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鐘算是夜深，但對於拂雲軒一號樓來說，還算不上“人靜”的時候。
就算是杜小可、姜婉兒、楊璐璐這三個還在上中學的人，一般也都會到晚上11點左右才睡。
其他人就更不會睡這麼早了，所以一般十點鐘，還會有不少人在客廳裡看電視、打牌，或是在樓上的遊戲室玩遊戲之類的。家裡是不會太安靜冷清的。
但是……夜寒風涼，小院裡，花園中，晚上都是很少會有人的。
此刻，又是誰在院子角落裡呢？
楊天抱着這樣的疑惑，釋放出靈識，探了一下……
那是……Ariel。
她正站在院子的角落、最陰暗的地方，拿着一把小刀，朝着前方戳啊戳啊戳……
“咻——咻——咻——”小刀一次次地刺出，都帶起了尖銳的破風聲。
但她的面前沒有什麼人，也沒有什麼東西，所以小刀一直都只是在戳空氣而已。
楊天微微好奇，悄悄地走了過去，來到她身邊三四米外的地方，纔開口道：“怎麼了？在這兒練刺殺呢？”
楊天的實力層次太高，自身的氣息也是圓潤通達，移動起來可謂悄無聲息。
Ariel已經算是比較厲害、感官比較敏銳的專業殺手了，可還是直到楊天開口，才注意到他的到來，嚇了一跳。
她回過頭來，看着楊天，呼了口氣，沒好氣道：“你這傢伙怎麼突然出現，一點聲音都沒有？”
楊天聳了聳肩，道：“還不是看到有人在小院裡偷偷摸摸行動，我還以爲是什麼小毛賊來偷東西呢，這不得悄悄地走過來看看情況？”
“你才小毛賊呢！”Ariel撇了撇嘴，道，“我只是閒來無事，在這裡操練一下而已。你不必管我，進去找你的女人們淫亂去吧。”
楊天笑了，道：“你難道不是我的女人麼？”
“當然不是，”Ariel很乾脆地搖了搖頭，“我只是陪着我的姐妹親人來到這裡罷了，她們是你的女人，我管不了。但我可不是。”
“還是那麼傲嬌啊你，”楊天笑道，“忘了之前還在Garden的時候，是怎麼被我征服的嗎？”
Ariel輕咬嘴脣，眼底閃過一絲羞惱，“那不算征服，頂多算是實力不夠，被迫屈服而已！”
楊天聽到這話，也不反駁，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
看了數秒，Ariel自己就已經心虛得受不了了，有些惱火地道：“你快進屋去，別在這裡打擾我。”
楊天笑了笑，也不再調戲她了。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匕首，轉而問道：“爲什麼突然又想起練習這玩意了？你不會又想回去當殺手吧？”
Ariel頓了頓，沉默了數秒，道：“也說不定。”
“你想繼續去殺人賺錢？有意思？”楊天問道。
“沒什麼意思，但至少……有價值，”Ariel道，“現在待在這裡，每日有吃的，有穿的，天天不知道幹什麼，我感覺自己就是個廢人，只是個寄生蟲罷了。”
“你這說的什麼話？照你這麼說，家裡這些丫頭都是你眼中的寄生蟲？”楊天沒好氣道。
“不一樣，”Ariel搖了搖頭，“不說別人，光說我三個姐姐妹妹。大姐心裡只有你，跟在你身邊就是她心中最高的價值。二姐現在依舊會參與一些Garden的決策，在網上進行處理，Garden依舊在她的安排下穩步運行。Amy就更不用說了，她本來就是一個天天泡在網絡上，胡作非爲的小丫頭。哪怕在這別墅裡住着，宅着，也不影響她做喜歡做的事情。可我呢？”
“你喜歡什麼？喜歡殺人？不見得吧，”楊天看着Ariel，道，“我不覺得你是一個嗜殺的人。”
人的氣質、眼神，是會反應出人的習性的。
貪財的人，眼底總會有貪婪。
好殺的人，總會流露出暴戾、毀滅欲。
這些東西，或許可以隱藏，或許很少展露。但無論是誰，只要有那份個性，就不可能永遠隱藏起對應的表現。至少楊天是這麼認爲的。
而他，在Ariel的眼裡，看到過兇，看到過狠，看到過冷酷，看到過堅定，唯獨沒看到過嗜血的獸性。
“殺人？沒意思，不喜歡，”Ariel搖了搖頭，道，“不過就是做別人手裡的刀，被金錢操縱着去奪取人命罷了。有什麼意思？”
“這不就對了？那你還做什麼殺手？嫌日子過得太舒坦了？”楊天苦笑道。
“可那是我唯一的價值！”Ariel忽然盯着楊天，認真說道，“之前在Garden裡，我一直都只能做殺人這件事。我只要做了，就能爲組織賺錢，就能讓姐妹們離復仇的目標更近一步，所以我一直以爲這就是我活着的價值，我這一生只要思考如何去更好地殺人就夠了。可現在……我連這最後的價值都沒有了。”
楊天微微一怔，看着Ariel的眼睛，看到了她兇兇的語氣包裹下，那隱含的迷茫。
他漸漸明白了她的意思。
人活着是需要自己的價值和目標的。
越是對自己有嚴格要求的人，越是如此。
Ariel現在顯然就失去了這些，所以纔不舒服，纔想去找回些什麼。
楊天想了想，道：“這個問題我記得之前我們也聊過吧……你幫我保護家裡的女孩們，也算一個價值啊。不說別的女孩子，你難道不想保護好你的姐姐、妹妹們嗎？”
Ariel翻了翻白眼，道：“我之前也曾這麼想過，可我現在發現，我保護誰啊？這個宅子裡，誰都比我強，是我保護她們，還是她們保護我？”
楊天微微一愣。
聽着Ariel這不假思索的回答，以及流露出來的淡淡幽怨氣息，他才恍然大悟。
搞了半天，原來是因爲這個啊。
就說嘛，Ariel來天海市生活也不是一兩天了，迷茫也不該是今天才迷茫啊。
可現在看來，她不只是迷茫了，主要原因是，她發現宅子裡的武功高手太多了！
這些人只要是沾過古武的，無論境界高低，都比她這個凡人要強。
更何況還有蘇家姐妹那種氣勁武者，以及Lilis這種化境高手了。
在這些人面前，她曾經作爲強大殺手的驕傲與本錢，瞬間蕩然無存。
她連這最後的保護其他人的價值，都彷彿被人剝奪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