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促的時光流動了一秒。
凝固的時間轟然破碎，瞬息之間，所有人耳旁都聽到了一聲無比清晰的滴答聲。
周圍的一切彷彿從沉寂中完全復甦，睜開眼睛的李天瀾下意識的一隻手捂住了耳朵。
滴答。
滴答。
時間流動的聲音清脆而冰冷，帶着無與倫比的銳利，一瞬間彷彿刺透了他的靈魂和心臟，身體在巨大的刺激下做出了最激烈的反應，他躺在秦微白懷裡的身體猛然坐了起來，死死的按住了自己的腦袋。
整個世界彷彿都在旋轉，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大量的畫面在他的腦子裡不斷的閃爍着，李天瀾似乎知道那些畫面意味着什麼，但卻根本不知道那些畫面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的身體劇烈顫抖，耳邊虛幻的時鐘似乎依舊存在着，滴答，滴答， 一秒，又一秒。
李天瀾的臉色慘白，再也忍不住，大口的鮮血直接從嘴裡噴了出來。
重傷瞬間出現。
可又在下一秒，他的臉色再次恢復了紅潤。
耳邊滴滴答答的聲音像是被加快了無數倍，他開始前所未有的煩躁，意識也徹底變得恍惚。
“天瀾？天瀾？”
秦微白再次抱住李天瀾的身體，下意識的搖晃着腦袋。
一秒的時間很短，可冥冥中似乎有種感覺，讓她覺得自己彷彿錯過了很多東西，以至於就連記憶都變得有些不連貫。
“沒事。”
李天瀾狠狠的搖了搖頭，腦海中的記憶在不斷的波動着。
此時他依舊在安南北境，天空中依舊殘留着未曾散亂的劍氣，聯盟中的每個人仍舊保持着之前的模樣。
就像是眨了眨眼。
可李天瀾卻無比吃驚於自己的身體狀態。
他無法形容自己現在的狀態。
那道扭曲的劍光釋放出來會造成什麼後果，他大致心裡有數。
面對聖徒，面對使徒，面對目前根本解決不了也理解不了的對手，李天瀾將一切都交給了自己的本能。
他沒有後退的資格，那就只能前進。
思想沉寂下來，意志絕對凝聚，本能佔據主導，戰鬥的慾望衝破了一切。
那種狀態下，沒有生死，沒有勝負，只有最純粹的進攻慾望。
殺戮和戰鬥。
失敗了怎麼辦，或者死了怎麼辦，類似的想法徹底消失，他甚至都沒有去考慮聯盟的其他人。
使徒和聖徒等於是立在他面前的兩座高山。
無法徹底征服的情況下，李天瀾的選擇只能是跨越它們，或者撕碎它們。
至於這兩座高山背後是什麼？那時已經不重要了。
所以那一道扭曲的劍光完全可以說是他最瘋狂的殺意，他的思維已經沉寂，最敏銳的本能，給出來的完全是最極端的殺傷力。
如今隨着思維迴歸，意識變得清醒，李天瀾後怕的同時也有些疑惑。
他完全記得那一劍的威力。
那道提升到了無敵境的劍光扭曲了成千上萬次，等於成千上萬的無敵境高手同時出手。
這可以說是李天瀾目前最巔峰的一劍，嚴格來講，這一劍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起碼在李天瀾的心裡，這一劍，加上有一定能量的無情，是用來對付王天縱的。
這一劍的威力有多強？
毫不誇張的說，這一劍綜合威力甚至可以匹敵永恆一劍。
但同樣，這一劍也有着很致命的缺陷，那就是李天瀾最徹底爆發的這一劍，從爆發力角度上來說，爆發的並不算徹底。
哪怕這道劍光的扭曲速度再快，哪怕這道劍光的扭曲次數再多，就算是相當於無數無敵境同時出手...
但理論上來說，這其實並不是一劍，而是將威力限定到一定程度，卻將頻率拉昇到極致的劍走偏鋒。
這樣的攻擊頻率或許會無限接近同時爆發，但也只是無限接近而已，攻擊的爆發，其實是有先後的，所以這一劍或許有着摧毀大規模戰場的能力，但是當對手的境界和反應速度達到一定程度之後，這一劍很難徹底殺死一個真正至高無上的對手。
論殺傷範圍，這一劍無可匹敵。
但實際上，這一劍並沒有永恆一劍那般瞬間爆發的單體殺傷能力。
這是李天瀾用來留給王天縱的大禮，他沒指望用這一劍殺死王天縱，但王天縱在這一劍之下絕對會被重傷，所以他纔會加上有一定能量的無情...
只是這一劍，卻在他將身體交給自身本能的情況下用了出來。
最理想的情況下，李天瀾認爲自己就算不會在這一劍之下死亡，至少也會是一個絕對的重傷，甚至可能成爲王天縱第二。
可現在，當那一劍完全釋放，似乎只是眨了眨眼睛的功夫，他的意識已經徹底恢復，不止如此，他的身體狀況甚至好的有些不可思議。
以往要間隔很久纔會跳動一下的第二顆心臟依舊在他的右心室內，但此時卻不間斷的跳動着，一下一下，緩慢有力。
兩顆心臟的跳動帶動着體內的鮮血不斷沸騰奔涌，李天瀾甚至有種錯覺，彷彿自己體內的每一滴血液，都代表着絕對的生機與絕對的力量。
這種如同錯覺般的美好感受美妙的有些不真實，在
那一足以將自己徹底廢掉的一劍結束之後，李天瀾反而覺得自己正處在前所未有的絕對巔峰。
李天瀾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眼前瘋狂旋轉的世界開始逐漸減速。
腦海中無數清晰但卻不知道是什麼含義的畫面一一開始消失。
空中的劍光開始變得鬆散，然後逐漸暗淡。
李天瀾下意識的握了握拳頭。
他全身上下的力量似乎同時都在震動。
他默默的看着眼前的戰場。
那種錯亂與撕裂的感覺再次開始變得明顯起來。
周圍的一切似乎都沒什麼變化。
可是他那一劍之後，彷彿只是一眨眼的時間。
但是那一劍似乎又沒有造成任何後果。
可他視線裡機甲破碎的使徒和全身鮮血的聖徒又似乎說明了很多東西。
彷彿是在那一眨眼的時間裡，發生了無數的事情，但這些事情，又開始變得虛幻了。
李天瀾深深呼吸，他緊緊的摟着秦微白。
腦海中的疑惑不斷堆積，如同風暴。
但現在李天瀾最想做的，反而是試驗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態。
他的戰鬥力在這種巔峰狀態下似乎並沒有什麼提高。
可是如果一切真的如同自己所想的那樣的話...
那又意味着什麼？
“沒事了。”
李天瀾摟着秦微白，輕輕說了一句。
他擡起頭，看着不遠處蠢蠢欲動已經再次恢復了巔峰狀態的聯盟。
使徒和聖徒開始後退。
李天瀾深深呼吸，擡起了手掌。
所有人都可以清晰的看到李天瀾的表情，看到他的動作，看到他的那隻手。
那隻手掌在他們的視線中緩緩收攏，動作很慢，但卻無比平穩。
手指微微收縮，一根一根的手指合攏到了一起，變成了拳頭。
李天瀾的拳頭伸了出來。
剎那之間，包括後退的使徒和聖徒，所有人都臉色鉅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