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手圖騰

“對講機出了問題?”尹青皺眉:“這批對講機是新配備的,怎麼會出問題?”

因爲尹青之前和蕭言,謝家佩他們一直在一起,暫時不需要對講機聯絡,對講機都是調到對應頻段,掛在身上,只等着師清漪的呼叫。誰知道恰巧就在剛纔那個環節裡通訊出了問題,他們對於師清漪和對講機的事也就一無所知。

師清漪搖頭:“我也不清楚。之前我一直呼叫你們,卻得不到迴應,只能聽到時有時無的雜音,不過幸好現在恢復了。”

尹青盯着師清漪的臉看了一陣,眼神沒什麼波瀾,說:“那你現在給大家測試下對講機的性能。”

“好的。”師清漪摸出對講機,貼在脣邊,低聲隨便說了一句測試的話:“喂,大家是否聽得清楚我說話,有無雜音或者停頓?”

尹青,蕭言和謝家佩腰間的對講機都同時清晰地傳出了師清漪的聲音,顯示通訊正常。

蕭言笑着做個OK的手勢:“非常好。”

謝家佩悶聲說:“良好。”

“一切良好。”不遠處一個蹲在地上對墓壁花紋進行拓寫的男生停下手中的活,拍了拍牛仔褲上的灰,朝師清漪這邊走過來。

他的頭髮留得比蕭言稍微長一點,生得比較文秀,鼻樑上架着一副無框眼鏡,身材瘦削,這樣就更帶出一股書生之氣,只是眉眼之間略微透着幾絲陰鬱。

男生名叫曹睿,和師清漪同一級,也是研三,只是因爲他性格比較內向,在課題組裡很少有話說,只是埋頭做研究,師清漪平常也就很少和他打交道,彼此並不相熟。

“既然現在通訊正常,那就開始做事。”尹青保持着她一貫的嚴肅,道:“曹睿,目前爲止總共拓了多少張下來?”

古墓的墓壁上經常有各種古典雅緻的花紋或者墓誌文字,除了通過攝影與拍照的途徑進行影像保存,還需要運用專業技術與材料拓寫一份,保存下來,以便日後進行文物入庫管理。

曹睿答:“重複的花紋只選取一個拓片樣本,剛纔A墓道墓壁上採集到了五種不同的花紋,這條B墓道採集到了三種,目前一共是八種。”

師清漪剛纔一路被洛神牽着走過來,無暇去顧及墓壁上的所謂花紋,聽見曹睿已經有拓片在手,就說:“曹睿,把拓片給我看一下。”

曹睿一聲不吭地把手裡的文件夾遞給師清漪,師清漪打開文件夾,一張張地去翻那批按照採集順序而排列的花紋拓片。

這幾份拓片雖然彼此不同,但是細看之下,還是有比較多的相似之處。

拓片周邊區域拓印了許多奇怪的花紋,看上去像是纏繞在一起的藤蔓,又有點像是長蛇,而中間被那些藤蔓包裹着的圖案,則有點像是人攤開的手掌,藤蔓穿過掌心與伸展開的手指,看上去妖異而詭譎。

“嗯?”師清漪看了大概一分鐘,皺了皺眉,突然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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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清,有什麼問題?”尹青目光向師清漪掃過來。

師清漪目力極佳,在以前幾次下墓的經歷裡,她經常能發現許多別人發現不了的東西,尹青表面上雖然沒什麼表示,實際上心裡很看重她,對於她的一些發現,尹青都還是比較在意的。

師清漪捏着文件夾走到尹青身邊,蕭言,謝家佩和曹睿也都圍了過來,四個人一起看着師清漪。

“教授,你們注意看這些手的圖案。”師清漪捏住那一疊拓片,像是翻書頁一樣,以極快的速度翻了一遍。

由於人的眼睛有視覺暫留效應,拓片以很快的速度翻閱一遍後,上面的圖案就像是連貫在了一起,相當於在放映一個十分簡短的動畫。

最上面的那五張屬於A墓道的手圖案,因爲按照從小到大排列,隨着圖案連貫地順序切換,手好像是正在膨脹生長一樣。

而後面屬於B墓道的那三張拓片,第一張上的手是丟失了大拇指,第二張丟失了大拇指和食指,第三張則丟失了拇指,食指與中指,這樣連貫切換,相當於一隻手在依次被人砍掉手指,由於那些手造型非常詭異,指節乾瘦,指甲也很尖利細長,加上週圍纏繞了許多類似藤蔓的花紋,穿手而過,給人一種格外毛骨悚然的感覺。

“前面五隻手在生長,而後面的那三隻手,則是依次開始斷指,這麼連起來看,非常地有規律。”師清漪一邊解釋,一邊問尹青:“教授,這些手的變化,究竟是在說明什麼?”

蕭言直接罵道:“我靠,這是在拍恐怖片嗎?”

尹青柳眉微微蹙着,曹睿神色陰鬱地去推他的無框眼鏡,而謝家佩本來膽子就不是很大,直接面色發白,冒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不斷地摩挲起她光裸的手臂來。

四周突然安靜了下來,氣氛凝重,探照礦燈的光線雖然耀眼,但是處在地底下,到底還是透出一種蒼白無力的感覺。

沉寂了幾十秒,尹青說:“這也許是一種手圖騰,古人的圖騰信仰很雜,且千奇百怪。龍鳳,長蛇,麒麟,靈龜等靈物自然是比較普遍大衆的圖騰,但是還有很多小衆的圖騰,比較詭譎,有些以人體的器官組成來作爲圖騰的信仰,其中最常見的是眼睛。眼睛是窺看一切的窗戶,很多部族的人認爲眼睛擁有很強大的魔力,而另外一種和眼睛一樣得到較多推崇的,就是手。很多古人認爲是手創造了這個世界,象徵着勤勞,權利與財富,這裡這些估計就是哪個部族的信仰圖騰。至於爲什麼要刻意雕琢成手在生長和依次斷指的過程,還需要看我們等下的發現了。”

師清漪沉吟不語,她下意識扭過頭,去看遠處的那片微光,希望能看到洛神的身影,卻什麼也看不見。

心裡莫名有點空落起來。

謝家佩聲音有點顫抖,說道:“教授,之前好端端的,師姐的對講機卻出了問題,現在牆上又有這麼多恐怖的手圖騰,你說這……這墓裡會不會有鬼?”

尹青目光冰冷,嚴肅地盯着謝家佩:“你在說什麼?你作爲一個考古工作者,在學校裡接受馬克思唯物主義理論的薰陶,怎麼會有這種論調出現?我以前做過多次挖掘工作,親手處理過那些乾屍與標本,從來也沒有出過問題,照你這麼說,我處理過的那些古墓遺體,難道應該要站起來不成?”

謝家佩語塞,小心地說:“對不起,教授。”

尹青再次強調:“我不想看到我教出來的學生們,產生類似唯心主義甚至鬼神論的可笑傾向。”

蕭言連忙挑眉說:“放心吧教授,我一直是高舉着馬克思主義和科學社會主義的大旗,前進在奔小康的大道上,一切唯心主義,那都是紙老虎,經不起推敲和實事求是的考驗的!”

師清漪在心裡說,以前不知道是誰說自己在大學修馬克思的時候,抄都沒抄過線,現在還好意思舉着馬克思主義的大旗,馬克思都要哭了。

尹青心情看上去有點不好,囑咐道:“好了,先不說這個,曹睿你把裝拓片的文件夾收起來,後面估計還有類似花紋,等全部拓下來再說。”

五個人收拾一下,師清漪拿着攝像機,蕭言則揹着師清漪之前帶過來的那個大登山包,準備往B墓道的深處走。

走了沒幾步,後面聽到一個女人清冷的聲音道:“停。”

隊伍前進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

師清漪聽到那熟悉的女人呼喚,九分驚訝又帶了一分的安心暗喜。而其餘幾個人哪裡知道這個古墓裡還有別的人存在,都嚇了一大跳,謝家佩直接大聲尖叫起來。

洛神站在礦燈光芒之中,黑髮細腰,神色寡淡地盯着師清漪等人看。

蕭言張大嘴,幾乎能吞下去一個雞蛋:“這位小姐,你……你不是登山去了嗎,你怎麼跑這來了?師師,你這朋友怎麼回事,她怎麼能進來的?”

尹青目光鎖着師清漪,嚴厲道:“朋友?阿清,你給我解釋下。”

師清漪覺得非常尷尬,洛神這麼突兀地冒出來,這和她之前的計劃完全背道而馳,這下她還真不知道怎麼和尹青交待了,只是抿着脣,盤算着怎麼解釋才能矇混過去。

洛神淡道:“別再往前走,會死。”

尹青習慣地去推她的眼鏡:“這位小姐,這裡是考古重地,請你離開,另外請不要說出這樣讓人困擾的話。”

洛神毫不在意地回答尹青:“我爲何要離開,我家表妹有危險,我來此救她,有何不妥?”

“表妹?”尹青眉頭皺得越來越緊。

師清漪面上一紅。

這下真是越來越洗不清了,到底該怎麼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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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謝家佩小聲對蕭言咬耳朵說:“師兄,這女人說話,怎麼有點奇怪?”

蕭言低聲說:“你這麼說,我突然也覺得了,怎麼好像有點像是穿越來的味道?”

洛神掃了一眼怔在原地的衆人,道:“再走幾步就有取人性命的機關,我已然提醒了,信不信在於你們。”

她的目光最終落到師清漪身上:“過來我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