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別墅裡,陰氣沉沉似乎沒有任何的人氣兒。所有人都沉默的做着自己手中的事情,楚策最近在思考要不要和季末末兩個人搬出去住,如果繼續在這裡,說不定真的會精神壓抑變成抑鬱症了。
“楚離,我有件事情跟你說,你不要激動。”袁威衝進來的時候,嚇了所有人一跳。楚老爺子甚至是摸着自己的心臟,李伯已經準備好氧氣袋站在旁邊。季末末甚至是回頭看了一眼牆上的照片,能夠讓袁威這麼激動的也只有是找到簡易凌消息吧。
楚離站起來,衝到袁威的身邊,抓着他的領子。袁威有些喘不過來氣,尷尬的咳嗽兩聲,拍着楚離的手臂,說:“我不是告訴你,不要太激動嗎?我不是把簡易凌搞走的人啊!你冷靜……”
“那你想要告訴我什麼?”楚離聽見這話,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跌坐在沙發上。現在他的生活裡,除了尋找簡易凌之外沒有任何支撐他的理由,現在的他,更像是行屍走肉。鬍子已經很久都沒有修理過,雖然衣服仍舊得體,但看上去卻像是狼狽的大叔一般。
袁威吞了吞口水,走到茶几上把水杯捏起來咕咚咚喝了兩口,視線環顧周圍所有人,說了一句:“沈優雨找到了……”
那一瞬間,空氣裡寂靜了。
沈優雨這個名字,是在楚家沒有人會提起的。自從簡易凌離開後,楚家人除了尋找她之外,仍舊在找到底是誰把簡易凌給推下鞦韆的。看到公園周圍所有的攝像頭,並且調動了警方力量的情況下,沈優雨的身影出現在鏡頭內。
她慌慌張張的從公園裡離開,並且鬼鬼祟祟的觀察着薛梟車輛的身影,讓楚離確信,當時推簡易凌的肯定是她。那一刻,楚離是懊悔的,明明他已經考慮到,從監獄出來的沈優雨會對簡易凌下手,他也提醒過簡易凌,可是自己卻沒有防範過。
簡易凌離開後,楚離找到沈家。
“沈優雨在哪裡?”楚離一臉凶神惡煞,他沒有時間去跟沈耀榮客套寒暄。如果簡易凌還在,她一定會勸自己對沈耀榮稍微客氣些,可是既然她已經決定離開,那怎麼爲人處世就是楚離自己的選擇,他盯着沈耀榮。
而他突然出現,讓沈耀榮也有點兒摸不着頭腦,以爲他是來尋仇以前的事情,所以搖頭說:“優雨回來之後,說是要出去散心,就離開家去旅遊了。你找她是有什麼事情嗎?易凌現在還好嗎?我最近也沒有去看她……”
“你還知道自己有這樣的一個女兒嗎?”楚離冷笑一聲,徑直走到沈家裡面,踹開沈優雨的房門,看見裡面空空如也,沈耀榮並沒有欺騙他,回頭冷冷的說:“如果沈優雨回來,記得告訴她,我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沈耀榮被楚離這樣的狀態嚇了一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連忙拉住楚離,一張臉上已經佈滿歲
月的皺紋,他比婚禮上看起來更加的蒼老,白髮似乎是也沒有那麼多的心情去染黑。“你把話說明白,到底怎麼了?”
“你不知道,自己的寶貝女兒從監獄裡面出來,又做了什麼事情嗎?”楚離冷哼一聲,看着沈耀榮,淡淡的,一字一句的,像是用語言把沈耀榮凌遲一般的說:“易凌本來懷孕已經快到預產期,被你女兒狠狠一推,從鞦韆上摔下來,難產幾乎是丟了半條命。”
沈耀榮聽見這話的時候幾乎不敢相信,他猛烈的搖頭來否認自己聽見的事情。可是回想起前幾天沈優雨回來的時候那種魂不守舍的狀態,他不得不相信,“這怎麼可能?作孽啊……是我做的孽,爲什麼要讓她們來償還啊……”
“知道是自己作孽,就等沈優雨回來的時候,讓她主動去投案自首,我或許不會對她做什麼。不然,我不保證你的女兒會怎麼樣……”一身黑色西裝的楚離說出這句話,氣場嚇人的很。等他離開,沈耀榮身邊撲過來一個女人,她痛聲哭着,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怎麼可能,我們的女兒怎麼會……”
沈耀榮臉色慘白,他一刻似乎是老了十歲的模樣,這個家,已經被他親手給毀的不成樣子。本來想着把簡易凌接回來,一家人相親相愛的生活在一起,可是他沒有顧忌到沈優雨的心情,沒有去考慮到種種會發生的狀態和臨時情況。
是他親手讓兩個孩子變成這樣對峙的狀態,甚至是讓一個生命差點兒無法看見這個充滿色彩的世界。“是我做錯了,可是沈優雨那個孩子到底在哪兒……”沈耀榮無奈的說着,眼角流下一滴淚。
兩年多過去,不光是簡易凌尋找不到,沈優雨也是消失的杳無音訊。袁威負責尋找這件事情,今天他終於從警方那裡得到一個消息,不過對楚離來說,這算不上好消息。
“你們跟我來吧……”袁威嘆口氣,跟楚離出門。對於沈優雨的消息,其他人並沒有那麼強烈的好奇心。車輛行駛在路上,袁威側頭看着已經完全變成另一個人模樣的楚離,無奈的說:“你稍微振作點兒,如果簡易凌現在看見你這副模樣,她會瞧不起你的。”
楚離勾起嘴角,自嘲的笑着,將車窗搖下。看着外面已經開始淅淅瀝瀝下起雨的外面,香樟樹在道路兩邊,隨着風搖擺。路邊的行人都撐起雨傘行色匆匆的離開。這幾年的時間,沒有人知道楚離內心經過多少的煎熬。
他總是在每個街角尋找一個熟悉的身影,以前從來不去逛網絡論壇的他,竟然像是個廢人一樣,去各大論壇貼尋人啓事,把自己的故事寫出來,試圖讓大家看到,讓簡易凌看到,知道當初發生的都是一場誤會。
可是她從來沒有給自己任何解釋的機會,甚至是懶得去跟他尋求這件事情的真相。簡易凌一意孤行的去給自己判了死罪,甚至是連執行的時候
,她都不到現場去看一下。楚離無心去處理公司的事情,對此,楚老爺子不知道說了多少次,甚至是憤怒的要把他給逐出家門,可是楚離卻沒有一點兒的動容。
“到醫院情緒不要太激動,畢竟現在的狀態,沈耀榮心裡也不好過,你就算再恨他,他也是簡易凌的父親,是你的岳父。法律上是這樣,道德上也仍舊是這樣。”袁威提前給楚離打了預防針之後,楚離懶得迴應的點點頭。
這裡的病房跟其他醫院並不相同,每個病人都被捆綁在牀上,身邊放着各種各樣的儀器。從走廊盡頭傳來鬼哭狼嚎的聲音,他們甚至是毆打自己,撕扯着自己的身體,面目猙獰。楚離皺起眉頭,袁威有些難受的側過頭去,他雖然是個男人,但是還沒有心理強大到能夠接受這種氛圍。
“你來了……”
沈耀榮在不遠的地方起來,走到楚離的身邊,低頭充滿愧疚的不敢多說什麼。而他的妻子在旁邊,趴在窗戶上,淚如雨下。不管自己的女兒犯了多少錯誤,母愛的偉大也始終會讓她們原諒身上掉下的一塊肉。
更何況,此刻她的女兒,正在病房裡……
“怎麼會變成這樣?在哪兒找到的?”楚離並沒有詢問沈耀榮,而是選擇轉過身去,問袁威。他恨不得自己這輩子不跟任何一個沈家的人打交道。雖然錯事都可以歸根到沈優雨的身上,可是面對眼前的這個男人,楚離怎麼也不能夠說服自己去像是面對岳父一般的談話。
袁威咳嗽了一聲,淡淡的敘述今天警方給他打電話說的情況。
辦案人員是在一個橋洞下找到沈優雨的,她身上的衣服已經變得殘破甚至是衣不蔽體。身邊也沒有任何值錢或者能夠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行李箱被撕扯的打開,裡面東西幾乎是被洗劫一空。
尋訪了周圍流浪漢之後,警方初步確認,沈優雨應該是從家裡帶走很多值錢的東西,在逃離的時候忽然遇到了街邊的混混,失身後被搶走東西,不敢回家的她因爲強烈的精神衝擊和長期的心理壓力,瘋了。
“醫生看過怎麼說?”楚離透過玻璃窗,看見裡面眼神空洞,時不時會暴力的去掙扎起身的那個女人,眼眸冷淡的掃過去,甚至是不屑站在窗口,似乎是害怕污染自己的眼睛。袁威同情的盯着沈耀榮,說:“精神上的治療,很難恢復。她現在已經徹底不記得所有的事情,警方說現在的情況,很難去追究法律上的……”
楚離聽見這話,第一次流露出了憤怒的情緒,他拳頭狠狠的打在旁邊的牆壁上,衝着袁威吼着說:“那簡易凌受苦的事情,就這麼算了?沒有人爲她付出應該有的代價?”
“她現在也不在這裡,不過她如果在,也不會去追究吧……”
簡易凌,是楚離唯一的軟肋。他冷靜下來,平復着自己的情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