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寫幅字請您指點一下,可以嗎我此話一出,無論是老師還是同學,臉上都露出了期待與好奇的神情。
這也難怪,雖然我現在的書法水平已經達到了一個很高的水平,但畢竟沒有一次在公開的場合下展示過,學校裡除了冷秋霜301幾個人和林景明外,別人還真沒怎麼看過我寫的字,此刻聽到我居然要向龐鍾華請教書法,很多人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我說哥們兒,我耳朵沒出毛病吧,李利,他說要向龐仲華請教書法他什麼時候又改行開始練習寫字啦。後排坐位上,一個美術班的男生和身邊的人說道。
誰知道啊,不過人家現在可是名人了,隨便寫兩筆,那幫歌迷們也能給他說出花兒來,什麼請教啊,我看是炒作還差不多。另外一個男生有些嘲弄地說道。他們這些美術班的女生,有不少都是我的歌迷,因此美術班的這些男性動物們,對我李利同志的印象很差。
我看也是,咱們就看看這位大音樂家到底能夠給我們寫出什麼大作吧。第一個男生帶着一股看好戲的口氣說道。
我說你們兩個,能不能用那種酸溜溜的口氣說話有點兒素質好不好,人家李利還沒寫呢,你就知道人家寫得不好啊。聽着這兩個男生這幾句帶着嘲弄語氣的話,後面的劉丹有些不高興了。她也是我的忠實歌迷,如今看到自己班上的男生這麼說我,心裡自然有些不高興。
就是,你們這幫人就是嫉妒。坐在劉丹旁邊的董小紅也附和着說道。本來看到我回來了,她還沉浸在剛纔的高興心情裡,沒想到這兩個傢伙卻如此不知趣,在這兒說這些話,讓她的心裡很是生氣。
兩個男生看了看身後的兩位女生,笑了笑說道:兩位美女,我們也沒有嫉妒李利的意思,只是有些好奇嘛。
對啊,好奇,好奇。另外一個男生也忙笑着說道,同時還狠狠地看了兩眼董小紅那美麗的臉,眼神裡頗有些戀戀不捨。
感覺到了這個男生的目光,董小紅臉上露出了不悅的神色,輕哼了一聲,白了這個男生一眼,這位仁兄立刻識趣地將頭轉了過去。
看着臺上的我,董小紅美眸裡閃過一絲迷醉的神色,芳心一陣沒來由地輕顫,但隨即卻被一股幽幽的情緒籠罩上來,眼神變得有些黯淡起來。
董小紅這絲細微的變化,自然逃不過劉丹地眼睛。同在播音室工作這麼長時間,劉丹自然瞭解董小紅的心裡在想些什麼,看着這位學校公認的才女,卻偏偏陷入這樣苦澀的單戀。劉丹的心裡也是一陣無可奈何,只得將握着董小紅的手緊了緊,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
相濡以沫,不若相望於江湖。看着講臺上那道身影。董小紅心裡再次響起了這句話,心下有些惻然。
講臺上,站在書桌旁邊的龐鍾華聽到我這句話。臉上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大聲說道:當然可以啊,你寫吧。說着閃身讓出了書桌的位置,揮手做了一個請地姿勢。
我笑着點了點頭,幾步來到了書桌旁邊,提起白雲筆,輕輕探了探墨。隨即懸在了紙上。
下面的同學們紛紛伸長了脖子。將頭努力向前探去,想要看看我這位音樂天才會寫出怎樣的字來。
姚玉華潘之遠和劉承誠。也都陪同龐鍾華一起,站在書桌的兩側,看着準備下筆的我,姚玉華臉上是帶着認真的表情,潘之遠和劉承誠則是一副嚴肅的表情,帶着一絲審視的目光看着我。
劉主任也好奇地湊到了書桌旁,看着準備書寫的我,一臉好奇。
林景明是見識過我的字的,那端莊大氣的楷書和流暢地行書,讓他這個天天練習毛筆字的人都羞愧不已,想到僅有的兩次看到我寫字,那讓自己看着舒服至極的姿勢,林景明的臉上露出了濃濃的期待,甚至連剛纔想要龐鍾華的簽名字貼的事都有些忘記了。
我凝視着面前潔白地宣紙,緩緩地提起了手中地筆。
看到姚玉華的手勢,小禮的音響裡,又傳出了剛剛的古琴曲高山流水。
錚然的琴聲中,我手中的筆徑直朝紙上落去。
和着音樂的律動,我手中的筆時緩時急時輕時重,緩時若太極雲手,不帶一絲火氣,急時則勢若奔雷,一動千里,輕時若和風輕拂,悄無痕跡,重時卻如攜萬斤泥沙,既重且澀,然而,這幾種截然不同的感覺,交替之間,卻渾然天成般不露一絲斧鑿痕跡。衆人看着我寫字,徒然而生一種感覺,就好像那不是在寫字,而是我在隨着音樂的旋律,用手中的筆在紙上跳起了舞蹈一般,那舞姿是那般優美,如同踏着音樂的節奏流淌出來的一般。
看着在書桌上奮筆疾書的我,龐鍾華眼睛越來越亮,看着那全神投入的帶着一股縱橫捭闔氣勢的我,龐仲華像是突然間抓住了什麼東西一般,整個人突然興奮了起來。
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我寫的,正是剛剛龐鍾華拿來做示範的那首詩楓橋夜泊。
毛筆在宣紙上點塗劃抹,姿意縱橫,和着古樸的琴音,臉上那帶着些許癲狂神色的我,脣邊卻蕩起一個彷彿超然物外的笑容。
張旭三杯草聖傳,脫帽露頂王公前,揮毫落紙如雲煙和着我寫字的節奏,龐鍾華竟不自覺地大聲脫口吟了起來。
聽到龐鍾華吟的詩,我的筆意更顯顛撲淋漓,豪放不羈,紙上那一行行一縷縷的草書真劉承誠和潘之遠兩個人的眼睛瞬間睜得老大,滿是不敢相信的神色。原來還以爲我上來純粹是來鬧着玩兒的兩人,此刻終於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是多麼可笑。兩個人對書法都不是外行,自然可以看出我此刻的草書,寫的是相當見功力的,更何況,在一旁看着的龐鍾華,竟然吟出了唐代詩人杜甫的欽中八仙歌。兩個人都清楚,這一句,是描寫誰的,那是草聖張旭
同這幾位書法老師或激動或驚愕的神色相比,下面的學生眼中,則更多的是迷惑和不解,他們平時所接觸的最多的書法形式,就是楷書和行書,至於草書,只是在書法鑑賞課上,聽老師約略提到一些,因此他們絲毫看不出我的字好在哪裡,前面幾位老師由於都是低着頭在看我寫字,因此自然也看不到他們臉上的表情,因此大多數人看我寫字,只覺得在亂寫一通。
這哥們兒在幹嘛學人家寫草書嗎當了明星也不能這麼隨便玩兒吧,這也太不尊重人龐老師了吧。一位男生笑着說道。
你知道什麼呀,沒準兒人家寫的真好呢,你沒聽到龐老師剛纔都念詩了嗎旁邊的一位接着道。
那詩什麼意思啊。剛纔那位男生不解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這位仁兄撓撓頭,呵呵笑着說道。
而此刻,龐鍾華那幾句詩餘音未散,我卻已將筆一收,完成了整幅作品。
痛快地嘆了口氣,剛纔寫字時那種暢快淋漓的感覺,讓我也覺得十分過癮,將筆放好,笑着對邊上的龐鍾華說道:龐老師,我寫完了。
然而,龐仲華卻對我的話似乎沒聽到一般,身體仍然保持着剛纔看我寫字的姿式,目光流連在那幅剛剛完成的楓橋夜泊上。
流暢且具動盪感的線條,充滿着無限的生機,筆力勁健入骨,通篇作品充滿着一股動態美,如旋風式的線條組成的狂草,給人以綿綿不絕氣貫長虹之感龐鍾華完全被眼前的這幅作品震撼了。而在他的印象裡,單純的一幅書法作品,卻帶給他如許的震撼,在他一生當中,也僅僅有兩次而已。而第一次,是在他去西安碑林時,看到的顏真卿王羲之的原碑。
龐鍾華看着這副字的目光,越來越灼熱,不禁伸出右手食指,沿着那字的軌跡凌空虛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