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接下大生意
140接下大生意
“天佑,彆着我妹妹,否則我跟你沒完,”嚴春看天佑那怒氣騰昇的架勢,着實不放心了。
“柳無憂,你給我醒醒。”天佑伸手輕輕拍了拍柳無憂的臉頰,只見她雙瞳無神地看向了自己,而那清冷的雙眸很快就一片霧氣,接着淚眼便是如珍珠一般地垂落下來,掉在天佑的手腕上,濺起的淚花苦澀不堪。
“丫頭啊,”天佑幽幽一長嘆,將柳無憂擁入了懷裡,他很快就感受胸膛上一片潮溼,那是柳無憂在無聲地哭泣,那輕顫的雙肩早已壓抑不住了。
“丫頭,上輩子我一定是欠了你,所以這輩子你這麼來折磨我,”天佑心痛不已,他無法想象失去柳無憂的日子是什麼樣的,這一路狂奔而來的時候,他整顆心痛得不知道呼吸了,還好,在這武府找到了人。
“算了,孩子不生便不生吧,只要你守在我身邊,我也是知足得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哎……”天佑滿心無可奈信,雙手撫上柳無憂瘦小的背,將她緊緊地納在了懷裡。
到了武府沒得休息,又哭了一場,柳無憂在天佑懷裡沉沉睡去,等安頓好她後,嚴春扶着隨紅過來了。
嚴春將隨紅打發到了門外,將一個金色錦袋交給了天佑,說道,“這是我們家大人隨家書一起帶來的,讓我轉交給你。”
天佑接過後扯開束帶,一隻燦燦發亮的金簪呈現在兩人的面前,那金簪上頭顫顫巍巍的抖着兩個大珍珠,與金簪十分地不和諧,幾乎是給人很強烈的違和感。
天佑神色凝重地摘下了珍珠,將金簪給了嚴春。
“這是大人給你的,你怎麼反而還給我了呢?”
“我要的是這個,”天佑說完,走都桌邊,一用力就將珍珠捏碎了,杏白色的珍珠粉攤在了桌上,一顆小珍珠從中滾落了下來。
這次天佑極爲溫柔的對待小珍珠,被捏開後,一張金箔紙掉了出來,他展開後上面什麼都沒有。
嚴春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武剛和天佑竟是這樣隱秘地互通消息,莫非是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
“天佑……”
“大嫂,”嚴春一開口就被天佑冷冽的眸子給看得說不下去了,“武剛交待,朝廷裡的事情不要說出去,所以……”
“我沒想要插手你們的事情,只是想問問,你和無憂怎麼了?”嚴春平和溫婉,是真心關心他們兩個。
柳無憂既然找到這裡來了,天佑也沒想瞞着,“我最羨慕的事情就是武剛很快就要當爹了,可無憂卻不肯爲我生孩子,爲這事兒,我們兩個爭吵了也不只一次兩次了,眼下局勢暗潮涌動,我是擔心……”
“你啊,太不應該了,”沒等天佑說完,嚴春便睨了天佑一眼,替柳無憂抱不平,“生孩子是講究你情我願的,哪裡有你這樣逼迫的,你看着像是小事一樁,可她卻是往大了想去,回頭你看看她的腳,從京郊走到這裡,別說一個女子了,就是男子也是扛不住得了。”
天佑被說得臉色發青,心裡亦是十分地懊悔,“下次不會了。”
“那再好不過了,等她醒了,我讓隨紅給她上點藥,等好些了再回去。”
“多謝大嫂,”天佑放下架子,給嚴春道謝,嚴春側了側身子,躲了過去,也是礙着身份,沒敢受。
“武剛來了密信,我得出去一趟,無憂還請你照顧一下,”天佑左右思量後,還是先以大事爲重,畢竟那密信是武剛用性命博來的。
“早去早回,不然無憂問起來,我都不知道怎麼說。”
“是,”天佑朝側臥的方向看了一眼,頭也不回地出了臥室。
等柳無憂醒來的時候,天都大黑了,屋裡點着一盞小燈,嚴春就在小燈下面縫製孩兒的衣裳。
“大嫂,”柳無憂睡過一覺,也是神清氣爽,只是動作過大了點,碰到了腳底板的水泡,“嘶……”
嚴春連忙放下手中的針線,走了過去,關心道,“怎麼了,莫不是碰到腳上的傷口了?”說完,又朝門口喊道,“隨紅,拿藥進來。”
隨紅應了一聲,推門而進。
“夫人,還是奴婢來吧,這藥味太重了,免得衝到你。”隨紅見嚴春要拿她手中的藥時,連忙後退了一步。
“我也沒那麼嬌氣,”嚴春拿過藥膏,扯掉了上面的紅軟木塞子,一股子濃烈的藥味散了開來。
柳無憂連忙捂住了鼻子,皺起了眉頭,“這什麼呀?”
“這藥清涼解毒,給你交上抹一些,明天準能好。”嚴春走到牀尾,看到柳無憂的襪套已經滲出一些水樣了,“水泡都破了,趕緊上藥爲好,不然還得疼上兩天。”
正當嚴春在抹藥的時候,柳無憂將屋子看了個遍,天佑人呢?
“上藥後不要用水,不要下牀走動,……”嚴春發覺柳無憂一動不動地由着她上藥,便納悶地擡起了頭,看到柳無憂那翹首企盼的樣子,笑着搖了搖頭,“你啊,別看了,天佑一會兒就回來。”
柳無憂急忙收回眸光,羞得紅霞鋪面,被人戳中了心思的感覺真不好。
上了藥之後,就是吃晚飯,現在知道天佑出來尋她了,柳無憂的心裡甜滋滋的,晚飯吃得也有滋有味,跟着嚴春吃了兩碗飯。
兩人正有說有笑着呢,聽見門口的隨紅喊了聲‘景大爺’。
嚴春掩嘴一笑,說道,“這不人回來了,我得回去睡覺了,不然肚裡的孩兒就鬧騰了。”
柳無憂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難爲嚴春大着肚子還陪着自己。
房門一關,便是看到天佑那挺拔的身姿出現在了眼前。
柳無憂微微側首,瞄到了湛清色的袍衫,她深吸了一口氣,猛然擡頭。
“你……”
“我……”
兩人同時出聲,眼裡亦全是對方的模樣,“我們……”
“睡吧,”最後還是天佑吹滅了小燈之後,才消除了柳無憂的緊張和不安。打從聽到嚴春對武剛的思念轉到了孩子之上時,她便懊悔之前自己爲何這般矯情,孩子也是將緣分的,要是來了,那便是老天的眷顧,這身子能不能承受得起那又是另外一說了,話說回來,能爲心愛的男人生孩子不也是一種幸福麼,合着嘴上說愛天佑,去沒有實際形容。
柳無憂才認識到這一點。
等柳無憂下定決心的時候,天佑已經鑽進了被窩,雙手環上她的腰身一動不動,不一會兒就傳來平穩的呼吸聲。
要是以前,兩人還要打鬧一會兒,可今兒……柳無憂覺得心裡沒了底氣,天佑他不會真的生氣了吧?
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柳無憂看不見天佑,天佑卻能將她看得清清楚楚,如貓頭鷹一般的眼力是把柳無憂一顰一蹙盡收眼底。
她到底在想什麼?以前,她總是將自己縮成一團地窩在他懷裡,今天卻是把身體繃得緊緊地,好像很放不開,莫不是還氣惱着他?
兩人各懷心思,煎熬得睡不着,直到柳無憂實在憋不住了,才轉身過來,她深吸了一口氣,小手瞧瞧地伸向了天佑的寢衣。
他要是睡着了怎麼辦?知道自己脫他衣服會不會給自己難堪,然後將自己一陣大罵?想到這,柳無憂的手停在了那裡。
一陣天人交戰,把柳無憂折磨得腦袋脹疼。
天佑瞧見那小模樣是忍不住咧開了嘴,他很期待柳無憂會對自己做什麼。
柳無憂揉了揉額頭之後,嘀咕道,“算了,還是豁出去吧。”說完,她搓了搓雙手,摸向了天佑的衣帶,因着他是側身對着她,所以雙手可及衣帶,只要手指一勾,衣襟便會散開。
“丫頭,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天佑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了過來,這一下該輪到他緊繃着身體了,要知道被心愛的女子挑逗,那是比死還要難受。
“我知道,”正如柳無憂預料得那樣,天佑也是沒睡,“天佑,我認牀,睡不着。”
瞎話!天佑輕聲笑了出來,“誰讓你跑到這裡來的,還弄得自己雙腳都不能落地。”
“我這不是後悔莫及麼,”柳無憂另有所指,“我要你向之前那樣抱着我睡。”
“好,”天佑的心軟得如綢緞一般了,他伸手將柳無憂圈進自己懷裡,柳無憂則抽出了橫在兩人中間的手,這一抽手,將天佑的衣帶給解了開來。
她就是故意製造意外的。
結實寬厚的胸膛很快就把溫暖傳到了柳無憂的身上,猶如一陣熱浪朝她襲了過來,整張臉燒得厲害。
“無憂,”天佑連聲音都變了,正努力強忍着內心的悸動,“你這是在懲罰我嗎?”
“嗯?”柳無憂將自己和天佑分開了一些距離,雙手輕輕地滑過他的胸膛,惹得天佑一陣輕顫。
“柳無憂,別玩火了。”天佑連聲‘警告’。
柳無憂卻是自顧着玩了起來,指腹所到之處無不在點火,把天佑燒得難以自持。
“這是你自找的,”天佑再也忍不住,一手褪掉了柳無憂的寢衣,露出光滑潔白的肩頭,他見小娘子沒反對,反而拿雙腳蹭他的腳背,這無疑是一種鼓勵。
“丫頭啊……”天佑輕吟了一聲,將柳無憂壓在了身下,狂吻如疾風驟雨般落下,訴說着心底最深的愛戀。
一陣嬌喘從柳無憂的嘴角情難自禁地溢了出來,很快,她僅存地一絲清明意識到這是在武府,因此,愣是咬緊了雙脣,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情到深處,竟是如此地不分彼此。
許是在陌生的環境,兩人心靈上更爲默契,春帳飄渺,春意難掩,繾綣纏綿得連月色都羞得躲進了雲層之中。
這一夜,側臥經過許久才安靜下來。
第二天,一陣喜鵲的聲音叫醒了柳無憂,她緊閉着眼睛回想着昨夜的一切,身體是累的,可心卻是輕鬆的,她終於勇敢地跨出了那一步,要爲心愛的男人生孩子。
“憂憂,”天佑將臉埋在了柳無憂的頸窩裡,深吸她的馨香之後,說道,“謝謝你。”
“謝我?”柳無憂咯咯咯地笑了出來,他的氣息溫熱無比,像是在擾她癢癢,“謝我做什麼?”
“謝你終於不再抗拒我了,”天佑趁機偷吻了一口,擡起頭,滿臉的柔和,“你不知道,你每夜的拒絕對我來說意味着什麼,我感覺自己像是被拋棄了一樣。”
柳無憂從未窺探過他的內心,乍聽之下,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一起席捲着她的胸口。
“知道我爲什麼想要有自己的孩子嗎?”天佑讓柳無憂趴在他的胸膛之上,說着心裡藏得最深的秘密,“我娘死了之後,我發覺自己連孤兒都不如,小時候蓮姨打我,父親冷眼旁觀,那雙眼睛我永遠都忘不了,我想等有一天我有自己的孩子,我一定好好疼他,不讓他受一丁點兒的委屈。”
柳無憂聽聞之後,腦子裡那些疑惑都蹦躂出來了,難道天佑要孩子的目的和武剛的不一樣?他只是單純想自己有個孩子?
“丫頭,你想什麼呢?”
“你只是想有孩子而已,沒其他事情瞞着我?”柳無憂支起身體問道。
“當然了,你以爲有什麼事情,”天佑深刻的五官因爲笑意變得更爲生動俊美了,“你啊,腦子裡是不是想太多了?我只是想要孃的血脈得以延續,等我們的孩子出生,我就讓他跟着娘姓,你看怎麼樣?”
柳無憂哪裡會反對,這景家她亦是不削一顧的,“聽你的便是。”
兩人躺到了未時才起身,嚴春早已在花廳裡坐着繡活了。
“妹妹,這一夜睡得可好?”
柳無憂臉一紅,抵着身子的痠疼,儘量讓自己看上去如正常無異,也剛好腳底板有水泡,走路有些拐也看不出什麼來,“睡得可香。”
“那就好,”嚴春擡起眉眼,突然掩嘴笑了。
“大嫂,怎麼了?”柳無憂摸摸自己的臉,光滑得如剛剝得雞蛋一樣,又沒長花。
嚴春指了指她的脖頸,笑着不好意思講。
柳無憂腦子轟了一聲炸開了,她轉身跑進了屋子,對天佑咆哮道,“景思安,瞧你幹得好事,你讓我怎麼出去見人啊。”
“噓,輕點兒,”天佑安慰道,“這是被蚊子咬了之後撓出來得,你別嚷嚷的大家都知道我們昨晚幹了什麼。”
柳無憂恨不得一頭撞死,她什麼豬腦子,也不看清楚再問,嗓門大得顧及院門外的隨紅頭聽到了,這讓她怎麼出去見人啊。
“妹妹,妹夫,好出來吃飯了,你們早飯都沒吃,定是餓着了。”嚴春在門外叫道。
天佑又是一陣安慰才讓柳無憂跨出這扇門。
“丫頭,好好吃飯,你的臉都快掉進碗裡去了,”天佑伸手推開柳無憂的額頭,可是她有給垂了下來,一副沒臉見人的樣子。
“好了,我吃飽了,身子也乏了,進屋歇會兒,你們多吃點,”嚴春十分識趣地進了主臥,留下空間給小兩口,更是想讓柳無憂自在些吃飯。
吃過中飯,兩人便啓程回莊子了。
一回到莊子,墨風便來回話,“爺,夫人,所有的田地都已經翻好了。”
“這麼快?”柳無憂詫異地問道。
“是我們爺的動作快,要不是昨天去找您了,早就翻好了,”墨風回道,好像功勞都是天佑的。
“這麼能幹?”柳無憂轉身瞅着天佑,“你可就一雙手哦。”
天佑瞪了一眼墨風,然後說道,“沒什麼大不了得,能不能用還得你看過才行。”
柳無憂急着想出去瞧瞧,可是忽然想起水渠的事情,又問道,“就算地刨好了也沒用,那水這麼禍害莊稼,這可怎麼辦?”
墨風和天佑對視了一眼後,說道,“夫人,這可真沒辦法,還得用你的血。”
這次天佑沒反對,那是爲了不打草驚蛇,白米開外的毒蠱之窩不是大本營,要想連根拔起,還需時日。
“用就用吧,反正血又流不完的,”柳無憂說得極爲輕巧,她已經成爲這塊地的女主人,勢必要種出個大豐收來。
而此行去了武府,已得知景氏一族進貢果子是藍莓,這樣便可以讓黑大嬸去鄉下折枝過來了。
趁熱打鐵,柳無憂一溜煙地跑了出去,很快就不見人影了。
天佑這才拆開武剛的錦袋,拿出金箔紙往火上一烤,所有的字便顯現出來了。
“爺,武大人說了什麼?”墨風好奇地問道。
天佑的眉頭越來越緊,隨後一掌拍在了桌上,着實把墨風嚇了一跳,“瑁親王居然和龜島國勾結,等他拿到兵權,便會帶着軍隊反攻。”
“什麼?”墨風急得跳腳,“他是想造反嗎?”
“你才知道嗎?”天佑地此事已是意料之中的,令他氣惱得是,瑁親王竟然勾結外族,這是欺君賣國之大罪。
“那怎麼辦?總不能任由瑁親王所爲。”
“這我知道,”天佑心思越發深沉了,他權衡了一下,說道,“眼下瑁親王如此有把握,肯定是因爲他們養了蠱蟲的緣故,只要他們不能裡應外合,那便難以成功了,眼下我還不便進宮,你最好找個妥當的方式,將此消息給帝上,讓他在徵東大將軍的人選上在斟酌一番。”
“那屬下想想辦法看。”墨風不經意地自稱屬下,和天佑並肩作戰讓他熱血沸騰。
“大哥,大哥,”胖丫的聲音一路而至,她小跑進來,指着外頭說道,“有一位毛小姐要見大嫂。”
天佑一聽,朝墨風笑道,“真是天助我也,墨風,你速速去把人迎進來。”
“是,”墨風應道,已經明白天佑的心思了。
“丫丫,你過來一下,”天佑招呼胖丫近身。
“大哥。”
“你等一炷香過了再去叫你大嫂過來,這件事情你別說出去,知道嗎?”
胖丫和天佑本就親近,對他的話是惟命是從。
那毛佳人什麼身份?是可以隨時進宮的人,要想把消息帶進宮去,通過她就行了。
柳無憂得知毛佳人過來找她,欣喜若狂地顧不上腳底的疼痛了。
回了流芳院,天佑和毛佳人已經飲上茶,看他們倆個說說笑笑的樣子,怎麼那麼刺眼。
“柳妹妹,你去哪裡了呀?”毛佳人已經看到發怔的柳無憂了。
天佑起身,將柳無憂扶到自己剛剛做的位置上,“丫頭,你和毛小姐好好聊聊,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
柳無憂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毛佳人許是看出了端倪,笑問道,“怎麼,柳妹妹這是不歡迎我嗎?”
柳無憂不自在地笑道,“毛姐姐哪裡的話,你能來我是高興都來不及呢,只是有些唐突,不知道是不是有要緊之事?”
“還真有事兒呢,”毛佳人性子直爽,也不藏着掖着,她從袖中抽出一張喜帖,推給了柳無憂,“九月初九是我和肅王爺大婚的日子,到時候你一定要來喝杯喜酒。”
呃?柳無憂看到喜帖之後,開始反省了,自己這醋吃得也太莫名秒了,哎,對天佑的霸佔之心是日益漸深啊,就是他對別的女人笑笑都覺得難過。
“到時候妹妹一定過去祝姐姐大婚之喜。”
“那可就說好了,”毛佳人笑道,“還有件事情,算是妹妹大喜了。”
“哦?”
“妹妹搬到這京郊,許是沒聽說宮中的一件事情吧?”毛佳人問道。
柳無憂向來不關心宮中的事情,尤其是天佑離開朝廷之後,“宮裡能有什麼事情和妹妹有關,而且還是大喜呢?”
毛佳人指如蘭花,輕揭杯蓋,搖頭吹去青煙,小口含了一點茶,嚥下之後,才解開謎題,“宮中要舉行牡丹盛會,也就是選秀大會,全國各地貌美的女子趨之而來,供帝上挑選,我來啊就是讓你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在一個月內,弄到一千盆牡丹。”
一千盆?柳無憂的心劇烈地抖了一下,心裡迅速地計算開來了,三十兩一盆,一千盆的話她可以賺到三萬兩銀子,這可是個大數字,這生意得接,無論如何都要接下來。
“毛姐姐放心,眼下剛買了地,足夠地方了。”
毛佳人本不抱很大的希望,聽柳無憂應承下來之後,便喜形於色了,“妹妹,可事兒可就這麼說定了。”
“自然。”
“那真是太好了,”毛佳人站了起來,左右來回地踱步,最後難掩興奮地說道,“我們還和之前一樣,花樽我來提供,修剪有我請花匠師傅,你只要幫我種好牡丹花就行。”
如此,柳無憂便更省心了,沒有不接生意的道理。
“還有一件事情忘記和你說了,”毛佳人心情格外好,“這次選秀,聽說你們沈家莊的女子來了好幾位,說不準你還能見着熟人呢。”
對於沈家莊,柳無憂並不關心誰來選秀,所以也只是淡淡地說道,“選秀定是格外嚴格的,也不是說能進宮就能進的。”
“那也是,就像溫樂怡,樣貌一般,可她有個當丞相的爹,不是比一般人幸運許多?”
“姐姐說的是,”柳無憂應和了一聲,端起茶盞藉故喝水,無心別人家的事情。
毛佳人待了一會兒便急着要走了,“我這廂還要進宮一趟,把這差事從皇后娘娘手裡接過來纔是。”
柳無憂將人送至門口,等馬車消失在眼前了,才轉身回屋。
“毛家小姐過來什麼事情?”天佑站在院門口,見着柳無憂便問道。
“你沒問?”
“她不肯說,”天佑回道。
柳無憂便將千盆牡丹花的事情說了出來,天佑甚爲擔心,“答應得是否過於草率了些?萬一辦不到,得罪得便是宮裡的皇后娘娘。”
柳無憂胸有成竹,“所謂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我有這個你還怕什麼。”說完,柳無憂揚揚手,意思自己有異能。
“你啊……我該怎麼說你好,十幾二十盆花的,我也隨你去了,這可是一千盆花,要耗費多少心血,想想都疼到我的心窩子裡去了。”
柳無憂聽了,心裡格外的甜,天佑這般疼惜,可是把美得冒泡了,“天佑,只要我改善了水質,種花種菜都不會有問題的,你對我要有信心,好嗎?”
天佑不忍打擊,只好點頭。
柳無憂這纔開懷笑了,吩咐道,“既然如此,你和墨風幫我收集牡丹花的殘枝,而且是越快越好,我們只有一個月的時間。”
天佑自然應承下來,誰讓他不想小娘子失望了。
話說這收集牡丹花的殘枝可是把墨風累壞了,反而天佑跟沒事兒人一樣,柳無憂只道是兩人的體力相差而已。
好幾次,墨風都想爲自己摘掉羸弱的帽子,可是接觸到天佑的眼神,便不敢說了,他有幾個膽子說出真相?還想不想在天佑手下幹了。
尋找花枝的同時,柳無憂也在改善土質,這一切都有天佑監督着,只要看着她累了,便不讓她繼續流血了,將人抱回流芳院休息。
整整花了十天的功夫找齊花枝,更這些日子測試田地的情況也有了結果,只要是收住牡丹園的葦塘,不讓水渠的水進去,那絕對沒有問題。
等毛佳人把銀子一送來,柳無憂便着手插花枝了,只是工程浩大,她一個人加墨風天佑也就六隻手,時間頗爲緊迫。
最後,柳無憂想到了陸謙,看看能否找農婦過來幫忙,銀子嘛,自然少不了了。
忙活了一天,柳無憂靠在牀頭只打哈欠,由着天佑給她捏肩,“丫頭,索性把插花的活都交出去吧,你的手都是傷,我不准你碰那些土,不然傷口很難癒合。”
“我這手還真是疼得厲害,下次再也不敢這麼放血了……”柳無憂說着說着就朝前方栽了過去。
天佑除了心疼之外,只能讓自己更加愛她了。要不是他有皇命在身,真得不忍讓她一個女子這麼操勞。
初來乍到,就算要將插枝的活兒交出去也得有人願意來才行。
柳無憂睡了一覺,醒來第一件事情就是爲這事兒犯難了。
思來想去,便去後院找黑大嬸,她不日就要回鄉下弄藍莓樹了,柳無憂進屋時,黑大嬸已經在收拾行囊了。
“怎麼了,憂憂?”黑大嬸也覺着柳無憂跑得勤,肯定是碰上什麼難事兒了,年紀輕輕的一個姑娘做主買下這麼多地,肯定有些難題的。
“七嬸孃,我要栽種一千株牡丹花,眼下人手不足,能否拜託你同出去一趟,幫我請些人過來一起幫忙。”
“行啊,我瞅着你一個人也是忙不過來的,”黑大嬸放下手中的事情,用水沾了水攏了頭上的碎髮後,說道,“趁天色還早,我先陪你去一下。”
柳無憂不勝感激,挽着黑大嬸的手就朝東頭那塊人多的地方去了。
男人們都外出謀生了,剩下些婦女小孩,加上田地不能種,更是無所事事地扎堆在一起聊天了,孩子們玩耍,鬧騰得是一陣雞飛狗跳。
那些農婦看到柳無憂,紛紛投來疑惑的目光,猜測她的來意。
黑大嬸久居鄉下,知道知道她們的心思,於是問道,“我們夫人手上有活,不知哪位姐妹願意做的?銀子麼,自然不會少的,就是事情要辦得妥當。”
農夫們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的,慢慢地站了起來,其中一個稍微年長的指着柳無憂問道,“你就是之前買下我們田地的夫人?”
“小女子正是,”柳無憂微微一笑道。
那農婦對身邊的人說了幾句又問道,“我們也只會種地種田,要是其他事情我們也學不來。”
“那敢情好,”黑大嬸歡喜地說道,“我們夫人就需要會種地的,不然買你們這麼多地幹什麼?”
“瞎扯!”農婦睃了黑大嬸一眼珠子,“這位嫂子也你太會胡說八道了,那些田地根本種不出東西啦,你還讓我們種什麼?肯定是要騙我們。”
“這位伯孃怎麼稱呼?”柳無憂上前一步,朝那農婦問道。
“夫家姓張,孃家姓徐。”
“張伯孃,你們定是知道了昨個兒我夫郎已經將地都刨了一遍,要是不能種地,我們何必費那個力氣,再說了,不能種莊稼,也許能種其他東西呢,既然有銀子可拿,爲何你們會不敢謀這份差事呢?”
柳無憂說得那張徐氏訕訕地,可她臉上分明是不想接火,而且其他人都在看她臉色行事。
“我出一百文一天的工錢,誰要是樂意,我先預支一天的工錢。”柳無憂大方地開出好的條件來吸引人。
這羣人沒田沒地,靠着丈夫拿錢回家養活,要是能賺上些銀子,自然是如天上掉餡餅的事情一樣美了。
“我來。”從人堆裡冒出一個瘦骨嶙峋的女子出來,看那年歲比柳無憂小兩歲,只是瘦得有些弱不禁風。
張徐氏沒想到有人會越過她接下這差事,頓時不悅了,“荷花,你這是要幹什麼呢?我都還沒應下呢。”
言下之意是你沒經過我的同意就答應了,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柳無憂一聽這話,便知着張徐氏在這村子的地位了。
“張阿孃,我孃親生病了,我想賺些銀子買藥給她吃。”這個叫荷花的姑娘看到張農婦不高興了,顯得有些戰戰兢兢。
“你爹不是剛回來拿了些銀子回家麼,怎麼這麼快就沒了。”
“奶奶說,田地都賣了,這銀子得慢慢花,不然連飯都吃不上,”荷花小心翼翼地回話,提到奶奶得時候,有些驚慌。
“你奶奶說的沒錯,你娘那個藥罐子吃多少藥也是沒用了,你啊,不如回家好好陪着她,別到時候撒手人寰了,身邊連個人都沒有。”張徐氏說得話是夠戳心的,直接把荷花給說哭了。
“張阿孃,我娘就是咳得厲害些,不是很嚴重的,只要大夫開些藥吃吃就行,要不然這樣,等我幹活回來,給你五十文錢,好不好,只求你讓我出去。”
這個張徐氏柳無憂之前沒見過的,幾句言語下來,看來是個厲害的,以爲請她們做插枝的活給銀子就行,誰知還有這麼一個人攔着。
“憂憂,依我看,這差事得先她同意了才行,不然怕是沒人敢出來接手,”黑大嬸提醒道,“就好像我們鄉下,要是沒有長老的同意,是不準有人出來謀生的,除非繳出大部分的銀子。”
“爲何?”柳無憂扭頭輕聲問道。
“這也是多年的慣例了,很多年前,帝上徵兵,一個村子根據多少人來徵,要是不夠數就抓小的上戰場,所以怕出去謀生的人跑了,所以纔會這樣的。”
“可是現在是太平之日……”
“話是沒錯,可這是舊制雖廢,可是影響猶在。”
柳無憂從那些人的眼裡倒是看出一個膽怯,這張徐氏人高馬大的樣子,確實彪悍。
“張伯孃,如何才能請得動你呢?”柳無憂就不信說服不了這個張農婦了。
“好說,”張農婦叉着腰,坐在了凳子上,雙腳劈得開開的,說道,“我要地裡收成的一半,否則休想請動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