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青現在的身材,算是十分健壯了,公司裡大多都是坐班的小幹板,要麼就是三兩胖大叔,一時間還真找不到合適的西服,找了半天也才找到一件大好幾號的灰色西裝。 換好灰色西裝後,門衛已經傳達消息上來,說謝老闆在候客廳等待。 秦菲菲在前,張遠尾隨其後,李冬青則吊兒郎當跟在後面,默默注視着鬼神莫測的張遠,三人各懷心事,坐上電梯直下三樓。 推開三樓樓道內某扇門,迎面一陣煙霧瀰漫,李冬青挑眉一觀,原是房子內裡沙發處,坐着一個梳大背頭油光粉面的大胖子,這胖子生着小鬍子,皺眉,嘴裡叼根雪茄,倚着下巴靠在沙發坐墊一口一口吸着。好似心裡幾多鬱悶一樣。 在他旁邊坐着一女的,模樣看着快要四十,其貌不揚,最主要粉擦的有半寸厚,白煞煞跟鬼似的,眉目間有種瞧不起人的姿態,令她看起來更加噁心。 “呵呵呵呵,謝老闆,好久不見,您可是越長越富態了,相比最近發了不少財吧?”秦菲菲原本面若冰霜,但推開門後立時就換上一副嫣然笑臉道。 姓謝的耳聞秦菲菲聲音,臉色也是立時一變,眉頭疏開,露着笑臉就站起來,握住秦菲菲的小手上下晃動,道:“呵呵,秦小姐過獎了,我這生意就是做翻天嘍,也不及秦小姐您家底的萬分之一啊,您纔是真正的大老闆!” 李冬青聞言,下意識吧唧吧唧嘴,暗歎這死胖子果然是心虛了麼?話裡透着一股酸勁,明眼人一聽就能聽出裡面恭維的味道來。 見他如此,秦菲菲也是笑而不語,不着痕跡的將手抽回來後,笑着坐在沙發上面。 “謝老闆,客套話我們也就不多說了,聽說您今天來是想退我們的毛石貨物,我想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們佳潤珠寶和您大東部也合作快一年了,我的毛石質量怎樣,產地幾何,我想我們大家都心知肚明,敢問,您爲何要退我們的貨呢?” 謝文東嘴角一抽,實話說,看着秦菲菲這樣,他很糾結! 他本就不是什麼專業人士,甚至初中沒畢業就早早的退學了!能有今天的地位財力,還不都是依仗他老婆家裡財大氣粗有勢力? 現在人哥哥發話了,要想繼續當這大東部雲南分公司的老闆,就必須串聯起雲南各個珠寶商鋪,與佳潤公司斷掉生意來往,重創他們的產業鏈,甚至於讓他們徹底倒閉,回家滾蛋去和泥巴!這自己能不做麼? 但,問題就出在,這佳潤公司可是人秦家的產業啊!這公司老總秦菲菲,更是秦家族長秦堅唯一的女兒,你說他這大舅子人在北京,不知雲南水的深淺,但自己這地頭蛇能不知麼?秦家人,那是能隨便惹得麼? 但一想起,電話上大舅子氣急敗壞,怒罵自己幹不好這事就捲鋪蓋滾蛋的狠話,自個就一陣頭疼!把傢伙是個什麼德行自己也不是不知,說得出那是絕對做得到,什麼兄妹情面壓根就不在乎! 一面是刀山,一面是火海,何去何從? “哎~”幽幽嘆息一聲,謝文東沒有言語,只是愁容滿面! 見謝文東如此模樣,秦菲菲心裡不禁有股子厭煩,他最討厭看到男人
婆婆媽媽了,尤其是在做生意的時候。 “謝老闆,有話你儘管說,你不就是要退我們佳潤公司的毛石貨麼?行,可以,只要你今天能給我個說法,貨我們現退,我保證我們秦家不會爲難你一絲一毫。” “哼~”謝文東心中一聲冷哼——你說不爲難就不爲難啊?大小是秦家的產業,秦家上面的人要真動了火,自個的下場能比撤職好到哪去? “你個死鬼悶葫蘆,倒是說話呀!”謝文東沒開口,但他旁邊的老婆,崔雪蘭卻是耐不住了,擺着張苦瓜臉的推了老謝一把。見他還是不吭聲說話,拍了他背一巴掌,自個就陰陽怪氣的,從沙發底下取出一黑盒子來擺在桌子上,瞟了眼在場三人,尖聲細氣道。 “哎呦~還問我們爲什麼退貨,你們倒是自己看看啊~” 雖然聽到這聲音秦菲菲很想找倆棉花球塞耳朵裡,但依舊接過黑盒子,緩緩打開一瞅。 “啊?!”一聲驚呼傳起,誘的李冬青情不自禁上前一步,看到裡面物件時,自個也禁不住在心中暗叫一聲。 只見那黑盒子裡,不是旁物,正是那一塊磚頭大小的毛石料,但也不是普通的毛石料,而是一顆中間裂了條小細縫子,上面長滿青苔的毛石料! “你們也還真好意思啊。”崔雪蘭我們家老謝對你們佳潤這麼信任,雲南這麼多供應商不接,就接你們的貨,你們倒好,看我們老謝老師好欺負是不?嘖,真不要臉~” 沒搞清事情原委,就遭到劈頭蓋臉一陣冷嘲熱諷,秦菲菲怎會舒服? 但多年的生意經驗,讓她早足以在外人前將喜怒哀樂埋藏進胸中城府之內,只是眼中微一閃過戾氣,便笑道:“呵呵呵,崔夫人,您先別動氣,我們佳潤公司進的石料都是緬甸、雲康出產的老坑毛料,每一塊石雖保不準會否出料,但至少都是經過精細質檢後包裝的“完石”,您這塊“糟石”是否出自我們佳潤的貨物,還說不準呢,呵呵,稍安勿躁。” 這崔雪蘭是跟嫁謝文東纔來雲南的,對雲南的情勢壓根一點都不明瞭,只知道自個家,在首都北京那絕對屬於財大氣粗的富豪世家。天生蠻橫,屬於那種闖紅燈被交警攔,還會倒抽交警兩巴掌掏一疊錢砸人臉上揚長而去的主,聞聽秦菲菲這一席話,被噎了一口,又感覺無從說起,就是氣的不行,好像別人壓根沒資格和她犟嘴,剛習慣性叉腰要破口撒潑,立時被旁邊的謝文東一把拽住,往死裡使眼色,才蔑視的瞪了三人一眼,沒有發作。 秦菲菲搖了搖頭,也沒在意,畢竟這種嬌生慣養,沒有能力只有蠻“理”的女人,在她眼裡只是個可悲的潑婦。 她無視崔雪蘭,冷聲道:“張遠,去叫供銷部經理過來。” 張遠應聲,出門不到三分鐘,就帶着供銷部的經理小張過來。 秦菲菲將右腿架在左腿上,一手抄起桌子上謝文東放下的單據,隨手遞給小張道:“小張,你看看這份單子,還有印象麼?” 小張穿着白襯衣,扶了扶深框眼鏡注視良久,道:“記得,記得,這不就是上個月謝老闆在我們這訂貨的單據麼?還是我親自驗的貨呢,” “你親自
驗的貨?”秦菲菲臉上一喜,眼中帶着少許期許道:“那,貨物照和簽單的質檢報告呢?” 原本少有的看到老闆喜色的小張,還有點子意外和高興,但被問及這個,臉色欻一下黯淡下來,支支吾吾道:“貨物照和質檢報、報告…我……我沒開。” “什麼?沒開!?”秦菲菲頓時拍案而起,外人怎樣,她無所謂,迎難而走必逢凶化吉!但對內部員工,她一向都是最嚴苛的老闆,試問上了戰場的士兵,直到揮刀一刻才發現手持的是拖把棒,會做何感想?捅菊花啊? “你是怎麼做事的!你是供銷部經理,出貨必須開質檢單的難道你不知道麼?”秦菲菲怒不可揭,她最怕這種自家人暗戳刀口的事情了。 “我我我…”老闆的臉色沒少看過,但動了真怒的,小張這是第一次見,立時嚇得話都說不出,結巴老半天,才顫微道:“我、我本來要開的,但謝老闆說都是老合作伙伴了,沒必要,請我吃飯的時候喝了太多酒,我一醉就…” “啪!”秦菲菲一把將單據扔在桌子上,牙縫裡迸出幾個字:“你被炒了,明日起請你不要再來我們佳潤公司上班。” “啊!?可是我…”小張驚呼一聲,他當時是因爲想巴結謝老闆,所以疏忽了,但怎麼着也沒想到後果會這麼嚴重啊? “滾出去!”一聲怒吼,秦菲菲完全沒有所謂的淑女形象,職場女強人那種獨有的氣場展開,頓時駭的小張一陣哆嗦,眼中閃過幾許複雜表情後,彎着腰落寞的向門外走去。 待他整個人出了門,秦菲菲就像失了魂,一屁股就癱軟在沙發上面,扶額而坐。她不是因爲這次事件而無力,而是因爲自己掌管下居然還存有這種部下而感到傷心。 而李冬青則在後面一直看着,此刻心兒明鏡一般的。 顯然這一切那都是有預謀的——秦菲菲得罪大東部總裁,是在兩個月前左右,而謝文東要退的這一單正好在上個月,中間間隔就一個月,而出貨開質檢單子,不論對賣家還是買家都是有好處和有保障的,是基本常識,爲何謝文東偏偏那次就不想開這單據? 結果不言而喻!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李冬青悄然在心中記住這次事件,默唸自個日後開公司選人定要死死把關,不能出一點漏子! “哼~弄來弄去還不是你自己的人出差子?小姑娘啊,趕緊給我們退貨吧,我們時間可不多!” 秦菲菲強自振作點,直起腰陪笑道:“那是當然,這塊石頭我們會以百倍價格進行賠償的,請太太務必原諒。” 說完,她就想走,今日發生太多事情,已然是心力交瘁。 但,那崔太太卻忽然拍桌而起,瞟了眼秦菲菲道:“慢着,小姑娘,我有說只有這一塊石頭開了縫麼?” 秦菲菲身子一怔,皺眉扭頭道:“那是有幾個?” 崔太太臉上的笑容十分詭異,搬起黑盒子裡的石頭把玩於手半天,陰陽怪氣道:“小姑娘啊,你應該問是幾噸,而不是幾顆,呵呵,都在你們公司後院庫房裡屯着呢,自己下來看吧。” 說完,就扭着PIGU一步三搖十分風騷的向門外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