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里鏡湖。
九州最大的湖泊。
就算飛在天上,一眼也望不到盡頭。
湖面上,四道劍光,御空飛行,向東而去。
正是許元休、陳雅馨、胡云天、莫貞幹四人。
修爲到了和合境,御劍飛行所消耗的法力,已經變得可以接受。
四人之中,唯獨陳雅馨還是煉氣九重。
不過,她還可以勉強跟上三名和合境的速度,只不過有些吃力罷了。
許元休拋給她一瓶回靈液,道:“扛不住了,就喝一口。一口就管用。”
他的這一動作,立刻引來另外兩人的側目。
胡云天笑道:“久聞許師弟財大氣粗,如今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莫貞幹“嘿嘿”一笑,道:“敢拿回靈液用來飛行的,我們許師弟也是獨一份了。”
聽着兩人一暗一明的恭維,陳雅茹偷瞄了許元休一眼,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甜絲絲的笑。
許元休笑道:“胡師兄一心修煉,志不在此罷了。你若專心修煉符籙一道,咱們朝生觀煉氣期第一制符師的名頭,如何能落到我的頭上?”
胡云天還未說話,莫貞幹已經搶先說道:
“得得得,得了許師弟,你就別再打擊人了。你這倒是潛心符籙一道,修爲落下了嗎?十九歲跨入和合境,同樣也是咱們朝生觀千年以來第一人。”
胡云天笑道:“許師弟天資聰穎,幹什麼都比別人好。”
他說着話,臉上的笑容明顯有些僵硬。
當年,他二十六歲跨入和合境,在朝生觀年輕一輩,也算是一代翹楚了。
可惜跨入和合境後,修爲進境有些緩慢,至今距離築基還有一絲差距。
不過,差距已經不大了。
陳雅茹突然笑道:“要我說啊,還得看咱們莫師兄,躺着進了和合期。不像我,還得苦心潛修,不知要到猴年馬月才能和合。”
莫貞幹道基已毀,終身不能築基,如今在朝生觀,幾乎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了。
聽見這話,他臉上的表情,明顯難看起來。
許元休瞪了陳雅茹一眼,道:“怎麼說話呢,給莫師兄道歉。”
陳雅茹衝他吐了吐舌頭,嬉皮笑臉地道:“莫師兄纔不會介意呢。”
許元休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莫貞幹聽了,登時換了一副臉孔,“嘖嘖”地道:
“陳師妹以前可是端莊典雅的大家閨秀,如今怎麼變了性了?”
陳雅茹白了他一眼:“要你管。”
胡云天飛在最側,看着三個人有說有笑,自己這個符籙堂的大師兄,似乎反倒成了外人。
不過,他是頗有城府之人,面上依舊保持着微笑。
長時間御劍飛行,是個很累人的活。而且這千里湖面上,居然沒有一座島嶼,想找個落腳的地方都找不到。
閒談了一會,四人都失去了聊天的興趣,只顧悶頭趕路。
直至紅日西垂,萬道霞光照射在平靜的湖面,將西方整個個天地,盡然成了紅色。
此等景象,許元休還是頭一次見。他倒踩着飛劍,迎着落日,不禁看得有些癡了。
胡云天見了,不禁道:“許師弟看來是不常出門?”
許元休轉回身,點頭道:“是啊。鏡湖千里之廣,一望無際,與長空融爲一體,咱們站在其間,倒越覺己身之渺小。”
胡云天聽了,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停了一會,
他突然問道:
“許師弟原先不會是讀書人吧?”
陳雅茹立刻扭頭看向許元休,問道:“這我倒沒聽你說起過?”
許元休還未答話,莫貞幹忽然說道:“前面有艘大船。”
他這句話出口,三人都向前望去,果見極遙遠的湖面上,有一個小黑點,依稀像是一艘船的樣子。
此船距離他們怕不有幾十裡,依然能用目力看到,可見其必然不小。
在以往和平年月,鏡湖上本就有多條繁忙的航線,行船不能說往來如梭吧,也着實不少。
而近十年來,隨着戰亂頻發,湖岸許多城鎮都荒廢了,就連船隻都變得罕見起來。
陳雅茹一眼看到了船,大喜過望,道:
“咱們上去歇歇吧。謝天謝地,總算有個落腳的地方了。”
許元休三人聽了,互相看了一眼,都沒有反對。
四人再度提速,幾十里路,不一會就到了。
遠遠便望見,這是一艘五層樓高的樓船,長約二十丈,兩側船槳密佈。
鏡湖雖大,卻終究不及海面,風時大時小,這樓船雖然有帆,卻主要也要靠划槳行船。
只是,這艘船此刻帆已經落了,船槳也一動不動,也沒有下錨,只是靜靜地飄在湖面上。
飛到近處一看, 只見船身上到處都是歲月侵蝕的痕跡,竟已長滿了青苔,隨處可見的破損不堪。
原來竟是一艘廢棄的船,早已不知在湖面上自行飄了幾年了。
許元休見這船身結構完好,並不像遭受攻擊的樣子,不禁有些納罕:
“這麼好的船,爲何會扔在這裡?”
陳雅茹顯然已經累得夠嗆了,直接飛奔船頭,落了上去。
許元休出言阻攔時,已經遲了。
陳雅茹登上船頭,竟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張藤椅,放在甲板上,一屁股坐了上去。
許元休三人雖然都感覺這艘船看起來有些不尋常,然而他們三大和合境高手,倒也不會懼怕。
許元休和莫貞幹隨之落到船頭,胡云天卻是生性謹慎,先繞着船飛行了一圈,仔細觀察了一番,才落下同他們會齊。
這艘樓船的結構,船頭高蹺,向後左右各有一條臺階通往船底,中間則是一條寬闊的踏板,直通第三層樓。
第三層樓的上下,各有兩層,呈階梯狀分部。
這是在鏡湖上十分常見的大型樓船,通常是樓上載客、樓下載貨,並沒有過多的奢華裝飾。
不過即便如此,高大的樓船,看起來也頗爲氣派。
莫貞幹看了一會,嘖嘖嘆道:“可惜了,不然咱們晚上可以在這過夜。”
許元休搖搖頭道:“要住你自己住吧,說不定這船上全是耗子。”
他話音方落,便聽陳雅茹說道:
“貴客天降,未及遠迎,還望恕罪。如不嫌棄,還請到艙內一敘,以盡地主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