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臉色一變。
雲輕屏秀眉一豎,質問道:“二妹,你這話什麼意思?”
儼然拿出當姐姐的架勢來。
雲紫洛無聊地把玩着面前的茶盅,笑容加深。
“人吶,永遠都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明天,是個未知數,所以要好好享受現在。難道我說得不對?”
雲紫洛反問道。
“洛兒,你這是在咒做母親的嗎?”
周氏的嗓音已是無限委屈,放下碗筷,拿出絲帕輕拭眼睛,一面偷偷看向雲建樹。
雲紫洛冷冷一笑,道:“既然你不想吃這頓安穩飯,那也別怨我!”
她並沒有將那些下人趕出去,因爲她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周氏做下的罪孽。
如果這些人要被滅口,她也不會阻止。
目前在場的下人,幾乎全是周氏母女的爪牙,但是,他們卻未必知道事情的真相。
她轉過身子,朝雲建樹微拂一禮,正要開口說話,外面忽然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然後有太監高呼:“攝政王駕到!”
這一下大廳全亂了。
雲建樹急忙喚雲恆推他的輪椅出來,楚寒霖、雲輕屏、周氏紛紛起身,急步下來。
沒等看到攝政王的人影呢,呼啦啦全跪了一地。
攝政王駕臨他們雲府的正廳,次數並不多,雲府的下人們手忙腳亂地跪下。
獨留雲紫洛站在原地有些傻。
不是說好了她來,他不來的嗎?
這是雲府的家事,她並不想他插手。
就這一愣間,她並沒跪下去。
而鬼魂鬼魅已挑起珠簾,攝政王高大的身影從正門處踏了進來。
一襲地獄黑的長袍,滾着的金邊象徵着男人身份的尊貴,健碩的體型如一座小山般矗立在雲府的前廳。
廳內壓力倍增。
攝政王負着雙手,幽深的鳳眸朝廳內望來。
雲紫洛一回神,連忙半跪下去行禮。
攝政王一個健步,本能地想要扶住她,可想起了今晚來的目的,若是這一扶,必會讓雲府的人無法信服自己在雲浩這件事上的態度。
當即忍住了,聽完雲府人喊的口號後,他沉着嗓音道:“起吧。”
雲建樹不用跪,所以他只是直起了身子,說道:“攝政王請上座,老臣腿腳不便,不能相迎。”
攝政王嗯了一聲,坐到太師椅上,正面朝着廳下,朗聲說道:“貴府公子在宮中遭人毒手,本王感到深深的歉疚,好在他的身體已無大礙。”
聽到這話,有人歡喜有人恨啊。
“多謝攝政王出手援助!”
雲建樹喜不自已。
他就知道,有了攝政王出手,浩兒的一大半命肯定是揀回來了。
“只是——”攝政王鳳眸一冷,話峰一轉,“有人敢在衆目睽睽之下給貴公子下毒,不顧皇家臉面,不顧皇室體統,毫不把太后皇上和本王放在眼裡!真是好大的膽子!”
冰冷的話一聲比一聲冷厲,擲地有聲,配上他暴怒的表情,整個前廳都颳起了寒風暴雨。
下人們站在牆角險些支撐不住,要嚇得軟倒在地了。
雲建樹的嗓音也是一顫,試探地問:“攝政王,兇手可有了眉目?”
這是他最關心的一件事。
毒殺雲浩,也就是毒殺他雲家嫡子,這事可非同小可!
他下午的時候想了不少人選,都一一給排除掉了。
攝政王冰冷一笑,眸光在廳內衆人的臉上掃過。
周氏一張臉已是慘白,心撲通撲通地跳動着。
男人低沉的嗓音響起:“本王在得知雲公子遇害的時候,便派出了所有暗衛全力出動,在皇宮內外搜捕,果然有一個刺客潛進了宮,被御林軍所困,自知逃生無望,跳入東殿的假山池自了生命。”
說着,他對鬼魅道,“將屍體擡進來。”
說這話的語氣輕描淡寫,似乎進來時就沒看到雲建樹一家人準備吃飯,桌子上還擺着熱乎乎的菜餚。
雲輕屏當即臉色大變。
“不用看了。”
楚寒霖到底是個拿主意的人,當機立斷道:“攝政王繼續說。”
雲紫洛在心中暗暗鼓掌。
看與不看,確實是一回事。
她都不知道赫連懿能將事情編成這樣,還自了生命呢!
就算楚寒霖他們看了,又怎知道真假?
“好。”攝政王捧起雲恆上來的香茗啜了一口,滿意地說道,“這人是琉璃閣的一個殺手。”
“僱兇殺人。”
他補充了一句。
“雖然本王跟琉璃閣的人相交甚熟,但卻嚴令,買賣不得涉及朝廷中人,這次的行爲卻違反了本王定的規矩,所以他無臉向本王求情,纔會選擇跳水而亡。”
攝政王淡淡解釋。
“單主是誰?”
雲建樹直接問重點。
攝政王輕笑,衝鬼魅一點頭。
便見鄂長老領着木臣走了進來,木臣一進來眼光便在四周搜尋起來。
乍然看到木臣,周瑞家的驚得險些失聲叫了出來,手一抖,雲嘉險些掉到地上。
小嬰兒被弄疼了,當即張嘴“哇哇”大哭起來。
“就是她!”
木臣一指周瑞家的,“是她跟我接的頭,我們跟蹤她查到了雲府,出單要買雲浩公子性命的,是雲夫人!”
他的手一轉方向,直直指向了周氏。
“胡說八道!”
“胡說八道!”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一個是周氏,她漲紅了臉,一個卻是雲建樹。
雲建樹一手重重拍在輪椅上,氣得直吹鬍子。
“休得胡言亂語!我夫人是浩兒的生身母親,虎毒尚不食子,你撒謊也要撒個像點的!”
“你們做什麼要陷害我母親?”
雲輕屏臉色發白地問道。
楚寒霖則把眼光投到了雲紫洛身上。
雲紫洛輕勾脣瓣,快步走到木臣前頭,對雲建樹道:“爹爹,虎毒不食子,這個道理女兒也明白。但是,如果這個兒子不是自己親生的呢?”
“你什麼意思?”
雲建樹震驚地看向她。
“如果浩兒不是母親生的,那麼他就有可能跟雲嘉爭奪雲府的家產,你覺得母親會怎麼做?”
雲紫洛緩緩地問。
周氏的手腳全在顫抖,從不知道,雲紫洛會在今晚,給她致命一擊!
她居然連這個都知道了!
“浩兒不是夫人親生的?”
雲建樹不相信地質問她。
“爹爹,我先向你們鄭重地介紹一個人。”
“誰?”
雲紫洛一字一字地說道:“雲家四小姐!”
她的聲音清脆而響亮,清楚地傳到了桌旁每一個人的耳裡。
“轟!”
所有人腦海裡都是一炸。
雲家四小姐???
雲家從來只有三個女兒,在哪蹦出來一個四小姐?
雲建樹的大腦一陣死機,眼睛直直地望着雲紫洛,似乎他根本沒反應過來雲紫洛說的是什麼。
“譁當!”“嘩啦!”
清脆的兩聲,周氏驚恐之下,衣袖碰掉了自己放在桌沿的銀邊小碗和銀箸。
她的臉,已是一片雪白。
“哇——”雲嘉嚇得張嘴大哭。
周瑞家的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趕緊抱着雲嘉轉進內室。
雲紫洛輕擊了下手掌,側過身子,看向廳門處。
過了一會兒,吳大緩緩步了進來,他手裡還牽着臉現緊張的小海燕。
海燕穿着破舊的襖子,髮絲凌亂,臉上還抹着東一點和西一點的灰,一看便是窮苦出身的小丫頭。
雲紫洛是故意將她弄成這樣的,這樣才能更引起雲建樹的同情心和憤怒。
“你說她?”
見後面確實沒有別人了,雲建樹拿手指着海燕,直以爲雲紫洛在說笑話。
“我想跟大家講個故事。”
雲紫洛一手將海燕攬了過來,淡淡開了個頭。
“十六年前,雲夫人在連生兩個女兒之後再度懷孕,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這一胎上。在將軍府,唯有誕下子嗣才能永遠穩住誥命夫人的地位。”
說到這,在場人的心都是一動。
這個道理誰不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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