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着急你就能把這個客棧的女眷給吃了。譚琰默默腹誹一句,但又不好反抗宋燁修,只能站在他身邊,陪他一起看着樓梯口。
很快,樓梯口就出現了一個身影,辰風炎一身靛青色長袍、風姿清雅地從樓上下來,面無表情,但眼中隱隱有一絲怒火跳躍。
見譚琰站在宋燁修的身邊,辰風炎忍不住皺眉:“你不在軍營中休息,在這裡幹什麼?”
譚琰輕輕挑起嘴角,拉着宋燁修的手示意他先不要說話,看着辰風炎,認真道:“我來找你挑戰。”
辰風炎愣了一下,眉頭皺的死緊,不敢置信一般一字一頓地咬牙問:“你、說、什、麼?”
譚琰一點都不在乎他的怒火,認真回答:“我說,我要和你挑戰。”
辰風炎深吸一口氣:“別鬧了——如果你是因爲宋燁修的事情的話,我只能說這關乎軍中事務,希望譚琰軍師不要插手。”
譚琰乖乖地放開宋燁修的手,往邊上走了一步。
宋燁修對於譚琰的乖順表示很不滿,跟上來一步扣着譚琰的肩膀看向辰風炎,看不清年齡的面容上帶着邪魅的笑:“譚琰是我的女兒,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對她指手畫腳?”
果然不管在什麼時候,這兩個人一對上就是天雷勾動地火。
譚琰無奈,猶豫了一下,見辰風炎並沒有表現出對自己懷中娃娃的注意,猜測可能他也看不見娃娃,便緩緩鬆開抱着娃娃的手,上前兩步,拉着辰風炎就往酒樓外走去。
宋燁修微微挑眉,看了眼被譚琰放在地上的娃娃,輕笑兩聲,走上前去微微彎腰,將已經嚇得動彈不得的他給抱了起來——這個動作在別人的眼中,只是宋燁修彎腰掃了掃衣襬上的灰塵而已。
宋燁修抱着娃娃慢悠悠地跟在譚琰身後,見那娃娃緊張得都要全身痙攣了,就笑道:“我有那麼可怕?當年你不是還竭力想要留下我嗎?”
那娃娃上下牙齒還在打架,努力低頭眼觀鼻鼻觀心,假裝自己並沒有聽到宋燁修的話。
宋燁修也不惱,微微挑起嘴角,遊刃有餘地在娃娃肩膀上的某個部位輕輕按了一下,那娃娃立即慘白了一張臉,慘叫堵在喉嚨口,拼盡全力也只能發出“嘶嘶”的聲音。
“我說過,我的耐心一向很好——所以,你千萬不要和我比這個哦。”
“你……就是個惡魔。”
娃娃顫顫巍巍地伸手捂住自己受傷的肩膀,那裡遺留着十幾年前宋燁修來到墓葬羣中給他造成的傷口,經年不愈,碰一下就鑽心刺骨的疼。
而宋燁修手黑,記憶又好,專門挑着別人的痛腳下手,實在是惡劣得無法用語言來描述。
娃娃被宋燁修欺負得沒辦法,只能抽抽噎噎地回答:“當年我並不是故意的……”
“那你把煙兒給弄進來又是什麼意思?別告訴我,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被那醜女人打壓着。”宋燁修眯起眼睛。
娃娃在他充滿壓迫性的視線下抖了一下,再也不敢耽擱:“我……我們現在平分秋色。”
說什麼平分秋色啊!
宋燁修十五年前留下的精魂簡直就是所有幻心境之靈的噩夢。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男人,完全無視墓葬羣中千萬年流傳下來的規矩,肆意破壞,偏偏還沒有人能夠制約得了他!
要不是機緣巧合譚琰和辰風炎的幻心境重疊起來,宋燁修覺得有必要出來看看,這會兒他還不知道在禍害墓葬羣中哪裡的精靈呢!
辰風炎的幻心境之靈是個女子的形象,平日裡最重視自己的外貌,誰要是敢說她一
句“不好看”,她就能記恨人家一輩子,並且不放過任何一次機會地搗亂。
而現在宋燁修說她是“醜女”,整個幻心境卻還是靜悄悄得沒有一絲變化,可見辰風炎的幻心境之靈寧願自己受點委屈,也不願意出來面對宋燁修這個惡魔。
相比之下,還是他要勇敢一點啊。娃娃忍不住在心中感嘆。
見身後許久沒有動靜,譚琰回過頭來:“不要走丟了哦,要跟上啊。”
譚琰一直把辰風炎往西北軍大營的偏僻角落帶——畢竟西北軍大營她也算是熟門熟路了,想要找幾個方便她下黑手的地方,那還不容易?
辰風炎原先還沒反應過來譚琰想要幹什麼,這會兒見譚琰站定的位置,忍不住就輕笑了兩聲,雙手環抱在胸前,調侃道:“譚琰,你也想學着那些士兵在這裡私鬥不成?”
譚琰轉過身來,看了眼還慢悠悠跟在後面的宋燁修以及娃娃,笑容得意而驕傲:“辰風炎,我要打敗你。”
辰風炎愣了一下,面上的笑容一點一點收斂了起來,看着譚琰,皺眉道:“你是認真的?”
譚琰挑眉,一身風華毫不掩飾地釋放出來,眉目間的明豔簡直要將天地日月光輝都比下去:“我譚琰從來都沒有敷衍了事過。”
辰風炎深吸一口氣,看着已經走到譚琰身邊的宋燁修,嘆息道:“我承認,我對宋燁修是有點不恭敬。但是我事先徵求過你的意見……”
“沒有!”不等辰風炎說完,譚琰就急急忙忙地朝宋燁修擺手,“我當時以爲你……這裡的‘宋燁修’只不過是幻心境創造出來的幻想,再加上辰風炎答應過我不會對您不敬……”
“急什麼?你是我的孩子,我還能不相信你不成?”宋燁修抽出一隻手來輕輕拍着譚琰的肩膀,笑着看向辰風炎,“怎麼,你現在開始緊張了啊?”
辰風炎看着宋燁修,眼中有些迷惑。
“哦我忘了告訴你。”
宋燁修笑着將手中的娃娃放在地上,雙手快速結印,口中唸了句什麼,就見那娃娃的身形忽然拔高,整個時空也隨着這種長勢微微扭曲,一切恢復如常的時候,出現在三人眼前的,已經是一個水靈靈的青蔥少年。
譚琰嘴角抽搐,看着宋燁修,面上有些不可置信。
“這是譚琰你的幻心境之靈真正的樣子。”宋燁修看了眼因爲驟然以真身出現而顯得有些侷促的少年,笑着看向辰風炎,“而我,最開始的那個蠢貨確實是你的幻心境之靈創造的,但是誰讓我有一個好女兒呢,她打破了這個世界的平衡,我怎麼好意思不來參與一下這一場精彩大戲?”
辰風炎看着譚琰,眼神銳利而沉痛,就像被自己最信任的屬下給背叛了一般。
譚琰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宋燁修說的“打破平衡”指的是什麼。
她利用自己的幻心境之靈能夠窺見自己的心神、並根據這點心神做出判斷、改變天象的特點,用激將法把人給從虛空中給拽出來。
本來按照規定,幻心境之靈是不可以出現在人前的——哪怕那個人是自己的主人也不行。
更何況,在辰家墓葬羣存在的這麼千百年的時間裡,能夠成爲幻心境之靈的主人的人說不上有千百人也應該有數十人了,若是靈物們一個個表忠心過去,那就可笑了。
所以,在辰家墓葬羣中,所有靈物口中說的“主人”,不過是在時間的洪流中,能夠暫時激發他們力量的外來分子而已。
想明白了這一點,譚琰心中也安定下來,那點因爲利用了人家小孩而產生的隱隱的愧疚感,也很快
被自己打壓下去。
“但是……”譚琰看着宋燁修,有些奇怪,“父親你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雖然宋燁修保養得一直很好,在他身上時間顯得格外寬容,但是眼前的宋燁修,不管是容貌還是裝扮,明顯都帶着十幾年前的痕跡。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問。”宋燁修往邊上退後了兩步,朝着辰風炎怒了努嘴,笑得格外肆意囂張,“打敗他,我就把十五年前發生的事情告訴你。”
十五年,譚琰對於這個時間格外敏感,因爲在這一年,發生了很多事,而這些事,每一件都足以轉變天下人的命運。
聽了這句話,譚琰再也沒有顧慮,甚至不等辰風炎反應過來,就擺好姿勢,衝了上去。
她在很久之前就想好好揍一頓辰風炎,但兩人的實力還是有些相差太大——畢竟譚琰一個魂穿而來的人,對於這個身體的內力掌握一點都不熟練,要和一個鎮守邊疆十年、有着豐富對敵經驗、內力渾厚的成年男子對打,還是比較吃虧的。
但是自家的幻心境之靈在邊上,自家父親也在邊上,譚琰就得了一個好處——辰風炎的內力,被限制住了。
這樣一來,辰風炎和譚琰之間最大的差距就被無限縮小,譚琰有自信,只要給她時間,她就能打敗辰風炎——能不能殺死另說。
不過兩人也只是切磋,沒有必要弄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吧?
只是在交上手之後,譚琰很快就發現自己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辰風炎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接住譚琰的一招之後,眼睛就隱隱發紅,盯着譚琰問了句:“你是認真想要打敗我,對不對?”
譚琰用力點頭,然而就在下一秒,她就感到自己被一股強悍的力道給轟出去了,她躲避得及時,但被波及的腰身隱痛,全身上下的關節莫名痠痛,頭暈腦脹,眼冒金星。
這種症狀有點像是被炸藥的衝擊波給波及了,譚琰靠着承重牆站起來,好不容易看清眼前的景象,被驚得一愣。
辰風炎脫了身上的戰袍,露出肌肉流暢骨節完美的上半身,全身正隱隱冒着一股子水流,陰寒的氣息在呼吸間流轉出來,讓人不敢靠近。
宋燁修輕笑了一聲:“喲,終於按耐不住了啊。”
譚琰愣了一下,邊戒備着看着辰風炎,以防止他突然發難,邊快速跑到宋燁修身邊,一方面是爲了尋求解答,一方面也是爲了增加己方的武力值——人多好辦事,這句話可不是說着玩的,更何況辰風炎現在的狀態明顯不對嘛。
面對譚琰充滿疑惑的眼睛,宋燁修果然沒有辜負自家女兒的期待——即使這個女兒是來自十幾年之後,和他的年齡也差不了多少的。
宋燁修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現在的辰風炎,輕蔑地笑笑,扭頭對譚琰道:“我是不知道辰風炎現在還有沒有意識,不過——剛纔和你對打的,是他的幻心境之靈。”
譚琰立即會意過來,也輕笑着開口了:“我道是怎麼回事,原來是辰風炎的幻心境之靈。不過我記得明明挑戰的是辰風炎,怎麼你一個矜驕不與我們這些凡人打交道的靈物也要出來湊熱鬧?輸不起啊?”
辰風炎面色陰寒,沒有回答譚琰的話,只是用冰冷陰狠的眼神盯着譚琰,就像下一秒就能撲過來一樣。
譚琰聳了聳肩,往宋燁修邊上站了站,果然看見“辰風炎”的臉上掠過一絲畏懼,就抿嘴笑了起來:“我說你連我父親都怕,還出來幹什麼啊?起碼辰風炎不怕哦。”
話音未落,譚琰就被宋燁修不輕不重地敲了敲腦袋:“有你這麼說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