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邵錫、李浩、張勝春以及被選派到特衛隊的幹部學員們,開始趕往教導大隊,不過,今年的方式的確有些特別,不知是哪位領導出的主意,這次去特衛隊報名,不讓乘座任何交通工具,只允許步行。而且,還有一項規定,凡是沒有按照時間要求到達或者路上乘座各種交通工具的,一律取消特衛隊員資格。
J市的大街上,多了一道風景,幾十個主要由軍官組成的隊伍,全副武裝艱難地行進着,且看他們身上攜帶的裝備:步槍一支、手槍一支、揹包一個(裡面包括被褥、牀單、鞋子等)、攜行迷彩包一個(足足有三十斤重),在這大熱天,這些軍人們豁出去了,都不甘落後,拼命地往前趕着。
幾十公里,整整跑了幾個小時,當邵錫趕到教導大隊時,已經上氣不接下氣。
不過,邵錫的速度還算快,當他到達的時候,在特衛隊營房前,只有三四個人筆挺地站在那裡待命,粗喘着氣,卻絲毫不敢動。一箇中校軍官揹着手,手裡拿着筆和本,一邊看錶一邊登記着什麼。看樣子,這應該是特衛隊的帶隊隊長。
當邵錫的腳步越來越近,看清楚這中校時,忍不住吃了一驚,這位軍官正是他進學兵隊時的黑隊長。
難道,他被調到特衛隊來當隊長了?
邵錫突然想起了李浩跟自己說過的話,李浩曾說過,原來的特衛隊隊長被安排到了F首長處擔任警衛秘書,全面負責F首長的警衛工作,特衛隊隊長要換新隊長。這樣一來,邵錫算是明白了,因爲黑隊長在職時的學兵隊成績斐然,因爲被提升到特衛隊來了。
“報告!”邵錫響亮地道。
黑隊長打量了一眼邵錫,不解地問:“邵錫,是你!”
“報告隊長,是我!”
“你來幹什麼?”黑隊長嚴肅地問。
邵錫一愣,心裡敲鼓了。不可能啊,黑隊長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選派到特衛隊來了。而且,即使他真的不知道,局裡也肯定給了他名單的。他這樣一問,究竟是何居心?
“報告隊長,我是來參加特衛隊集訓的!”邵錫響亮地道。
黑隊長並沒有驚訝,看來,他是明知故問。“你是有史以來第一個上等兵軍銜的特衛隊員。入列!”
邵錫標準地進入隊伍,跟其他人一樣,筆直地站在那裡。而心裡,卻開始開了小差兒,貪上這個黑隊長,以後的日子可有的受了。不過,在學兵隊邵錫一直有個遺憾,就是沒能學到黑隊長手裡的絕活兒。別看這黑隊長其貌不揚,卻是身懷絕技,他的兩項特殊本領尤爲令人羨慕:一項是用細針穿透厚玻璃的功夫;一項是無人能及的飛刀術,黑隊長的飛刀相當有名,射程遠、命中率高,被特衛團領導幽默地稱他爲‘小黑飛刀’。
這兩項絕活兒,邵錫一直垂涎三尺,他多麼希望自己也能擁有這樣的絕技啊。因此,機會就在面前,邵錫暗下決心,一定要想辦法說服黑隊長,讓他把這絕活傳授給自己。
陸續地,後面的軍官們也都匆匆趕到,黑隊長點了點人數,然後整隊,掃視了一圈兒人羣后,嚴肅地道:“李虎剛、陳偉,出列!”
隊列裡有兩個人跑步到了隊伍前面,面向黑隊長。
黑隊長看了他們一眼,又轉身面前隊伍,道:“首先,宣佈一件事情,這兩位同志,從現在開始,已經不是特衛隊的一員了!他們可以選擇任何方式回到自己的單位,特衛隊不需要這樣的隊員!”
邵錫心裡納悶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們犯了什麼錯誤,剛來就要接受被退回去的厄運。
李虎剛和陳偉一聽這話,頓時蒙了,央求道:“隊長,我們怎麼了,爲什麼要把我們退回去?”
黑隊長轉頭看了他們兩眼,罵道:“混蛋!你們不知道爲什麼嗎?二十幾名隊員都能遵守領導的安排,而你們,還他媽的裝糊塗,告訴我,你們是怎麼趕到教導大隊的?是步行嗎?”
一聽這話,兩人有些心虛,淚水都快掉下來了,要知道被選到特衛隊來,是何等的不容易!剛到這裡就被遣送回去,那是一件多麼丟人的事情!“隊長,我們錯了,我們錯了!”
“你們跟大家說說,你們是怎麼來的!”黑隊長義憤地道。
“我們,我們坐羣衆的……羣衆的大卡車來的……”李虎剛不敢直視黑隊長的眼睛,顫顫續續地道。
邵錫心裡一驚,心想,這二位,真是神仙!
“隊長,您就原諒我們這一次吧,我們願意接受任何的處罰,但是千萬不要把我們退回去,求求您了隊長!”二人臉上全是冷汗,衝黑隊長央求着。
“我明確地告訴你們,不可能!你們怎麼回去我就不管了,做車也好,坐飛機也好,讓你們單位來接也好,就跟我沒任何關係了!”黑隊長嚴厲地說完,轉身又面向隊伍道:“我們特衛隊選隊員的原則是寧缺毋濫,還沒正式轉到特衛隊的編制,你們就給我耍心眼兒,只能是自掘墳墓!沒有人會可憐你們,同情你們,因爲你們不值得同情!”
李虎剛和陳偉見央求無望,各自給自己的單
位打去了電話,訴說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幾分鐘後,黑隊長的手機響起。
“怎麼,要給你們大隊的幹部求情?”黑隊長不冷不熱地問。
“是啊,他們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他們確實做的不對,你看着怎麼處罰都行!這兩個是剛授銜的副區隊長,表現一直還算不錯,就別把他們一杆子打死了吧!”黑隊長的手機聲音特大,在這種安靜的環境下,大家都能聽到那邊的聲音。
“我告訴你,不可能!別說是你,就是常局長親自求情,也不可能,這就是我的原則!”黑隊長只說了兩句話,就氣憤地掛了電話。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這個黑隊長,還真是剛正不阿,看來,大家都得謹慎點兒呢!
“你們還不快滾?別在這裡給特衛隊員們丟人現眼!”黑隊長突然衝李虎剛和陳偉吼道。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但卻是絕對的震懾蒼穹——
李虎剛和陳偉懷着遺憾和懊悔的心情,離開了教導大隊,他們還沒來得及放下沉重的行李,就因爲違反規定遭到了勒令退回原單位的厄運。這場面給在場的人一個很大的震撼,包括邵錫在內,看來,特衛隊的嚴格果真名不虛傳。
“給大家介紹一下,站在你們面前的這個皮膚黑黑的中校,正是你們本屆的隊長趙紫光,可能有個別的同志認識我,我希望咱們大家在特衛隊磨練的日子裡,多多包涵我的缺點,什麼缺點呢?本人有個不成規矩的愛好,就是折磨人,練你們練的越狠,我越高興!”
黑隊長的自我介紹幽默中帶着威懾,讓人聽了毛骨悚然,邵錫回憶起了剛進學兵隊的時候,嚴傑軍也是用這樣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給他們訓話,而這黑隊長竟然要比嚴傑軍更勝幾籌,他的話雖然平淡,但處處隱藏着‘殺機’。
“在進入營房之前,我只想提醒你們幾句話,第一句,服從。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我想這個不用我多做解釋吧?我希望咱們大家都能做服從命令聽從指揮的好隊員,而不是成爲一羣廢物!因此,說句不好聽的,就是特衛隊領導下命令讓你們去集體吃屎,你們也不要感到驚訝!”
聽到這裡,大家的心裡爲之一振,這算是什麼話?吃屎?
“第二句,千萬不要把自己當人看待,因爲選擇了這條路,就意味着你們將要受到非人的待遇。把自己當人看是練不出什麼真本事的,當一名合格的特級警衛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你們需要付出比普通的特種兵多數倍的心血和血汗,甚至有時還有生命危險,在這裡,我們有很多特色的訓練課目,比如說:不能有半點兒反抗的抗擊打訓練、近乎實戰的反恐演習、複雜且充滿挑戰的警衛處突等等,你們還要掌握至少六門兒外語,達到標準才能合格,很多人稱特衛隊魔鬼戰隊也好,死亡訓練營也好,這都不爲過,現在,你們還有機會,如果後悔還來得及,還不算丟人!否則,一旦參加了訓練,因爲種種原因被取消了資格,那纔是真的丟人現眼!”
“所以,現在我再負責任地問一句,有沒有現在想退出的,可以舉手表決一下?”黑隊長掃視着大家,眼神特別兇狠。
沒有人舉手,黑隊長臉上露出了狡猾的笑容。“好,既然沒有,那我現在正式宣佈,你們已經成爲一名光榮的特衛隊員,以後的路由我趙老黑和你們一塊安排,關於特衛隊的榮耀我不想多說,畢竟,你們都不是傻子,都知道這一天的來之不易,都知道國家特級警衛是什麼概念,我只希望,你們能珍惜這次機會,都能成爲一名合格的國家特級警衛,這是整個特衛局的希望!既然走進了特衛隊,你沒有別的選擇!”
……
特衛隊魔鬼訓練的程度,遠遠勝過學兵隊幾倍幾十倍,隊員們象是不知疲憊的機器人,整天在黑隊長的安排下,一次次戰勝極限,戰勝常人不可能忍受的痛苦。
黑隊長所謂的抗擊打訓練,就是讓老隊員肆無忌憚地毆打新隊員,不知道這狠毒的方式是誰發明的,十幾個老隊員,一對一地進行毆打,黑隊長美名其曰這是鍛鍊大家的抗擊打能力,其實就是幹瞪着眼捱揍,還不能還手——
訓練場上,老隊員和新隊員面對面,一對一地站着,黑隊長拿着鞭子敲打着手心,挨個看了看隊員們,突然號令道:“抗擊打訓練,開始!”
跟邵錫面對面的老兵,不是別人,正是曾經指導過自己的程玉剛。不過,邵錫有些迷惑,按理說,他和王明偉都應該合格了,到了被分配到首長處的時候了。
“兄弟,對不住了!”程玉剛歉意地說了一聲,照着邵錫的胸膛就是一拳。
不還手地捱打,這實在不是個好差事,眼見着對方一拳一腳地往自己身上打,心裡急的不行,真想不顧一切地反擊,但這是特衛隊的規定,新入的隊員第一個月,就是來捱打受折磨來了,過了這一個月,就可以進行反擊了,不過,越是反擊越會捱打,畢竟老隊員們練就了一身的本領,跟他們對打,實在是雞蛋碰石頭。
新隊員們被老隊員打的狼狽不堪,深身是傷,當黑隊長喊停的那一剎那,是他們最快樂的時候
,快散了架的身子終於慢慢開始癒合。
總之,所有的一切都是極限,五公里越野、負重訓練、倒功訓練,在這裡都是家常便飯,每天早上的負重長跑正是讓人喘不過氣來,他們平均每天要完成六個課目的訓練內容,而且天天有考覈有驗收,不合格的,晚上加班。
拳術訓練,永遠是特種警衛們不變的課目,在特衛隊,拳術訓練所佔的比重也是比較大的,在這方面,邵錫是專家,黑隊長也對他在這方面的天賦表示認可,並經常讓他給隊員們做拳術示範。
每次拳術訓練前,站半個小時的軍姿,也許是不變的規矩。
黑隊長在隊伍前面轉了轉,挨個打量完受訓的特衛隊員,終於下達了下一個課目:“現在開始進行拳術訓練,聽口令,間隔距離各一米,向右看——齊,”“向前——看!”“格鬥式,做!”黑隊長的口令很響亮也很標準,具有很強的震懾力。
全體人員馬上擺出統一而標準的格鬥姿勢。
“格鬥式定位半小時,要求,不準亂動、亂晃,重心要穩,也不準左顧右盼,眼睛要始終盯住前方!”黑隊長邊提要求邊走到隊列當中,給大家糾正姿勢。“張濤,重心太高,稍微收點兒腹,李紅星,眼神再狠一點兒,沒精打采的……”當劉隊長把目光停留在邵錫身上時,禁不住點了點頭。“大家可以扭過頭看一看邵錫同志,你們都是幹部,人家一個普通的士兵做的都比你們強!”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邵錫身上,倒讓邵錫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肯定沒法比,人家邵錫曾經得過全軍區第一。”不知誰在隊列裡小聲說了一句。
黑隊長的耳朵很靈,馬上問了一句:“剛纔是誰在說話?”
隊列裡有個少尉打了一聲報告。
黑隊長看了他一眼,罵道:“怎麼,你有意見?有本事你也拿第一人我看看!”
少尉爭辯道:“就是嘛,象邵錫這樣的人才,全局也出不了幾個,我們怎麼能跟他比?”
黑隊長生氣地說:“廢話!一點上進心都沒有,你,馬上給我去打沙袋一千次,反思一下,爲什麼你一個副連職幹部都不如一個第二年的普通士兵?”
少尉同志不情願走出了隊列,衝訓練場北面的沙袋走去。
“給我跑步!”劉隊長吼道。
那少尉端起胳膊,小跑着到了沙袋跟前,拼命地打起沙袋來。
黑隊長又繼續講道:“一個月後,咱們會進行一對一的實戰對抗練習,不是你把對方打倒,就是你被對方打倒!我奉勸咱們的同志們,一定要把拳術當成一個重要的課目來練,不要以爲自己以前練了多少年,曾經得到過多少榮譽,那些都已經成爲過去,成爲歷史,重要的是現在,你能不能在特衛隊中佔據一席之地!”
半個小時後,黑隊長下達命令:“休息五分鐘,準備進行左右直拳的訓練!”
隊列裡頓時傳來一陣陣輕鬆的深呼吸聲。
五分鐘後,黑隊長整了整隊,衝隊伍喊了一聲:“邵錫!”
“到!”邵錫響亮地回答。
“今天下午的訓練由你指揮,出列!”劉隊長說。
“是!”邵錫響亮地答道,但他心裡很意外,面對這麼多的上級,個個軍銜都比他高,他心裡實在是有些緊張。再看下面,有不少隊員肯定有些不服氣,面部表情已經表現了出來。因此,他的心裡進行了複雜的鬥爭和想象,劉隊長給他的重任,雖然他有信心完成,但是面對這麼多的軍官,他覺得還是有一些顧慮。
黑隊長向隊伍道:“有誰不服氣,可以,有本事你也上來指揮,我給你機會,只要你能把拳術訓練搞好,任何人都可以上來指揮訓練!”
邵錫在指揮訓練方面可謂是個天才。尤其是拳術訓練,更是創造了特衛局歷史上的傳奇。因此,特衛隊的訓練,他也半點兒不含糊,訓練場上指揮若定,示範動作標準有力,講解到位。“對於直拳的動作要領咱們大家肯定都掌握的非常熟練了,它的主要優點是收發自如、攻擊面廣而且有效攻擊距離大,是最常用的一種拳,可能我們都覺得練這種拳比較簡單,比較得心應手,但是要想練好它並非易事,即使是一個練了十年的拳師,他的直拳也並非盡善盡美。因此在訓練的時候我們一定要時刻記住幾點:一,不僅要出拳快,而且收拳要更快;二,扭腰送跨可以增加拳的威力,但一定要把握住度,不然就會造成身體重心不穩;三,蹬腿、扭腰和送跨一氣呵成,送肩的幅度也要掌握恰當。我們一定要記住,我們練拳,不僅是爲了好看,更爲了實戰!”
“好,現在我們開始訓練,格鬥式,做!”邵錫下完口令,整體上往下面掃了一眼,馬上意識到有幾個人的格鬥式並不是很標準。“王紅路,稍收點兒下額;李光全,拳不要攥的太拘謹。剛纔咱們隊長已經給大家糾正過了,希望咱們能記住,不要再一做動作又給忘了。”
“好,做動作的時候注意保持好重心,聽口令,左直拳,做!”然後邵錫下去跟他們一個個地糾正。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