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尤面露尷尬之色,抱拳道:“大師兄,您也知道,如今各堂都很缺人,六堂之中還要數咱們執法堂好一些……”
吳極風伸手打斷他的話:“好了——”
閻尤立刻住口。
吳極風看向衆人,站起身來,踱了兩步,然後道:“進了執法堂,你們便算是真正的朝生觀弟子了。”
許元休暗自皺了皺鼻子:“雜役堂諸君,果然不算弟子。”
吳極風繼續說道:“原本以你們這些煉氣六重修爲的,是沒資格進我們執法堂的……罷了,我給你們一年時間,一年之內能突破七重的,仍是我堂中兄弟。突破不了的,就打哪來回哪去。”
“是——”
一年時間從煉氣六重突破到七重,對絕大多數人而言,都是一個不小的難度。
吳極風說完,也不管衆人如何想,直接回到交椅上坐下,然後一揮手,道:“挑人吧。”
這句話說完,原本坐在兩側的黑衣人,齊刷刷地站起來,
許元休這三十多人中,只有五個煉氣七重,毫無意外的被當先挑走了。
剩餘諸人,則被挑揀了一番。
執法堂共有三大機構:刑律司、查察司、薄錄司。
刑律司:負責斷案、行刑和羈押。
查察司:負責偵緝、刑訊。
薄錄司:負責執法堂物品俸祿發放、案卷管理、記錄功勞以及總務工作。
許元休沒想到,朝生觀一個道門,竟會出現執法堂這種管理構架如此嚴密的機構。
朝生觀門規森嚴,需要這麼大的一個執法堂來懲惡行刑嗎?
他們這批弟子,此次幾乎全部進入查察司。
查察司人員以兩人爲一組,採用老帶新的模式。
帶走許元休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高大漢子,名叫莫貞幹。
煉氣九重修爲。
莫貞幹帶許元休出了正氣殿,一邊走一邊簡單介紹了幾句,然後就丟給他一串鑰匙,道:“這間房子給你住,你先回去簡單安頓一下,後晌就到明堂來報到,咱們還有活幹?”
許元休一怔,暗道:“這麼急?閻尤帶他們來時,剛剛說過前三天讓他們先了解一下堂內的情況跟事物,三天後還要考覈條律。”
見許元休不說話,莫貞幹頓住腳步,轉回身跟他面對面,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咧開嘴一笑,露出兩排整齊潔白的牙齒。
“別聽閻尤扯淡,跟着我幹幾天啥還不明白?”
許元休立刻道:“一切聽師兄吩咐。”
莫貞幹聽了,雙眼笑得眯成一字線,又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許元休跟着莫貞幹,先到薄錄司領取了自己的物品,然後獨自離開執法堂。
進入執法堂後,每個弟子都可以擁有一間自己的住所,而不必再跟其他人合住。
這些房子就分佈在執法堂四周二十里內,大大小小的房舍院落有幾百座,將整個執法堂幾乎全包圍住。
許元休看了看莫貞幹給自己的一串鑰匙,三把鑰匙穿在一起,還帶着一塊木牌。
木牌正面寫着“執法堂”,表明這座宅院是屬於執法堂的產業。
背面寫着“白虎林一百零七號”,則是這座宅院的位置。
執法堂外圍四個方向的區域,依次被稱作“青龍崖”、“白虎林”、“玄武山”、“朱雀谷”。
這便是執法堂專屬的控制區域了。
白虎林位於執法堂西方,嚴格來說是一片山竹林,
脆生生的濃濃蔥鬱爬滿了這一大片起伏的山丘,中間還有小溪蜿蜒流淌。
一座座或大或小的宅院,就坐落在山林中的一處處空地和山坳間。
許元休在竹林中穿行,走了好一會才找到“一百零七號”院子,一眼望去,不禁喜上眉梢。
宅院很小,但左鄰小溪、背向山崖,右側則是一叢濃密的翠竹林。不但景緻優美,而且十分安靜。
屋前甚至還開闢出一小片菜畦,不過已經荒廢掉了。
許元休沒想到,這裡的前主人還有種菜的愛好。
不過也是,執法堂弟子每月有生錢跟祿米發放,卻不髮菜。
推門而入,是一座巴掌大的小院,正堂一間起居,東西各一間廂房。
東廂房十分空曠,裡面空無一物,只有窗臺上放着一盆花。
火山花,花朵紅得像是一團火焰,若是漫山遍野開地放,如同一片燃燒的火海。
烏騰山不常見的花。
西廂房則是雜物間,也可以當做廚房。
許元休走進正屋,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坐在牀邊查看從薄錄司領取的物品:
身份腰牌一塊:上面刻着許元休的名字,可以打開執法堂大部分禁止。
黑色道袍兩件:執法堂的制式袍服。
精鋼打造的鋼刀一把:身爲一個專業拿人的,配一把鋼刀也很合理。
雲水葫蘆一隻:名字很漂亮,其實就是一個裝水的葫蘆,但是這麼一個小葫蘆卻能裝很多很多水。
最令許元休驚奇的,是這葫蘆並不是什麼法器,竟然是一種同名的植物上生長出來的。
除了能用來裝水之外,裝其它東西都達不到它神奇的超溢效果。
比如拿來裝酒,就真的只能裝一小葫蘆,不能多裝。
許元休搞不懂這小葫蘆神奇的緣由,只能盲猜,或許跟活性炭的吸附原理類似。
雲水葫蘆是上院雲水峰的特產,獨此一家、別無分號。
縛靈索一根:低階法器,注入法力後縛靈索上會產生靈壓、可以縛住修爲低於自己的修士。
雖然只是低階法器,但實用性極強,是執法堂弟子的底牌之一。
可惜被莫貞幹以他修爲不足七重、無法使用法器爲由扣下了。
這時想起來,許元休仍有些憤忿。
不過沒辦法,他總不能去告訴人家,自己雖然只有煉氣六重修爲,卻已經“氣與神和”,可以御使法器了。
許元休將裡裡外外都收拾停當後,已經到了正午。
他簡單吃了口乾糧,穿戴整齊,將腰牌掛在腰間,挎上刀,便走出門去。
一邊走着,一邊拿雲水葫蘆喝水,剛走到大門口,一腳將要跨門而出時,突然頓住。
他回頭看向東廂房窗臺上的火山花,耷拉着火紅的花朵,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可憐的花,也不知多長時間沒澆過了。”
許元休想着,又轉身回來,拿起雲水葫蘆給它澆了些水。
一沾水,那花瓣突然抖動了幾下,向左右不停地搖擺。
許元休一怔,他還不知道火山花還有這種特性,跟含羞草相似?
想到這裡,許元休也沒在意,繼續澆水。
那火山花的花瓣,卻突然搖擺地更加厲害,幾乎要將纖細的花腰都折了。
“你這是要感謝我嗎?不必客氣。”
許元休微微一笑,將花盆澆灌得滿滿地,才心滿意足的收起雲水葫蘆,推門出去。
見許元休離開,那火山花突然間像瘋了一般,一雙最大的葉子突然高高揚起,好似人的雙臂,又狠狠向下砸去。
好像想要將什麼東西砸爛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