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郁的樹林深處出現了一間破敗的大樓,四人走到近處,倒抽一口涼氣,於闌珊一眼望去,全是一些凌亂紛雜的東西。
每一間屋子都非常雜,有半倒着的椅子,扶手邊是一邊殘留着的咖啡杯,好像有人曾坐在上面喝着咖啡,然後不由自主地消失了。
還有一大疊的紙張,在特別髒亂的屋子內顯出異樣詭異的潔白乾淨,好像有人剛剛來過又倏忽消失了一般。
桌臺邊,放着一把鋒利的手術刀,閃着鋥亮的光澤,像是住在這兒的是名醫生。
沒有其它再多餘的東西了,可是這些擺設以一種特別怪異的形態擺放在一間房裡,顯得特別恐怖,讓人看了心裡發顫。
於闌珊不由地拉了拉兩個孩子的手。
小暖緊緊的攥着她,小天卻無所畏懼,一臉不在乎的模樣朝前邁,喬驀然盯着那把鋒利的手術刀凝神半晌,這把刀給他異樣的熟悉感,像是在哪裡見過?
破敗的大樓漸漸出現了一條甬道,長長的,狹窄的,無盡綿延着,似乎沒有盡頭……
長道十分陰森,加上四周歪斜的景物畫框,顯得異樣的窘迫,不停的有橫生的牆角阻擋腳步,這些牆突兀而生,遮擋住他們的視線,使人無法一眼望到盡頭,讓人心裡漸漸生畏。
走道的牆壁有的紅豔如血,有的碧綠如苔,讓人心理形成極大的反差,這種色彩強烈的鮮明對比讓喬驀然也有點吃不消,直皺眉頭。
小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嚇死人,她說:“爹地!這麼一條長長的又充滿危機的長道我好像在哪裡見過呀?”
喬驀然不由自主的抱緊她,“別胡說,小暖怎麼可能會走這種道?”
於闌珊不由得黯然,她想起了小暖小天兩歲時,她受到M組織的追殺,奔跑在一條類似的甬道里,當時甬道起火,想必在小小的孩子心裡留下了極其嚴重的陰影,在她潛意識裡一直對這種通道覺得害怕。
她拉了拉小天的手,問:“小天,你怕不怕?”
小天搖頭,“有什麼可怕的?女生就是膽兒小!”
於闌珊拉着小天,喬驀然抱着小暖,走過長道,日頭開闊,頓時一掃陰鬱。
小天嚇死人不償命:“爹地,我走出這個長道突然覺得好像走了好幾遍一樣,我這纔想起來,原來我在夢裡一直在走這個長道,但是卻一直沒有走出來,現在才走出來,原來是這個樣子的。”
於闌珊無言地摸了摸小天的頭髮,一絲絲愧疚的情緒在心裡翻騰,她虧欠孩子太多了。
突然間,她眯起了眼……前面的玻璃窗上映出了一張臉。
她遽然轉頭,身後什麼都沒有!
“怎麼了?”喬驀然一把拉過她,關心地問道。
“有人在跟蹤我們。”於闌珊立刻面容凝肅,不由自主地將孩子護在身後。
“是誰!”喬驀然大喝一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身後一撲,在一個隱藏得很好的佈景後面揪出了一個人來!
來人長髮飄散遮住了半個頭臉,沒有想到喬驀然這出乎意料的一抓,身形踉蹌地被他抓了出來。
“啊
!”小暖害怕的一聲尖叫躲在了小天身後,小天一臉嚴肅地護住妹妹。
於闌珊上前一把揭開了來人的頭髮!跟着小天一把扯下了來人身上披着的長褂子,這些本來就是道具,轉眼間偷窺者就露出了一張熟悉的臉!
“你是……”於闌珊愕然,小天呆住了,這不是剛進鬼城時買票的售貨員嗎?她怎麼在這兒扮鬼嚇人?還一路偷窺他們。
“不好意思,我是老闆指派一路跟着你們的,必要時要營造恐怖氣氛。”偷窺者是個瘦削的女人,說起話來吊着眉眼,連笑容也沒有,本身就長得比較嚴肅,讓人望之生畏。
“原來是這樣。”四人恍然大悟,笑着與她告別,出了鬼城。
女人目送他們遠去,眼裡露出仇恨的光。
暮色已垂在天際,小天和小暖玩累了,被於闌珊和喬驀然一人一個抱在懷裡,漸漸地孩子們都睡着了,喬驀然和於闌珊並肩走着。
喬驀然幾次想要說點什麼,都不知道要怎麼表達纔好,所有的話都在心裡醞釀,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謝謝你陪着我們。”躊躇半天,他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不用,我也喜歡陪着孩子們。”這是句大實話,於闌珊答得順口。
兩人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只是低着頭一路沉默地走着。
夜色迷離,已近快入初秋,白日炎熱,一到晚上就有涼風襲來,兩人不約而同地解開外套披在孩子身上。
喬驀然望着於闌珊小心的動作,眼裡閃過一片暖意,她是個極愛孩子的人。
於闌珊也同樣在注視着他,心裡閃過一絲漣漪。
到了山腰處,正準備去啓動車子回家,見到好多遊客形色匆匆去而復返,兩人正在奇怪,又遇到了那名面容嚴肅的阿姨。
“你們走不了,前面的路因爲塌方而被施工隊放了阻隔牆。”那名阿姨面容有些僵,說起話來一板一眼。
喬驀然和於闌珊一怔,糟糕,那怎麼辦?雙雙看向手裡抱着的孩子,大人倒沒什麼關係,在哪兒過夜都可以,可孩子怎麼辦?難道窩在車裡一夜嗎?
兩個大人不由得露出焦急的神色。
今夜他們回不去了,而鬼城由於離J市市區很近,故而沒有太多的旅館,如今這麼一堵,爲數不多的旅社也人滿爲患。
喬驀然當機立斷,打算在鬼屋附近找一間出租房將就一晚,沒想到,到了那兒一問才知道,所有出租房也被搶訂一空。
他急道:“誰肯讓一間給我們?我可以加錢!多少錢都無所謂!”
遊客們紛紛搖頭,這個節骨眼兒上,不是多少錢能解決的事情!
兩人一下子慌了,焦急地抱着孩子左顧右盼。
實在不行只能窩在車裡一夜了,走到車子旁邊時,發現那名阿姨居然還在。
“找不到旅館是吧?這兒沒有的,都訂完了,你們出來的晚,之前那麼多人都下不了山,都被搶空了。”
“怎麼辦?我們有孩子!”於闌珊咬着脣,不忍心地看着小暖躺在懷中,車裡空氣污濁,兩個大人帶着兩個孩子要是在車裡窩一夜,萬一
孩子生病了怎麼辦?
那名阿姨見她們爲難,突然說道:“不如這樣吧,我家就在這山下不遠,家裡有房間,家裡就我一個人,要不你們去我家暫住一晚吧!”
於闌珊大爲感激,朝喬驀然點了點頭,“謝謝阿姨!我們會付住宿金的。”原來是個面容冷峻心腸卻甚熱的好心人。
“你們跟我來吧。”她還是不苟言笑,在前面帶路,於闌珊和喬驀然抱着孩子一路着跟着她。
“阿姨你貴姓啊?”
“我姓林。”她的回答簡單利落,“丈夫車禍死了,一個人住。”
“噢,那我稱你林阿姨吧,真是謝謝你了。”
林姓女人不愛說話,於闌珊有心想表達謝意她也不怎麼迴應,一路走着,很快就來到了林姓女人家。
空蕩蕩的一棟別墅樓,裝修得竟然不錯,陽臺有一片花園,種植着滿園的薔薇花,只是好像不怎麼有人打理,長得很奔放,枝椏顯得很野蠻。
“您……沒有子女嗎?”於闌珊跟着林姓女人踏進屋裡,覺得很冷清,不由得問道。
啪嗒一聲,林姓女人扭亮了燈,頓時整個客廳都亮堂了。
這個林姓女人的家裡有種低調的含蓄的華麗,想必也是有一定物質基礎的人家,只是這些價格不菲的傢俱都有些陳舊了,可見主人並沒有花多少心思在它們身上。
“你們住那間房吧!”林姓女人指了兩間客房給她們,然後交待了一些事就自行離開了。
又好心,又淡漠,讓人不解。
於闌珊皺着眉頭有些防備地將屋子打量了一遍,喬驀然道:“各人性格問題,沒事的。”
他將小天抱進房裡安睡,然後出來接過小暖也抱進去。
“我睡這一間,就在你們隔壁,有需要叫我。”於闌珊依依不捨地看了一眼小天和小暖,沒辦法,人家纔是孩子親爹。
喬驀然看着她關上門,目光溫情。
折騰了這麼一整天,洗漱完畢,大家都很快沉沉睡去,除了認牀睡不着的於闌珊。
睡到半夜,喬驀然和孩子們應該都進入夢鄉了,於闌珊還是睡不着,她百無聊賴地翻來覆去。
忽然,安靜的屋子裡忽然發出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於闌珊以爲是喬驀然起來如廁,聽了半晌覺得不對勁,那聲音雖然小,可是很有規律,像是有人在房門口不停的徘徊。
是誰?
於闌珊渾身的神經都緊繃起來,是誰半夜不睡覺在房間門前走來走去?
她想了想,輕輕走到門邊貼耳聽了起來。
“咔嚓”一聲隔壁的房間被輕輕打開,然後那悉悉索索的聲音朝着牀鋪的方向而去,再不容與闌珊多想,她一腳踢開喬驀然那半掩的房門全憑本能的衝了進去。
牀邊的黑影驚訝的回頭,一抹月色恰好落在了她右手的匕首上,於闌珊一個箭步,一個手刀,利落的奪下了匕首。
與此同時,喬驀然打開了牀頭的燈。
出租房的客廳裡,喬驀然冷冷看着眼前的女人,“如果你不能給我一個解釋,我馬上報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