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人難做,好人更難做。
所以,很早以前,我就發誓千萬不要傻到去做什麼好人。
只是理想總是信誓旦旦,現實卻是打人耳光。
我一路都這樣鄙視自己。
回到花家,根叔就說有人專程將我昨晚的物品送了過來,已放到我房間。
我點頭以示知道了。
“錦少爺,沒事吧?”根叔一直惦記着。
我十分想回:他在那裡打人打得開心得很,纔不會有什麼事!
“沒事,沒事。”
“那就好。”根叔露出鬆一口氣的表情。
我轉念一想,花錦肯定是和那club打了招呼,所以纔會把我的東西送來。
那是不是有一種可能性……我不是學生兼職的事也極有可能曝光了?那麼……許俊會不會也知道了呢?
這下可怎麼是好?我本還打算……
“可可,你在想什麼?”
“根叔,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
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花錦和許俊和好呢?
我請求根叔去查許俊家的最新住址後,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突然覺得,我這腦袋瓜裡的狗血都有些枯竭了,抓破了頭也想不出什麼絕妙的方法。
不如……把花錦從樓梯上推下去……他要是住進醫院裡,許俊看他包得像個木乃伊那麼可憐,兩人冰釋前嫌不就搞定了?
我一廂情願地陰險笑了半天,卻突然意識到不行。
要是花錦摔下去不小心掛了,那我豈不是成了殺人兇手?
“被告童可可謀殺中國籍男子花錦,判處無期徒刑終身不得上訴。”
“不要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要把我關起來~~~~”
……
這樣的畫面……實在不太美好。
我猛得睜開眼睛,不由地打了個冷顫。
就這樣冥思苦想了一天,直到開車去接花錦,也沒有停止。
花錦坐在副駕上,主動要和我搭話,我卻喝令他不要打斷我思緒。
直到我將車開進車庫裡停好,靈感突然就歸了位,大叫一聲“有了”顧不上花錦的奇怪眼神,就往裡面跑。
急急忙忙地想要找到根叔合計幫忙,問了人,說根叔正在東廂會客室裡。
我興奮地衝進東廂的會客室裡,沒有找到根叔,卻僵在了門口。
會客室裡的不是別人,正是歐陽娜娜。
她見到我,反應說是意外,卻又不是。
我還沒有做出進一步的反應,她就聲音清亮地開口,聽上去更像是命令,“童可可,我們聊聊。”
於是乎,我坐下。
她看着我,我看着她,根本就沒有‘聊’的這種氛圍。
仔細看歐陽娜娜今天的妝扮,平日的個性張揚有所收斂,整個妝扮都是走的端莊嫺淑風。來見家長的節奏?
“你的臉……”
“喔,不小心撞到。”
“真沒想到,能在這裡再見到你。”
我怔了怔,看她這表情怎麼會是不知道我在這裡工作的事?
花冥說過的,不用擔心。我還以爲,花冥肯定是和她說過的。
那人不會以爲,只要不說,我們就不會遇到吧?
“我……在這裡工作。”我照實說。
“喔?”歐陽娜娜手指輕捋了一下額邊髮絲,“是做什麼工作呢?我看你也沒有穿傭人的制服。”
“花錦的私人助理。”我不知怎的就把後半句給帶出來了,“花冥沒有告訴你?”我保證,真不是想搞破壞,而是腦子短路。
歐陽娜娜先是一愣,然後笑:“阿冥這樣安排自有他的道理。不過也對,你的確有你的過人之處。”
“我哪有什麼過人之處。”我咧開了嘴角傻笑,“還不就是因爲我臉皮厚,經得起折騰。”
歐陽娜娜沒說話,但我隱約覺得,她掛在臉上的笑容裡若隱若現透出一絲生氣。
誰說我沒心沒肺,某些時候真心比任何人都來得敏感。
經過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沉默之後,她突然說:“這工作你應該拒絕的。”
天知道,我真的拒絕過。
“我知道,肯定是阿冥讓你接受這份工作的。”她靠向沙發後背,神情凌厲了起來,“你應該記得,上次我就和你說過,從今以後,花冥的事再和你無關。當時我還以爲你明白我的意思,原來只是我一廂情願了。”
聞言,我有一絲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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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什麼也沒做,卻被弄得像是‘小三’似的,襯着她‘正宮原配’的氣場。心裡面沒來由地悶。
“我知道,你會說我無須誤會。”歐陽娜娜完全不給我說話的機會,“我沒誤會,我知道你和阿冥不過就是假扮了一段時間的情侶而已。而我也曾真心感謝過你,因爲你幫了我的忙。”
我笑笑。
“說實話,我只是單純不喜歡童小姐你而已,更不喜歡你出現在阿冥的周圍。我這麼說,還有任何沒表達清楚的成份嗎?”
我淡淡地笑了笑:“很清楚了。那正好,我也不怎麼喜歡你。也沒打算和你交什麼朋友。”
歐陽娜娜不緊不慢地回以一笑,停頓了一會兒再說:“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美好的事物總會引起人的慾望,想要嘗試,想要得到。
“可是……有時候手伸得再長,觸碰到也許只是影子而已。既然是影子,爲什麼還要費力去幻想呢?”
我怔住,一股不舒服的情緒油然而生,順勢就開啓了反攻模式:“不是有句老話,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怎麼防都不會是你的?到底……我摸的是影子,還是……你只是抱住個影子?”
“……”
歐陽娜娜語塞。
我可以預想,接下來不會是愉快的交談。
……
這時,會客室的門被人推開,花錦就那樣連門都不敲,就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娜娜姐。”花錦雙手插,在口袋裡,眼中盡是帥氣不羈。
“嗨,阿錦。”歐陽娜娜笑。
“sorry,我要打斷你們的談話了。”花錦走到我旁邊,一把抓住我胳膊往上拎,“我急需使用我的笨蛋助理。”
我就這樣被花錦強行給拉了出來。
直到後花園停下,我狀態始終還是失魂落魄的。
歐陽娜娜的眼神和言語縈繞在腦中,讓我感覺到深深的鬱悶,壓得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
直到花錦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喂,傻拉?”
我回過神來,迎上他的訕笑,心虛地提高音量:“你才傻了呢。”
“有你這麼和本少爺我說話的嗎?”他端起架子。
“找我有什麼事?”我卻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快點說。”
只見他想了想:“我……倒也沒什麼事。”
“你沒什麼事?”我一下子就急了起來,就像看到眼前有一個巨大的沙包,要上去打兩拳才高興,“沒什麼你把我拉出來幹嘛?耍人玩呢?!”
下秒,他歪着頭雙手環了起來,一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的表情盯着我,一個字都懶得說。
行吧,花錦是爲了幫我解圍。
要不是他幫忙,我現在肯定還在那裡面如坐針氈。
我眼神閃爍地左看右看,有些難爲情地嘀咕了句“謝了。”
“你說什麼?”花錦湊近我,皺着眉頭,“你說那麼小聲,誰聽得見啊?”
我白了他一眼,加大音量重複了一次:“謝謝,謝謝你,謝謝啊。這樣你總算聽得見了吧?”
這樣,他才露出得瑟的笑容:“謝謝就不必了,就當是本少爺還你一個情。”說完,他就轉身往旁邊走。
切,我捱打,他卻只是動動嘴皮子?這樣的情也還得太不對等了!
我極爲不恥地跟上,覺得自己還是有些丟臉的。
花錦趾高氣昂地走在我旁邊,冷不丁地說:“下次再需要我救你,你就摸摸耳垂,本少爺不介意讓你多欠我一點人情。”
“還是算了吧,我可不想再讓你叫我什麼‘笨蛋助理’。”
下一秒,花錦忽然停下腳步,一臉嚴肅,眼神裡透出幾許怒氣。
我覺得莫名其妙,“換成是你,你喜歡別人‘笨蛋笨蛋’的叫啊?”
“不想被叫‘笨蛋’,那就別讓人欺在頭上。”花錦不客氣地說。
我的臉當即滾燙了起來。
他分明就是指的剛纔……
“你懂什麼?”我得把面子挽回來,“我剛纔那句,髒字都不帶,回得還是不錯的。”
“我發現你真是很厚臉皮呀。”花錦卻是不屑地笑。
“……”
我只能嘀咕着“對牛彈琴”,然後加快步伐走。
這傢伙,竟然伸手就揪住了我腦後的馬尾。我只能皺眉退回來,惡狠狠地瞪他,明明白白表達:鬆手啊,再不鬆手別怪我拿你當沙包!
他目不轉睛地盯着我:“還真是個‘笨蛋’,我一點也沒有喊錯。喂,笨蛋,你給本少爺聽好了。
“娜娜姐和我大哥勉強纔算得上是登對。你可以喜歡你的,但你不要壞了我大哥的好事!娜娜姐那麼聰明可怕的一個女人,怎麼會看出來你那點企圖?
“也只有我那沒有感情的大哥,纔會看不出來!我奉勸你表現得正常點,好好練練你的演技,別惹出些誤會來害我大哥!”
我……
本想慫回去,但突然覺得哪裡不對。
見我突然就這樣笑得詭異,花錦趕忙鬆開了手,故意板起臉來。
我湊過去,用手肘碰了碰了他的胳膊,笑着說:“怎麼?你不是要去告發我嗎?現在,你這是把我當朋友?”
他不屑地扯扯嘴角:“誰把你當朋友了?!你要是再管我的閒事,我不排除還是會告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