂還隔了一個比較寬的院子。
他們最前面的人剛剛翻上了對面的牆頭, 跳上方纔架上的那條繩索, 一個翻身就要躍上屋頂的時候, 卻看見對方由上而下, 伸手拋了樣東西過來。
最前面的人直覺的要閃避開, 側身兩步,卻發現還是被那拋過來的東西蓋了個正着。那東西卻原來是一張漁網……
漁網還很大, 由上向下罩過來,將幾乎所有黑衣刺客都罩進了漁網裡。網上的倒刺將那些刺客的衣物和皮肉勾住,雖不致命,一時之間,還掙脫不得。
而就在他們掙脫漁網的時候,趙希孟他們卻已經翻過一個又一個房頂,跑遠了。
而沒被漁網罩住的落在後面的人,卻發現去路被自己的同伴和漁網攔住,只能眼看着對方遠去,等繞路過去的時候,卻發現已經跟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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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真的將追兵遠遠甩開了,林響才氣喘吁吁的停下來。揹着個大活人跑,果然要比平時累上許多。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他們幾個人,現在竟然跑散了。
跑散了也好,林響心道。跑散了,這個藥羅剎,就沒人跟他搶了。
可惜他還未來得及高興,眼角處就發現幾道銀光飛了過來。此時天色已經開始發亮,銀光反而不太明顯,等林響察覺時,已經飛到了他的近身處。
他側身避開,卻沒想到側身的方向還有幾道銀光等着他。不多不少,剛好和他擦肩而過,割破了他的夜行衣,在皮肉上蹭出幾道細長的淺口子來。
偷襲!林響長劍出鞘,劍鞘照着銀光飛來的方向擲過去,卻什麼也沒有砸中。
偷襲他的人已經先他一步飛起,單手一撒,又是一把銀光飛了過來。
這一次林響看清了,是銀針。而發銀針的,不是別人,正是趙希韻。
這一次,林響做好了準備,飛來的銀針撲了個空。林響單腿蹬地,一個縱身就退出去了兩丈遠。立定了,確信這個距離,趙希韻就算偷襲,自己也來得及躲避,纔開口說話,“想不到趙大神醫不但醫術精深,就連偷雞摸狗之流的暗算也是相當擅長啊。”
趙希韻冷眼看着他,還是不跟他答話。
倒是林響身後,突然傳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論起偷雞摸狗,我們倒是還要向林大俠多多請教啊。”
林響警惕的回頭,卻發現趙希孟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他身後,一臉的痞樣,那神情模樣,不像個大俠,倒是越發和那個四火盜有些像了。
卻聽見那個痞子樣的大俠繼續說,“林大俠一大早穿了夜行衣負人而行,這樣的風範,唯有聞雞起舞的古人才比得上啊。”
林響早知他已經猜到了,索性不再隱瞞,除了面罩,側對着趙希孟,“那趙大俠救一個人人得而誅之的刺客,又是所謂何故?”
趙希孟一愣,隨即笑了,“刺客?誰是刺客?”
林響劍尖指向方纔被他擱在牆角的易朗。
就在這時,趙希孟的劍毫無預兆的刺了過來,劍尖去挑他的手腕。林響及時的收手,舉劍同趙希孟纏鬥在了一起。
一時間,至少短時間內看來,他們二人,好像分不出高下來。林響卻在心頭暗暗叫苦,以前同這位趙公子切磋時,自己分明勝過他許多,沒想到這次當真鬥起來,從昨夜到現在,好幾次交手,自己卻竟然勝不了他一分半毫。不但如此,方纔被銀針割破的地方,現在竟然一點痛感都沒有,反而微微發麻,想來銀針上必定餵了□□。而看趙希孟氣定神閒從容應付的樣子,分明是在等自己毒性發作。
當下他便決定了速戰速決。可惜趙希孟偏偏不願遂他的心願,左右閃躲,不給他一招就克敵制勝的機會。
就在他們纏鬥的當兒,趙希韻卻得空靠近了易朗那裡。她正要下兩針讓他立刻清醒過來,對方卻自己睜開了眼睛,苦着一張臉看着他。原來,他方纔只是裝作昏過去了而已。
趙希韻提着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方纔的打鬥那麼激烈,林響更是一路扛着他飛檐走壁,他卻連動也沒有動,差點讓趙希韻以爲他傷逝太重,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已經去和閻羅王報道去了。
趙希韻於是開始動手架起他來,剛動了一動,就發現易朗一直苦着的臉立刻扭曲成了麻花。趙希韻嘆氣,果然這時就不該挪動他。想來方纔他面不改色的裝昏迷時,應該忍得很辛苦吧。
趙希韻剛剛架了易朗站起來,卻發現一把劍已經擱在了自己脖子上。甄瑤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趙姑娘,對不起了。”
說完,她便去搶易朗。
趙希韻鬆了手,雙手自然的下垂。下垂後,手指卻不着痕跡的縮回袖中,捏住了幾枚銀針。方纔,她正是用這種餵了□□的銀針傷了林響。
這種毒並不算特別厲害,不會立刻致命,但若是刺破了血肉,卻足以讓人立刻昏迷。那林響被好幾枚銀針刺中,卻堅持到現在都沒有昏迷,一是因爲銀針只是淺淺割破了點皮肉,並沒有深扎進肉裡,隨血脈行至心脈需要一定的時間,一是因爲林響本身內力不錯,用真氣強自壓抑着毒性。所以若是用這銀針對付武林高手,就該扎得離心脈近一些,最好,是扎到穴位上。
不過,這一次趙希韻的行動卻沒能實現。甄瑤架在她脖子上的劍擱得更近了一些,甚至隱約中皮膚上已經傳來了刺痛,“趙姑娘,你再亂動,我的劍可是不長眼的。”
而這個時候,沒了趙希韻攙扶的易朗,似乎是傷逝惡化,站立不穩,眼皮一翻,身子後仰,沿着牆壁滑下……又昏過去了……
甄瑤要看着趙希韻,斷然無法再騰出手去拉易朗。她只好點了趙希韻的幾處大穴,彎下身,把地上那個半死不活的刺客拽起來。
人才拽到一半,她後背上幾處大穴卻突然被人點中,僵在那裡,也動不了了。
見她無法動了,她身後的人才繞到了她左邊來。
“許大哥?”
又有一人突然出現在了她的右邊,攙起地上裝昏的易朗。
“左大哥?”
甄瑤心尖顫了顫,雖然初入江湖,認識他們的時候就知道這兩人不算名門正派之人,但她卻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們會在敵對的那一方,和自己刀劍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