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聽着聖女的話，能從中感受到一份痛苦和掙扎。
仔細想想她的處境、她所遭遇的一切，也能理解一些她的心情。
她雖然貴爲聖女。
但一直被神明的加護所籠罩。
所有人眼中的她，都是那個虛假的，完美的，總是在微笑着，在任何時候都溫和仁善的形象。
至於她真正的情緒，她的想法，所有屬於她自己的特徵，都被徹底無視了。
她成了一個單純的象徵，一塊被神明用來傳達旨意的令牌。
表面上所有人都尊敬她，都羨慕她，都將她視爲天使。
但實際上所有人崇敬的只是那一個虛影罷了。
真正的她，完全被封印、被無視，被神明強行抹掉了，無法被任何人看到。
這樣子生活着，還生活了這麼多年，不痛苦纔怪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你並不是討厭這個世界，”楊天緩緩開口道，“而是被神明所控制，導致沒有融入這個世界？”
聖女怔了怔，眼神卻依舊冷冽，“或許是吧，但那又如何？我雖然從有記憶起就沒過過人凡人的生活，但我能看到。凡人的生活不過也就是吃飽肚子，爲了金錢物質、爲了繁衍後代而碌碌一生。這樣的生活在我看來也沒什麼意思，我並不稀罕。”
楊天聽到這話，笑了。
忽然不延續這個問題了。
而是看着聖女，道：“你有喜歡吃的東西嗎？”
聖女微微蹙眉，“能不能不要問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了。”
“我就要問，”楊天執着地說道。
聖女有些不高興，但還是開口了：“我從被認定爲聖女起，就只吃教會安排的、被淨化過的果蔬食物。我也不在乎這些，所有食物無非只是維持生命的能量來源罷了，什麼食物在我看來都沒有區別，又哪裡會有喜歡什麼的說法？”
“肉都沒吃過？”楊天睜大眼睛，道。
“你的眼神裡有憐憫的意味，令我感到討厭，”聖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沒吃過怎麼了？我又不是不能吃，只是對那些油膩的食物感到厭惡，光是看一眼就沒有吃的慾望。”
“但你都沒吃過，你怎麼知道你會不喜歡吃呢？”楊天道。
“我說了，因爲我對任何食物都不感興趣，食物，只不過是維持生命的原料罷了，只要能讓人活命，味道，是肉還是蔬菜，又有什麼分別？”聖女撇了撇嘴，很是不屑一顧。
“你這麼說，可就不對了。沒嘗試過，就是沒有發言權。你以爲你不喜歡，但說不定你實際上會喜歡呢，只是你沒試過啊，”楊天一本正經地說道。
這樣說着，他突然想到了華夏一道非常知名的菜——長沙臭豆腐。
之所以想到這道菜，就是因爲它的特點就是“聞起來臭，吃起來香”。
很多人隔着老遠聞到攤位上傳來的味道都會皺眉嫌棄，但一旦真正試過之後，往往都會被那種外酥裡嫩的口感以及極具衝擊性的鹹辣口味所折服，然後再也不會嫌棄它聞起來臭了，反而會對此津津樂道。
‘如果能讓這位嘴硬的聖女殿下嚐嚐臭豆腐，那就好了，’——楊天不由產生了這麼一個荒誕的想法。
這個想法當然非常不切實際。
畢竟這裡可是藍光世界，不是地球。
製作臭豆腐的工藝雖然他也會，但這個世界也沒有對應的原料啊。
要重新研發一套符合這個世界原材料的做法，那可就複雜了，肯定不是一時半會能搞出來的。
所以這個想法似乎也只能停留在想想的階段了……吧？
誒……
等等。
楊天忽然想到了一個瑞伊的一個說法。
瑞伊說，對神明來說，只要有足夠的信仰之力，神明就可以通過神言術向世界索求任何事物。哪怕是憑空造物都可以做到。
那麼……
我想造一盤臭豆腐出來，可以嗎？
這個想法一出現，瞬間就點燃了楊天的興趣。
他連忙在心中呼喊道：“瑞伊？親愛的瑞伊寶貝你在嗎？我可以用信仰之力召喚一盤臭豆腐嗎？”
數秒後，一道充滿了無語氣息的聲音從內心響起：“你要用寶貴的信仰之力來製造一份食物？”
“不可以嗎？”楊天疑惑道，“做不到嗎？”
“不是做不到。但不是這個世界的東西，你要憑空創造出來，需要消耗更多的信仰之力，”瑞伊回答道，聲音悶悶的，似乎是十分鬱悶。
“能做到就行，”楊天得到這個答案，已經十分滿意了。
在他看來，一盤臭豆腐嘛，也就是一份食物，想用神言術、通過信仰之力製造出來，想必本身應該是非常簡單的事情。
哪怕是因爲創造了這個世界沒有的東西，導致消耗翻倍。
但本身極小的消耗，再怎麼翻倍，應該也不會很高吧。
所以他也沒有多想，直接發動了神言術。
“我要一盤臭豆腐！”他調動起了信仰之力，伸出手，開始召喚。
下一秒，光芒於他手前的空氣中浮現，形成了一道閃亮至極的光球。
短短數秒後，光球中似乎凝聚出了某些東西。
接着光芒漸漸弱下去，在數秒後徹底斂散。
一個白色瓷盤出現在楊天的手中，裡面裝了一份色香味俱全、還撒着蔥花和辣子的臭豆腐。
很顯然，神言術成功了。
但此刻拿到了臭豆腐的楊天，卻沒有露出喜色，而是一臉的我焯！
“我去，怎麼消耗這麼大！我的信仰之力……沒了大概三分之一？開踏馬什麼國際玩笑？這只是一盤臭豆腐啊！只是一盤臭豆腐而已啊！”楊天內心有些崩潰。
要知道，他之前從那棱形水晶中吸收了全部的信仰之力啊。
那是相當龐大的一股信仰之力了。
之後使用傳送術，消耗了其中八成多。自己只剩下一成多了。
但那畢竟是涉及到空間的神言術，瑞伊也說過了消耗大，所以多消耗點也就算了。
可是現在，他只是造了一盤臭豆腐啊。
一盤菜而已啊！
然後他剩下的那一成多的信仰之力。
突然就有三分之一報銷了？
要知道，哪怕這一成多的信仰之力，論其分量，恐怕也足夠整個寒霧城的人民虔誠信仰他小几個月才能攢起來。
而現在……三分之一就這麼沒了？
就爲了一盤菜？
這玩意有這麼不經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