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夫妻情深之一

(1)東方害醜

且說那少年,一路上不言不語的,來到五牛鎮,找了間上好的邸店住了,新奇地看着鎮上的一切,鎮上幾乎所有的男男女女,則都找着他看。熙狐擔心地問:“我們一釐錢也沒有,住這麼好的店?”老闆忙道:“不打緊,我不收你們的錢便是。”高雄關切地問媳婦:“肚子還疼嗎?給找個大夫吧?”少年淡淡笑道:“不礙事的,只是肚子裡的孩子沒了,以後也不會再有了。”熙狐又難過又興奮,不停地問:“真的是我懷孕了嗎?是真的嗎?”隨即注意到什麼,忙喝聲:“高雄住手!”原來高雄這邊氣得直哆嗦,正舉掌運功,朝少年頭上劈去,聽到愛妻的呼喝聲,硬生生停在半空急道:“這個畜生!成人之先便把我眼睛弄瞎,接着踢掉我們的孩子,簡直是個十惡不赦的小魔頭,今日不除,必成後患!”周圍的人羣立時便有人打抱不平:“你這當父親的真個是無理狠毒,這麼孝順的兒子卻要打死他!”高雄難過道:“你們哪隻眼睛看見他孝順了!”“我們這麼多人都看見了。不是他照顧,你能到五牛鎮?能住進店裡?”“他真是一隻白眼狼,都不會給你錢,你卻替他說話!”“是我情願不收他的錢,再鬧騰我倒是要收你的錢了。”說着打量他一眼道:“就收你半釐,給錢吧?”高雄愣在一邊,衆人哈哈大笑。

晚上,少年以毋庸置疑的語氣道:“給我起個名字。”但說話的神態舉止依舊透着儒雅高貴。高雄“哼”了一聲,熙狐隨手撿起店內的一本雜劇抄本道:“是該給孩子起個名了。”高雄道:“孩子?他?你真會想!”說完氣哼哼地扭過身子。熙狐也不理他,繼續道:“我也識不得幾個字,要不請個先生來?”“我們哪有錢請?他有本事讓人不要錢,讓他自個去不就得了!”熙狐看着書道:“哎,這兩字我好像認識,應該是‘害醜’吧?嗯,意思也不錯,你看孩子玉面長身的,就叫‘害醜’吧。可姓什麼啊?跟你姓高吧,叫‘高害醜’?”“不許讓他隨我姓,我也不想與他有關係!”熙狐笑道:“哼,我們還懶得跟你姓呢,免得辱沒了斯文。”“毒蛇蠍也講斯文?”“你能不能別對他那麼多成見?我們不可能有孩子了,就把他當作自己的兒子來養,多好!”高雄連連擺手:“我可不敢,我沒這麼好的兒子。”熙狐託着雪白的腮幫陷入遐思,一會兒笑道:“有了,就姓東方吧,主人成仙那天,綠芒過後,東方的天空突然霞光四布,這個小肉球球也粉紅粉紅的,像個害了醜的美男子。就叫他東方害醜!呵呵,東方害醜,這名字不錯!”那美少年靜靜地看着熙狐,片刻,肯定而滿足地起身離去。

原來,那熙狐果然識不得幾個字,把個“害羞”念成“害醜”,若是高雄來起名,說不定還叫個“東方高大”之類,但這一切都是熙狐的想法,她又是一陰氣極盛的女子,陰差陽錯的,本想叫“東方害羞”,現在卻變成“東方害醜”,但這樣一來,倒也少了脂粉氣,畢竟他再怎麼貌勝潘安,也是位男子不是。

爲此真正感到害羞的,應該是常建仁。我是常建仁,那“俗穢”就是我留下的,可見我那時心裡窩藏或塵封着多少不雅的想法,我自己都沒想到,那些惡俗竟能毀了整個天鵝湖,腥臭讓牧高峰上的雪全部融化,連峰上的石頭都在青色中透出一絲黑意。而那東方害醜也忒不講究,又天然地吸納着萬物的清氣靈光,卻不停地吐出自個的惡俗氣,難道是鐵定一個特別自我的禍根,誓要將自己修飾至完美無瑕,卻給全世界弄到薰臭翻天?叫他“害醜”,當真名至實歸。再和艾無差一比,更讓我愧疚,那兩女人就不說了,但戚玉是誰我還不知道嗎?他的魂魄怎麼會結出這麼無私的晶來?將美、香,安寧,祥和,無保留地捧給大家,卻把自己憋屈的渾身疙瘩,上眼泡和下眼袋比眼珠子還大,活脫脫一個甘心受人詬病辱罵的高僧形象!

東方害醜完全可以用“漂亮”來形容,整個人就像謎一樣,很少說話,但卻有好多人都那麼瞭解他,知道並儘量給他想要的,那麼多人爲他輾轉反側,夜不能寐,甚至對於怎麼討他喜歡,大家都好像心有靈犀或是暗中約定好了似的,那就是默默地爲他獻出目光、心思、時間和他想要的物品。我們的東方害醜,守精魂以修容,面如傅粉,脣如施丹,資質濃粹,光彩照人;他舉止閒雅,無塵俗態,吩咐顧盼,使人頓時解悟,體貼人情,委曲必盡;他水袖長衫,如粉墨紅伶,自畫中走來,態端而虛,每換態移姿,無不勾魂攝魄;他語音清和,金聲玉振,抗之入青雲,抑之如絕絲,累累然如貫珠,婉轉圓好,縈耳不絕。就這樣,他用別人無論如何都想不出來的美,讓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高低貴賤的人們在許多話題上瞬間達成默契和共識,真不知道,對維護世界和平,他能不能也起些作用呢?

熙狐對這種狀態很享受,高雄卻面色晦暗,總是長吁短嘆,愁眉不展的,對此,他媳婦都是嬌媚地嗔怪、耐心地勸解,這天,他又憋不住了:“唉!用不了幾天,我便再也奈何不得他了,我連同在裂谷中千餘年的修行快要被他吸光光了。”“我又何嘗不是呢?別想那麼多,好好做回人就行了,我倒覺得這種感覺挺奇妙的。”“誰知道是要做這種人呢!”“哪種人都得好好做,既然已經這樣了,就別老用以前來弄髒現在,也別拿以後去後悔現在,別讓現在不好的情緒持續蔓延。”高雄奇怪地“看”着媳婦,沉默起來。

(2)老是發怔

這天,熙狐忽然高興道:“我竟想起個熟人來,一起看看去吧?”高雄也笑道:“張貴五?人家又不認識你,免得叫你妖精。”“是啊,解釋起來是夠麻煩的,那就打聽他是不是活着,遠遠地看一眼,看他現在成啥樣了。我突然好期待啊。”高雄站起來道:“那有勞你了。你一看見就得對我講,免得我光跟着你心跳半天,結果直等到過好長時間了,才又跟我說起。”熙狐笑道:“是。但眼睛其實沒什麼用,嘴巴又總是打擾到別人,用心去感覺纔是最真實靠譜的。”“嗨,真不知你是心靈還是嘴巧。”“要都是呢,你媳婦什麼人啊?”“是啊,狐狸精啊。”“去你的。”二人手拉着手,循着記憶找去,一路打情罵趣,高雄忽地停住,結巴着卻不說話,熙狐馬上感受到了這異樣的信號,漲紅了臉,拉起他,往沒人的地方飛跑而去。

一場雲雨過後,高雄滿足地感嘆道:“要沒有那個要人命的小孽障,我們纔是神仙羨慕的鴛鴦美眷呢。”懷裡的熙狐輕輕摩挲着他胸膛道:“以前你是最高大的雄鹿,現在你是最英武的男人,今生能與你結緣,真是上天眷顧。”忽然,高雄直起了腰,警惕道:“有人嗎?”熙狐慵懶地坐起來:“不會有的——”結果她錯了,東方害醜像個小仙,又像是鬼魅,臉色慘白,怔怔的自遠處盯過來,三人的心裡各自投下一道陰影。

張貴五果然健在,雖已很老,卻有着相當不錯的精神頭,花白的鬍鬚直垂到胸前,更顯得個子矮小。他早已賦閒在家,住空如寺不遠處的一個葡萄園裡,孫兒滿堂。熙狐心血來潮,走過去施禮道:“老爺爺,可否討口水喝?”張貴五打量他們一眼,招招手道:“過來吧,要有空就吃過中飯再走?”熙狐欣然答應,看着他們六代同堂,其樂融融,毫不掩飾她的羨慕之情。高雄與老人家很談得來,二人竟喝起了酒,熙狐則與他孫兒媳婦妯娌和一堆孩子搭上了好關係,只東方害醜好像一直在發呆,全不理會大大小小的人不時朝他瞟眼過來。

回到住處,東方害醜又一次悄悄逼近高雄,他緩緩舉起掌來,向頸部劈去,那個高大的身影應聲倒地,他麻利地解開其下衣,不知自哪兒摸出一把匕首,揮刀向高雄的陽物割去。熙狐恰在此時聽見了異樣,趕忙進屋,見狀一聲驚呼,立馬昏死在一邊。害醜一怔,舉刀的手慢慢放下,走出屋去。

熙狐摟着丈夫,伺候他醒來,高雄聞到妻子熟悉的體香,虛空着身子道:“我還活着,那小王八蛋要怎麼對我了?”熙狐道:“你怎麼就聞不出他的味道?就是那種淡淡的、很溫涼的清氣。”“聞得見啊,但他可能會控制身體氣味,又是一心害我,我根本就是那隻待宰的羔羊。”熙狐堅定地說:“他應該是無心殺你。應該還是早間的雲雨之事在他心裡作起了梗,但就這也必須對他講清楚,否則各走各的道,反正他也大了。”“這樣最好,我們粘着他幹啥。”然而,晚上害醜竟然沒有回來,夫妻二人依偎在一起,美美的睡了一覺,這是自從來到五牛鎮,不,自從那個小肉球來到世上的兩個多月裡,二人第一次同牀而臥,睡的好沉好沉,好幸福好幸福。

第二天一早,害醜回來,眼睛紅紅的,熙狐有些心疼,想他昨晚去那裡將就了一晚呢,上前詢問,他卻一字一頓道:“你們二人,不許再在一塊!”高雄怒道:“你個不懂人事的小兔崽子,夫妻不住到一塊,難道要你娘天天摟着你這大小夥子睡!”熙狐也肯定道:“現在已經惹來不少閒話,要麼你自己睡,要麼我們分開,不能三人一起了。”害醜又發起怔來,一會悄然離去。高雄道:“要不我們走吧,別在一起了,我是日日夜夜都難受。”熙狐道:“我已想好了,就去張貴五家當個僕人,都說得來話,又熱鬧。”高雄激動地抱起媳婦道:“還是你主意高,我都不知道往哪兒去。”“我們先去街上轉轉吧。他不在,心裡好安靜啊。”

在一間布商店鋪前,店主人竟認出他們道:“你們一家人真是和順美滿,叫人羨慕,要什麼啃氣,全當是送了。”高雄警覺地回了回頭,熙狐笑道:“謝伯伯,我們只是稀罕,看看而已。”說完拽着丈夫的胳膊走了出來,高雄道:“那小東西沒跟着?”熙狐一扭頭,一道人影已飄來,卻不是害醜又是誰了!只見他舉重若輕地一掌劈向熙狐頭部,熙狐堪堪躲過,卻還是被掌風帶倒,而害醜自己又茫然地怔在一邊!高雄發力推掌,將他打出數丈開外,衆人瞧見,趕過來紛紛指責:“你這個瞎子真是爲父不仁,孩子供你吃喝住行,你卻像對待仇人一般,要打死他啊?”高雄摸索着抱起媳婦,一邊辯解,衆人哪裡肯依,攔住他要去見官法辦。

那邊害醜倒是沒什麼事,只有個女子見他呆萌癡狀,一嘴堵了上去,便要親他,害醜也不知有什麼本事,竟躲了過去,身子倏地後掠出去,穩穩地站到遠處,都不願意瞟一眼那差點就一嘴啃到地上的女子。熙狐掙扎着起來對衆人道:“這是我們家事,謝謝各位相鄰。”大家正對她母子二人嘖嘖稱許,自然也不再提“見官法辦”的事了。

那名欲行不軌的女子此時正遭人追打,衣衫不整地從身旁跑了過去:她竟然想借機揩油,企圖趁其不備親衆女心目中的男神一口,激起她們大大的憤怒,對她一陣撕拽喊打。經過東方害丑時,大家又不由得慢了下來,故作優雅地整理衣袂鬢角,害醜朝她們笑笑,一干人立時都沉醉在大街之上。是啊,有他的地方,所有女人都格外貌美端淑,所有男人也都顯得博學風度,一切和諧而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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