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鄧的聲音。
餘老大坐在馬桶上，放大地圖，忽然脣角勾起一道弧線：“從麗江路走融江路。”
按掉通話鍵，餘老大微微一笑：“看來我的障眼法，生效了。”
他又接通三子的手機，笑眯眯道：“三子，走三環高速，去江北。”
“餘哥，走高速？”瘦猴有點害怕。
雨天，高速上必然有交通警，萬一被查車，可就麻煩了。
“放心，颱風來了，高速會更安全。”餘老大笑眯眯地說。
瘦猴車子掉頭，直奔三環高架。
……
“老大，已經在出市的要道上設卡。”平頭報告。
“恩。”
蒙婉聚精會神地看地圖，微微皺眉：“給鐵柺李打電話，讓他過來一趟。”
“啊？老大，這大半夜的折騰李老，不好吧？”平頭撓頭苦笑。
“有什麼不好的？他不是顧問嗎？叫他快點來，時間不等人。”
蒙婉懶得廢話，命令下達後，就立刻查看地圖。
鐵柺李，並不是八仙之一。
而是一個李老頭，早年在金三角臥底，破獲多起販毒大案。後來因爲被毒販打斷了一條腿，才退休，目前擔任江城緝毒隊榮譽顧問。
電話撂下，二十分鐘後，一個架着鐵柺的老頭，一瘸一拐地上車。
“小蒙，大魚動了？”鐵柺李剛上車，就叼上一根菸，笑眯眯的挺和藹。
蒙婉點點頭，沒有廢話，直截了當地問：“警方嗅到了味道，和毒販互相知道。如果你主持今晚出貨，如何矇騙過警方？”
鐵柺李吸了口煙，煙霧瀰漫。雲裡霧裡中，緩緩開口。
“障眼法！”
“怎麼個障眼法？”蒙婉目光銳利地瞪着他。
鐵柺李沒在乎蒙婉的態度，因爲，熟悉的人都知道。蒙婉用這種語氣，已經算是求教了。
“多撒魚，警力捉襟見肘，就是他們渾水摸魚的機會。”鐵柺李說道。
“可老富不會這麼LOW吧？”
“老富？”
鐵柺李目光一窒，一抹厲芒一閃而過：“他出現了？”
“對，信息來源確定，這次幕後主持的就是老富。”蒙婉凝重地道。
“老對手啊。”
鐵柺李沉默下來，看了看錶，已經十點半，警方的動作，已經慢了不止半拍。
“往往最簡單的方法，也最簡單有效。如果是我的話，我會在走的路上更加靈活一些。”
蒙婉眼睛一亮：“你是說，老富會遙控？”
“恩，這應該是新型毒品，第一次出貨。”鐵柺李推測。
“很有可能。”
“而且，以老富謹慎的個性，今晚的行動，都可能是個障眼法。”
蒙婉眉頭皺起，終究化作一聲嘆息：“賭一把吧。”
“下一步計劃！”
她打開對講機，佈置作戰計劃：“取消封鎖街道，嚴查街道上的可疑車輛，進行階段性排除。我會向上面申請警力支援，以及請求交通局協助我們。”
“老大，這樣費時費力，會打草驚蛇的。”平頭的聲音傳過來。
蒙婉卻笑了。
如果不驚蛇，老富怎麼會自己跳出來呢？
“小蒙啊，狐狸總比狼更狡詐，我看你現在就像是一隻狐狸。”鐵柺李笑着說。
呵呵
，老孃也不是吃素的。
……
刑警隊剛解散，又被局裡通知集合，怨聲載道。
“靠，緝毒隊那幫人根本沒把咱們當人使！”王平憤憤不平。
“就是，我們也出生入死，警銜級別都一樣，咋就沒有緝毒隊那幫犢子吃香呢？”
“協助他們？明明是我們收到的線索，鳩佔鵲巢，不是東西！”
全隊上下，怨聲載道。
江伊雪根本沒走，而是在局裡看U盤裡的錄像，那是於春林的審訊記錄，她的確有些感觸。
於春林招供。
他是太陽盟的人，負責和Z組織聯繫，同時負責太陽盟的毒品線。
並自己建立製毒工廠，從中賺取差價，用活人試驗。
罪行，罄竹難書。
但是，作爲中間的人，並沒見過太陽盟的主事人，以及Z組織的亞洲總代理老富。
江伊雪看完視頻，覺得無論審訊手段，還是專業程度，緝毒隊確實比刑警隊高上幾籌。
而她從中攫取的信息，甚是良多。
今晚，註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
“江隊，你也說兩句啊？”王平歪着頭問江伊雪，她從集合到現在，迎着雨，臉色淡然，絲毫沒因爲被搶走功勞而氣惱。
“沒什麼可說的，抓住毒販比什麼都重要！”
吃了顆軟釘子，王平苦笑着聳肩。
“出發！”
還是伊千山帶隊，雲集了刑警、協警以及部分編外人員，浩浩蕩蕩地上車，出發。
“王平，小江，注意點，別讓人吃裡扒外。”伊千山謹慎提醒他們。
因爲需要人員龐大，不得不把編外人員派出，龍蛇混雜，出事的可能性大一些。
“知道。”
兩人都是資深警察，分配車輛的時候，也讓自己的手下去跟車。基本上每一名刑警，帶一車的協警與外編。
長龍一般的車輛，駛出警局，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
“老餘，你怎麼還沒完吶？”包若彤敲敲浴室的門，已經過了快半個小時了，還沒出來。
“馬上，正在擦身體。”
剛說完，浴室門打開，餘老大笑眯眯地走出來，渾身輕鬆。
“遇着什麼喜事了？這麼高興？”包若彤問道。
“哈，一會你就知道了！”
餘老大哈哈笑了起來，伸手攬住女人的肩膀：“走，過來，咱們看一場好戲。”
“什麼好戲啊？”
包若彤總感覺今天的老餘怪怪的，像是有什麼瞞着她？對了，今天走貨老餘怎麼沒指揮？
她是個識趣的女人，老餘不願意說，她也不問。
“喂？”
剛坐定，老餘的手機響起，他笑着接起來：“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那頭是較爲生硬的漢語，語氣有些重，有點像島國人發出的聲調。
……
“老大，有情況！”
平頭抓着對講機大吼，無比地興奮：“在三環高架上堵着一輛大貨車，被攔下後，他不要命似的逃，追了十分鐘才順利逮捕！”
“貨呢？”蒙婉也興奮起來。
“在玩具裡！人贓俱獲！”
出奇的，蒙婉笑了！
雖然臉上的疤痕虯結難看，但她笑起來，卻如仙女一般，無比耐看。
忙乎了一夜，果然沒白忙。
可是，鐵柺李
卻皺眉：“小蒙，讓人立刻拿回去檢查，其他同事千萬不要鬆懈！”
“爲什麼？”蒙婉蹙眉，忽然感覺到，太順了。
“對，太順了！我感覺，不大對勁。”鐵柺李冷靜地道。
蒙婉相信老同志的直覺，直接跟平頭說，先別報功，繼續檢查可疑車輛。
十五分鐘後，電話再響。
“老大，是麪粉！我們中計了！”平頭臉色極爲難看。
“繼續查！”
蒙婉看了鐵柺李一眼：“這是障眼法？”
“老富如果這麼容易抓，就不配當我們的老對手了。”
“恩。”
這時，手機又響。
“老大，在通過融江路，羣力五大道，往松江路的路上，逮住了一臺可疑車輛。”
“搜查結果呢？”蒙婉沉住氣問道。
“是東興玩具廠出產的玩具，和那輛大貨車出自一家工廠，還沒找到貨。”
“繼續找，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魚上鉤了？”鐵柺李問。
“就怕老富撒出去的魚太多了，我們又撈個空。”蒙婉嘆息。
嘆息還沒結束，手機又響。
“什麼情況？”
“老大，找到了！”平頭滿臉興奮：“是貨！”
嚯地一下，蒙婉站起來，可她忘了坐在車上，陡然起立，頭碰在車頂，發出嘭的一聲。
“位置在哪？我立刻趕到！”
她沒時間管疼不疼，立刻發動車子，直奔現場。
……
松江路，已被封鎖。
刑警、緝毒警人頭攢動，在雨中穿行。
人犯叫老鄧，被靠在大貨車上，任由雨水傾淋。滿臉是血，不知道剛纔受了多少折磨。
“貨呢？”
“這是一批X玩具，割開橡膠，裡面都是貨。”平頭滿臉興奮。
粗略估量，這一批貨，起碼有幾十公斤。
這是大功啊。
“確認了嗎？”蒙婉吃了上次的教訓。
“驗了！”
可是，蒙婉卻覺得不大對勁兒。
她爬上車廂，打開一隻X玩具，割開，拿出裡面的透明顆粒，放在手電裡照着。
“工具拿來！”
蒙婉接過平頭遞過來的工具，隨機拿一顆，放在裡面。可是，等了一會，沒有反應！
“怎麼回事？”她目光凌厲地看向平頭。
平頭也愣住了，“不可能啊，我們驗了幾箱，都是啊。”
蒙婉又打開一盒，放進儀器裡，還是沒反應！
“壞了！”
鐵柺李忽然面色狂變：“障眼法！”
“什麼？”大家不解。
“老富用了心理視覺，把毒品和假貨混裝，故意讓他開車，明目張膽地去交易，這是送替罪羊給我們！”
蒙婉也明白了。
這樣看似幾十公斤的毒品，其實也就幾十克。
真正的交易，不是三子，也是老鄧！而是，另有其人！
再看時間，已到了十一點半！
“完了，他們肯定交易完了！”鐵柺李苦笑。
是啊。
距離收到消息，已經過了兩個半小時，再傻的毒品販子，也交易完畢了。
“靠，被他特碼給耍了！”蒙婉恨恨一腳踹在車廂上，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所有人臉色瞬變，難看至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