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成歷覺得這個人是辰風炎千辛萬苦救回來的,還搭上了邱涼意和何芹兩個人,下意識地就想護着他,起碼等到辰風炎回來再給蔣樂河安排任務。
但廉成歷是誰啊?
他是西北軍的副將,是辰風炎不在西北之後,全軍的主心骨,整天要忙的事情多着呢。
想要和蔣樂河解釋的念頭在腦子裡一過,還來不及實施,被別的事一打斷,也就忘了。
這會兒何芹回來了,廉成歷是必定不會讓這樣一個女子繼續呆在西北軍的,更何況辰風炎也來信讓他在找到何芹之後,將人送到京城來。
廉成歷和邱昱一合計,就打算派個能力足夠的人將她護送回京。
蔣樂河也不知道從哪兒聽說了這個消息,當時就主動請纓:“屬下甚至想念風炎將軍和譚琰軍師,求廉將軍給屬下這個機會!”
廉成歷看着蔣樂河不乏委屈的眼神,這纔想起:好像,他想要保護這個人的舉措,在蔣樂河本人看來,卻是廉成歷在嫌棄他了。
廉成歷是個知錯就改的人,當即也不廢話,給了蔣樂河和何芹一天的時間,將東西收拾好了,趁着夜色,架着輛小馬車,悄無聲息地出發了。
兩人拿着廉成歷的手函,在經過的驛站換了馬,就馬不停蹄地朝着京城敢去,這速度快的,甚至就連辰風炎這樣注重情報工作的人,也纔在他們到達城門口的時候接到消息。
不過還有比辰風炎更快的。
蔣樂河和何芹一進城,就被鬱竹正派人給接走了,何芹之所以能來見譚琰,還是辰風炎爭取的結果。
至於蔣樂河,鬱竹正也知道他是譚琰親自訓練出來的人,對於譚琰的瞭解必定和旁人不同,說不定還要更深入一點,就不願意放人。
好在辰風炎只是想要用何芹來討好譚琰,對此並不在意。
更何況蔣樂河人在宮裡,還省了他擔心蔣樂河的安危,就不急着把人帶回來。
辰風炎雖然向着辰家,但心裡並不相信辰家人不會趁機做些什麼,萬一他們要做的事情跟自己的計劃相沖突了,他還沒想好要怎麼取捨。
所以,爲了避免這種衝突,也爲了儘量減少不確定因素,鬱竹正將人扣押下的的舉措就猶如及時雨。
畢竟現在除了皇宮和公主的山莊,哪裡都是不安全的。
但公主的山莊是被重重保護者,尤其是宋燁修對任何想要接近這裡的人都一副虎視眈眈恨不得將他們全都趕得遠遠的樣子,這裡的安全性自然不必說。
辰風炎先派人將何芹帶回將軍府,好好地讓她洗漱修整了一番。
其實那天林兒前來風炎將軍府的時候,何芹就已經在府裡了,但是因爲何芹住在偏房,本人又異常低調,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就連譚琰這種觀察力這麼敏銳的人,也沒有注意到——當然,不排除譚琰最後被林兒以及辰風炎的態度氣昏了頭的緣故。
所以說,陷入愛情中的人,智商都堪憂啊。
只是辰風炎沒想到譚琰聽說了何芹的事,只是沉思了一下,緩緩道:“先讓她在你那裡住幾天。我還想找點東西。”
辰風炎有些驚訝,但是並沒有反駁,只是淺笑:“那我們去找……國師和公主吧。”
譚琰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緊了緊身上的披風,率先走了出去。
辰風炎到現在還不能很流暢自如地叫宋燁修和公主殿下爲岳父岳母,說明他並沒有從心裡認同這一門親事。
這讓譚琰在心裡給他扣了一分。
同時,譚琰邊走邊憤憤地想:哼!你就傲吧,等哪天老孃給你扣光了分數,老孃
就走的毫不留情了!
但是譚琰卻忘了想想自己,她可是從來沒有將辰家人看做是親人,甚至在她的潛意識中,她將辰風炎的親人看做是敵人,是需要用心機手段去對付的人。
在這一點上,這兩個人可以說是彼此彼此。
宋燁修去廚房逛了一圈,挑選了幾樣菜,又剔掉了一些菜式之後,纔回到公主的房間,兩人難得溫存地說了些話。
而譚琰就在宋燁修離開廚房的前後腳的功夫,就進了廚房。
那大廚一見譚琰,就有些頭大。
說實在的,他是公主親自挑選出來的人,還沒有人能在一天之內給他這麼多的挑剔呢。
譚琰皺着眉頭在廚房裡走了一圈,想了想,竟沒有想到辰風炎喜歡和忌口的東西,就仰起頭,問:“辰風炎,你喜歡吃什麼?”
辰風炎搖了搖頭:“都可以。”
譚琰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這裡已經不是戰場了,你要是有什麼想吃不想吃的,可以在這個時候說出來啊。又不是每一道菜都好吃。”
辰風炎看了眼已經被氣得面色鐵青的廚師長,拉着譚琰的手,將人帶出了廚房。
廚房後面是一個很大的菜園子,現在正種着一些冬天的菜,雖然並不像夏天那麼生機勃勃,但勝在清新自然。
他們走出廚房的後門之後,正好就走進了這裡。
譚琰看了眼辰風炎,不冷不熱道:“什麼事?”
辰風炎有些無奈:“我向你保證,現在我根本不會有那個心思去專注於情情愛愛——當然,你是不一樣的。”
譚琰這次連看都沒有看他。
“聽着。”辰風炎握着譚琰的肩膀,微微低下頭,強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在遇見你之前,我不會去在意女人,因爲她們對我沒用。在你之後,我也不會去在意女人,因爲她們不會比你有用。”
譚琰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不得不說,雖然辰風炎的戀愛邏輯依舊有問題,但這句話說得,很得譚琰的歡心。
見譚琰的神情有些鬆動,辰風炎舒了一口氣,再接再厲:“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利用你,我也承認,過去我做了很多在你看來不好的事情,過去我只是覺得你是個可以利用的人,我不想你離開我。”
譚琰原本有些鬆動的神情,瞬間又緊繃了回去。
而辰風炎則像是找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一樣,緩了緩語氣,深情款款道:“但是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們相處的時間雖然不算長——還沒有一年吧。但是你想想,我們一起經歷了什麼事?這些事情,有些人,可能一輩子都沒辦法一起去做。”
譚琰的神情又舒緩下來。
就在辰風炎打算再次開口逗她的時候,她瞪了他一眼,道:“我不是在意你和林兒不清不楚。只是這個女人心思很重,你又對她有愧,這很容易被利用。”
譚琰沒有說這樣容易被誰利用。
畢竟以她現在的身份,有些話是不能說的。這叫親疏有別。
辰風炎微微皺了下眉頭,不知道是因爲譚琰的態度還是因爲譚琰暗示的那個人,也跟着沉默下來。
這片菜園子平日裡也就只有幾個廚師以及專屬於廚房的下人在打理,現在譚琰和辰風炎站在這裡,自然顯得格格不入。
當宋燁修和公主在下人的指路之下,找到這裡的時候,正好看見兩人默默地注視着眼前的蘿蔔,一言不發。
那神情凝重得,不知道的還以爲那些菜是他們種的,而且就快要死了呢。
宋燁修和公主對視一眼,決定打破這種詭異的安靜。
“呃,女兒啊,我們先去前廳,可以用
膳了。”
譚琰眨了眨眼睛,隨手指了指眼前的蘿蔔:“我想吃這個。”
宋燁修愣了一下,對身後的下人道:“把蘿蔔交給膳人,今晚加菜。”
那下人趕緊應了一聲,盯着譚琰的視線,蹲下身就去挖蘿蔔。
譚琰看了一會兒,突然長嘆一聲,也不管被她詭異的態度弄得全身一僵的下人,側身經過宋燁修和公主,悶悶不樂地出去了。
宋燁修和公主再次對視一眼,齊齊將注意力集中在了辰風炎身上。
辰風炎慢了一步,被譚琰留在這裡應付兩人,頓時也有些頭皮發麻:“我……我只是跟煙兒表白來着的。”
公主愣了一下,倚着宋燁修,柔聲問道:“你就是辰風炎吧,倒是一表人才。”
辰風炎笑了笑,難得帶出點靦腆的味道,襯得他整個人乾淨又可靠。
簡直就是丈母孃心中好女婿的第一人選。
但公主是誰啊?她經歷過的事,見過的人,那是現在的辰風炎遠遠比不上的。
所以,公主的下一句話,就讓辰風炎愣在原地:“你跟煙兒表白就能讓她不高興成那個樣子,要是你們成親了,她還不得更加難受啊。”
宋燁修輕笑了一聲,摟着公主的手微微用了點裡,道:“這是煙兒的選擇。選的好不好,都不是我們能干涉的。”
辰風炎這下更加尷尬了,同時又有些鬱憤。
在他開始認真對待譚琰的時候,卻反而得到了這樣的對待。
譚琰在前廳等了一會兒,才見宋燁修和公主一起出來,後面跟着已經是面帶菜色的辰風炎。
她輕輕抿着嘴笑了笑,道:“母親,父親,快上桌吧。”
邊說,她邊從座位上站起來,接過侍女手中的碗,給兩人分別盛了一碗飯,唯獨漏掉了辰風炎。
見譚琰坐在宋燁修手邊,微微側着腦袋,有些得意洋洋地看着他,好像這樣就能刁難到辰風炎了一樣。
辰風炎笑着搖了搖頭,難得露出沒有任何防備的笑容:“多謝給我個親自動手來熟悉這裡的機會。”
譚琰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似乎纔剛剛想到還有這種說法。
宋燁修笑了一聲,拍了拍譚琰的手背:“別鬧。”
譚琰皺着眉頭,想了想,這才覺得自己的懷中有點空,趕緊問:“我兒子呢?”
辰風炎纔剛坐下來呢,就聽見譚琰抓着宋燁修的衣袖,急忙忙地問,就有些無奈,現在在譚琰的眼裡,誰都比他重要了。
宋燁修也無奈,任誰手裡還拿着筷子呢,就被人限制住了手的行動都會是這樣一副表情:“它還在被窩裡睡着呢。”
譚琰和辰風炎離開房間的時候,宋燁修又回去看了看,印主將自己整個兒包在被子,嚴嚴實實到連一根毛都不露出來。
所以宋燁修並沒有去打擾它,只是檢查了一下門窗,就關上門出去了。
而就是因爲這樣,宋燁修纔會沒有注意到,印主的身上,已經發生了一些誰都沒有料到的變化。
中午的時候,印主雖然在譚琰的幫助下立刻就吐掉了公主的體液,但畢竟還是吃到了一點,所以有些昏昏沉沉的難受。
而譚琰中午午睡的時候,反常地抱着它,印主在動彈不得的情況下,也就放任自己的精力沉淪進黑甜鄉里。
可是糟就糟在這裡。
印主發現,自己沒辦法從這黑甜鄉中醒過來了。
它發誓自己的精神是亢奮的,但是它就是沒辦法離開這個黑暗的、暖和的、巨大寂寥得像是永遠都不會讓它找到邊界的地方。
同時,它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起變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