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蘇,跟我走好嗎?我們回美國,不,你想要去哪裡?我們去一個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好不好?把以前的都忘了。你跟季延熙在一起才幾個月而已,把這幾個月忘掉,我們重新開始,幸福生活,永遠在一起好不好?我一定不會讓你難過,我要你每天都開開心心的,我要你每天都笑。流蘇,好不好?”
白亦儒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緊緊抱住顧流蘇,心疼地輕拍着她的背。
顧流蘇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沉浸在剛剛季延熙吻寶貝兒的那一幕中,斜靠在白亦儒的懷裡,眼淚不停掉落。
沉默了一會兒後,她突然反應過來白亦儒對自己說的話,猛然間從他的懷裡出來。
對她而言,她跟白亦儒是不可能的。如果說沒有跟季延熙之前還有過因爲對他虧欠想要在一起的想法的話,那麼現在即便是對他虧欠也不會跟他在一起了,因爲她知道不愛他還要跟他在一起,便是對他最大的傷害跟殘忍。
所以即便是季延熙真的出軌了,不愛自己了,她也不可能跟白亦儒在一起。
她吸了吸鼻子,對着白亦儒說道:“亦儒哥哥,你不是要回美國嗎?在你臨走之前還要讓你看到這樣的事情,爲我擔心,真的很不好意思。你先回美國吧,有什麼事情我自己會看着處理的。”
她用紙擦掉了兩腮的眼淚,但是驚人地發現不管她擦乾多少,還是會有同樣的劑量流出來。
於是她乾脆不去管它,將頭轉了過去不讓白亦儒看到。
可是這樣的表情怎麼可能逃得過白亦儒的眼睛。
“我走了,你怎麼辦?若是你好好的,我自然走的沒有牽掛,但是你現在這副樣子,我怎麼可能丟下你一個人走?流蘇,相信我的話,季延熙不適合你,回來吧。”白亦儒憂傷地看着她,既疼惜又有些無可奈何。
顧流蘇埋頭思索,沒有吱聲,她現在心亂一片,根本做不了任何正確的決定。季延熙確實讓她傷透了心,亦儒哥哥對她這般好,但是她卻也不能因爲這個就以身相許。
沉默許久後,她想還是先冷靜一下,等季延熙回來之後,看看他有什麼反應,聽聽看他的解釋。
想到這裡,顧流蘇深吸了一口氣,朝着白亦儒淡淡道:“亦儒哥哥,我現在心情很混亂,你容我想想好嗎?突然間發生這麼多事情我着實不知道該做什麼決定,我現在甚至都不知道回‘十三季’是對還是錯。你讓我一個人靜靜吧,有些事情只有我自己想通才能夠做出決定。”
顧流蘇壓制住心裡巨大的悲傷,淡淡地朝着白亦儒說道。
白亦儒怔怔地看着她,許久才微微地點了點頭。伸手撫摸了一下她滿是淚痕的臉,卻被顧流蘇躲開了。他的手僵硬在半空中,顧流蘇繼續微笑着說道:“那我先下車了,讓我一個人冷靜冷靜吧。亦儒哥哥,你不用跟着我,回家吧。”
她說完沒等白亦儒回話便下了車。白亦儒反應過來剛要去追,但是就在起身離開的時候,卻看見從顧流蘇口袋裡掉出來的手機。
愣了那麼幾秒後,他眼珠子一轉,嘴邊有狡詐的笑容浮現。他迅速地將顧流蘇的手機放在了自己的口袋裡,打開窗戶朝着已經走出幾步的顧流蘇喊道:“流蘇,我尊重你。你想要靜一靜,我便不打擾你,若是有什麼事的話,一定要來找我!不管是這裡還是美國,我們住過的地方一切都沒有變,你的房間我永遠爲你準備着等你回來!”
顧流蘇猛地停住了腳步,轉頭看了看白亦儒,嘴角扯開一個笑容,眼眶中有溫熱的液體集聚,就要掉落下來了。她趕忙轉過頭去,加快了前行的步伐。
白亦儒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許久才關上車窗,將車子朝着相反的方向開去。
放她一個人走?怎麼可能。他只是想要讓她覺得他是尊重她的罷了。這輛車太引人注目,他要把車換掉,然後再跟着她。一來放心,二來可以隨機應變。
顧流蘇一個人朝着不知名的方向走去,她也不知道這條路通向哪裡,唯一知道的就是這裡不是回“十三季”的路。
現在這樣的心情要是回“十三季”的話,肯定是沒有心思繼續跟季母鬥智鬥勇下去的吧?說真的,這些日子因爲季母的事情她要說不疲倦是假話,只是因爲她有個疲倦的理由,受越多的苦就證明她越愛他,她甘之如飴。
顧流蘇走着走着便走到了城西的郊外邊緣。這裡人流熙熙攘攘,竟也不覺得比市中心蕭條。只是樓房沒有市中心高大,街道有些髒亂。
她是第一次來這裡,可是卻不知道爲什麼覺得這裡異常熟悉,彷彿是身體裡面的血液在召喚她來到這裡。
顧流蘇有些疑惑,難道身體裡的那個自己對這裡有着異樣的感情?
顧流蘇走到一個小公園,隨意地坐在了鞦韆上,看着眼前的人流,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相同,開心的,木訥的,悲傷的,彎起眉眼,皺着眉頭……
世間萬物都不相同,每日各有傷悲,那麼她的悲傷在這些人當中算是大傷悲嗎?
失憶,對於從前的事情什麼都不記得。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但是卻有一個還持有結婚證的老公。並且大家告訴她,她曾經差點兒殺掉她的老公,並毀滅了他。
但是奇蹟般地,她再一次愛上他,他竟然對過往既往不咎。
其實仔細想想,真的有些不可思議啊,對於一個想要殺害自己的女人,一個有錢有權的男人怎麼可能把她放在身邊,真心地對待她一輩子呢?
亦儒哥哥說的對,季延熙這一輩子處在這樣的高位,什麼女人沒有見過,爲什麼要對她顧流蘇一心一意?況且她曾經還那樣深深地傷害過他,他又不是個傻瓜。
果然自己纔是個傻瓜吧。說什麼要一直幸福下去,帶着季延熙一起。拋開以前的記憶,她跟他相識不過幾個月,在這幾個月內就愛到徹骨是不是她傻呢?
顧流蘇有些好笑地嘲笑起了自己。心臟痛的已經麻木了起來。
不遠處的白亦儒藏在一棵大樹下靜靜地看着坐在鞦韆上的顧流蘇,顧流蘇想事情想的太過入迷,根本沒有發現他。
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間震動了起來,白亦儒趕緊走遠一點兒,找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這才接通了電話。
“喂,老婆,我提前回來了,沒跟你說,想要給你一個驚喜。但是你怎麼不在家呢?”
季延熙在那邊的聲音淡淡的,雖然他極力跟自己說一切都不是自己想的那個樣子,顧流蘇一定不會把背叛她,說不定她是被人陷害的,但是聲音卻還是做不到像以前那樣對她柔聲細語。
白亦儒嘴角一勾,冷冷道:“季先生?流蘇在洗澡,有事等她出來再說吧。”
季延熙聽得這話先是愣了幾秒鐘,隨即便暴跳如雷,“白亦儒!”那個名字簡直是他用盡所有的力氣喊叫出來的,那樣憤怒的聲音,讓季母跟李嬸都忍不住顫了一顫。提心吊膽地看着季延熙。
“你把流蘇怎麼樣了?!”
“哈哈哈哈!”白亦儒大笑了起來,“季總,何必發這麼大的脾氣呢?流蘇的性子你也應該曉得,沒有人能夠強迫她做什麼事,若是她不願意留下來,我也勉強不了她。好了,我掛電話了,等流蘇出來你再打給她吧。哦對了,若是你想要來我家抓人,那麼非常抱歉,我們啊……不在家裡。哈哈哈……”
白亦儒最後那句話說的十分詭異,彷彿他跟顧流蘇在一起做什麼壞事一樣。
掛斷電話後,季延熙聽得電話裡面“嘟嘟”的聲音,猛地將手機摔到了地上,變成了兩半。
李嬸大氣兒地不敢出,季母聽他那幾句話,想也是跟顧流蘇有關,眼睛一轉,走過去煽風點火,她拍了拍季延熙的胸脯,關心地說道:“延熙啊,不要太生氣了哦,不管什麼事情傷了身子可不好。哎呀這個流蘇啊,也是不對,早上七點鐘出門的,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這連續幾天都這樣子,也不知道她去做什麼去了。”
李嬸趕忙看了她一眼,心想夫人明明只是今天一天一大早出去到現在還沒有回來,而且每次都是你讓她出去的,但是觸碰到季母狠毒的目光的時候,她還是低下了頭去,咬着嘴脣,不說話。
季延熙的臉已經不能再陰沉,聽得季母這樣一說,當下二話不說就又走了出去。
不管那個女人在哪裡,他都要把她揪出來!敢玩弄他季延熙的感情就不要想着全身而退!
季延熙怒髮衝冠,渾身的殺氣讓人毛骨悚然。
不知道在那裡坐了多久,顧流蘇反應過來的時候,輕微地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準備離開,餘光卻突然間瞥見身後的某一個人影。
她疑惑地朝那邊看過去,那人卻猛然間一閃,閃出了她的視線範圍。
只要瞥了一眼,她便知道他是誰了,她無奈地走了過去,淡淡地叫了聲,“亦儒哥哥,出來吧,我看到你了。”
然後便見白亦儒從一旁的大樹底下走了出來。
“流蘇,我只是擔心你……”白亦儒語氣真誠,眼睛裡流露出的全部都是對她的關心。
顧流蘇微笑了一下,搖搖頭,“真的不用,亦儒哥哥,不要再這樣了,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吧。你這樣下去的話,我只會更加苦惱。”
她看了他一眼,便堅定地轉身離開。白亦儒剛想要追上去,卻聽她冷冷地說了句,“不要再跟過來了,真的。不然我會讓你們誰也找不到我。”
白亦儒聽得她這樣的話,猛然間就停住了腳步。
這樣的聲音……真的跟兩年前的顧流蘇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