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讓沈小燕等多久,很快一輛黑色轎車行駛而來,從車上走下來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身後跟着一個高瘦青年。
“陳局長,您老可來了!”沈小燕連忙朝那中年男子迎了上去。
中年男子從鼻孔嗯了一聲,負着雙手,擡頭望天:“今天天氣不錯啊!”
沈小燕看了看天色,今兒是大陰天,奶奶個天氣不錯啊!但她也是玲瓏心思,心裡一琢磨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這一套官場規矩,她的姘頭,人民醫院的馬院長,曾經也跟她講過。
大凡領導想跟下屬握手,往往不會主動伸手,那樣顯得有失-身份。但是又不能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等着別人迎上來跟你握手,那樣顯得太能裝比了,所以這種情況,領導往往假裝沒注意到周圍的情況,看個手錶望個天什麼的,等着下屬主動迎上來。
沈小燕一下就明白了,這陳局長是想跟她握手啊。
她心裡暗罵色-狼,但一會兒還要用到對方,只能嚥下火氣將白生生的小手伸過去:“陳局長您好!”
陳局長原本板着的臉孔頓時如同春風化雨,雙手不着痕跡的摩挲着沈小燕滑嫩的手背:“小燕啊,你我是老熟人了,不用這麼客套!”
沈小燕面上微笑,心中卻是暗罵,不客套你這老色-狼能給老孃辦事嗎?說實話,她沈小燕最討厭的就是陳局長的這套官場做派,明明兩人已經合作了無數次,每一次見面,他還總是喜歡搞這麼虛頭巴腦的一套,就好像不這樣就不能突顯出他大領導的風範似的。
“那個……這是什麼情況啊?”陳局長指着診所門口被人羣圍堵住的葉凡,打着官腔高聲道:“如果發生什麼醫療糾紛,可以上我這裡舉報,榕城的診所全歸我管!”
陳局長其實只是個副的,但是正局長很少管事,權利全部下放了,他這麼說倒也無可厚非。
哪知,這官腔打出來了,陳局長甚至都腆着大肚子等着別人上他這兒舉報了,擡頭望天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有人過來。
陳局長臉色頓時不好看了,他牛逼哄哄的發話了,卻沒人搭理他,這讓他面子上很是過不去。
“陳局長,就是那小子!”沈小燕暗中朝陳局長使了個眼色。
“知道了。”陳局長點點頭,遙遙指着葉凡:“小子,你過來一下!”
葉凡正被人羣圍堵着,耳邊全是嗡嗡聲,就沒聽見陳局長的這句話。這在陳局長看來卻以爲葉凡在無視他,不由臉色更黑。
和他一起的那個高瘦青年見狀,知道領導這是發火了,他這個下屬這時候必須站出來,他想分開人羣把葉凡叫出來,無奈羣衆太火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愣是沒擠進去,反倒被一個200多斤的中年胖女人拎小雞一樣拽出來,呵斥他往後站,別妄想插隊什麼的,唾沫星子噴了他一臉。
“小子,我們是衛生局的,現在你必須接受調查!”無奈之下,高瘦青年只能在人羣外邊扯着脖子嚎了一嗓子。
這一嗓子葉凡倒是聽見了,微笑着分開人羣,人羣都很配合他,葉凡很容易就走了出來。
“你們想調查什麼?”葉凡問。
“小子,你從醫幾年了?”高瘦青年問。
“五年。”對於開私人診所的一些規矩,葉凡心知肚明,所以絲毫不露口風。
“我看不見得吧?”那高瘦
青年冷笑。
葉凡只聽他這個語氣就明白對方是故意找茬來的,很可能就是沈小燕找來的幫兇,索性也不給他好臉色看,冷聲道:“要問就問,我不是聽你廢話來的,這麼多病人等着我呢!”
“呦呵,小子還挺硬氣的,不怕告訴你,我們是衛生廳的,說的好聽點是你這診所小醫生的頂頭上司,說的難聽的就是你祖宗,你得好好伺候着知道嗎,不然有你好受的!”
高瘦青年這麼一說,人羣頓時炸了。
葉凡那是什麼人?
在這些人眼裡,那就是神醫,以後小病小災,大病重症什麼的還指望葉凡來治呢!
侮辱神醫?
簡直找死!
他們可不管什麼衛生局這局那局的,這和他們這些平頭百姓利益不掛鉤。
他們只知道維護神醫,神醫纔是真正帶給他們好處的人。
所以高瘦青年這話一出口,馬上引起了公憤!
“你怎麼說話呢?草泥馬的,敢說自己是神醫的祖宗,找死吧你?”
“滾,趕緊滾,不滾我一柺杖戳死你!”
“什麼人啊這是,簡直是敗類,這話說的太沒水平了,不行,我得給這段話錄下來發微信去!”
“他嗎-的,趕緊滾!再不滾別怪老子動粗了!”
陳局長狠狠瞪了高瘦青年一眼,這小子真是個腦殘,平常沒人在的時候這麼說還成,現在人這麼多,他這嘴也沒個把門的。
“小王是個年輕人,一時氣不過說出的氣話大家不要當真。”陳局長明顯想快點把事情揭過去,看向葉凡道:“年輕人,把你的執業醫師證書拿出來我看看。”
葉凡佇立不語,黃鶯不想事情鬧的太僵,趕忙去房間裡把葉凡的執業醫師證書拿了出來。
陳局長接過證書,又問:“有主治醫師職稱嗎?”
葉凡點頭:“有。”
陳局長捏着那執業醫師證書一看,心頭不由一樂,面上卻十分嚴肅的說:“年輕人,你這執業證書是誰給你卡的戳兒?”
葉凡哪知道是誰卡的戳兒,這證書是老院長替自己一手操辦的,誰知道他走的是那條門路?所以一時間回答不上來。
這一幕在陳局長看來卻是一陣冷笑,心想,這下看你怎麼死!
“年輕人,你這上邊卡的戳子是榕城衛生局的字樣,不瞞你說,這榕城開設的大大小小的私人診所,所有執業證書全是我老陳一手操辦的,7月19號這天正是我生日,我記得很清楚,根本沒有任何一個人來我這裡辦執業證書,而且你這證書下邊的簽字欄裡沒有署名,所以我懷疑你這是假證!”陳局長語調平緩,沒有絲毫盛氣凌人,顯然是不想步高瘦青年的後塵引起公憤。
“這證書我是託一個朋友辦的,具體什麼情況我也不太清楚。”葉凡道。
“那可不行,還是跟我去局裡講清楚吧,你放心,我們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但也絕不姑息任何一個不法分子!”陳局長一臉正義的光輝,這番話說的義正言辭,當着這麼多人面前抖威風讓他心中十分得意。
“哼,說他是騙子你們還不相信,這下傻了吧?”沈小燕仰着雪白的脖頸,趾高氣昂的對衆人說道。
被葉凡治好病的老李這時候扶着他父親老李頭站了出來,老李頭顫巍巍拄着柺杖:“就算他沒執業證書,他也是一個有真本
事的人,我們願意讓他看病,你管不着!”
“是啊,我們喜歡讓他看病,你管得着嗎?”
“對,我們就喜歡讓神醫看病,神醫可比那些大醫院的磚家叫獸強多了!”
圍觀人羣紛紛附和。
眼見這麼多人維護葉凡,陳局長冷笑幾聲:“我的確管不着你們找誰看病,但我有權利決定他這個診所開不開得下去。”他扭頭看向葉凡:“小子,走吧,跟我去局裡交代清楚!”
“你要是敢帶走神醫,我們就跟你拼了!”
“神醫不能跟你走。”
“快點攔住他!”
黃鶯猛地站了出來:“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和這個沈小燕是一夥的,你們是想敲詐勒索。”
黃鶯當着衆人的面,將昨天沈小燕強賣草藥的事情說了出來,人羣頓時炸鍋了,紛紛對着陳局長几人呵斥、指責。
“放屁,哪有這樣的事情,我們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陳局長大聲解釋道:“我和沈小燕不認識!”
人羣鬨然大笑,陳局長迷糊了一下,也反應過來,暗罵自己腦袋卡殼。
“不認識?不認識你知道人家叫沈小燕,騙鬼呢!”
“大家不要相信這個胖子,他明顯就和那漂亮女人一夥的,他們是來砸場子的!”
“現在神醫就是咱們東門街的招牌,我們以後的大病消災都得靠他,夥計們,這些人要動神醫就是跟咱們的健康過不去,我們該怎麼做?”老李頭點着柺杖大聲問。
他貌似在這條街很有威信,在他的動員之下,人羣裡的火藥味頓時變的更濃。
“揍他丫的!”
“滾,快滾!”
人羣怒氣衝衝的將陳局長和沈小燕三人圍住,有拽衣領子的,有抓頭髮的,有拎褲腰帶的,這一幕倒是跟先前葉凡的遭遇如出一轍。
“趕走這些壞蛋,趕走他們!加油加油!”黃鶯鼓掌大笑,她現在對葉凡真是佩服死了,短短時間就能得到這麼多人的擁護,甚至還勇於站出來替他打抱不平,葉凡真是太厲害了。
“離老孃遠點,不要擠壞了老孃的包包,老孃這包包花了八萬多呢,你們賠得起麼?”沈小燕大聲喊着,人羣裡那些男人倒不敢動她,畢竟這女的太年輕太漂亮了,大老爺們推搡一個小姑娘怎麼都說不過去,所以沈小燕的情況比陳局長和他那個屬下好很多。
沈小燕遙遙朝葉凡尖聲叫囂着:“你等着我的報復吧,我沈小燕今天就把話撂這兒了,我要是讓你這診所繼續開下去我就……”話沒說完,老李的婆娘,那個中年胖女人,肥大的手掌狠狠扇在她的臉上,將她一張如花似玉的小臉蛋扇的青紅一片。
老李的婆娘罵道:“別人不敢動你,老孃可不慣你病,敢威脅我家老李的救命恩人,真是找死!”
“嗚嗚……”沈小燕哪受過這樣的委屈,也不知道被扇到了淚腺還是委屈的,眼淚流了一臉。
陳局長禿頂上的幾根鳥毛被抓的亂七八糟,活像個殺馬特騷年,被如此對待,他的脾氣再也控制不住,看着葉凡獰聲道:“小子,你完了,你等着關門大吉吧,有我陳德彪在,在榕城不管你到哪兒都別想把這診所開起來!”
“陳德彪,你好大的口氣,誰允許你這麼放肆!”這時候,一道蒼老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陳德彪聽到這聲音之後,全身都是一激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