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卿,怎麼總吃味這些有的沒的?那子朔也只是故意和你擡槓罷了,你還真當真啊?”
“哼。”卻是被淡淡的給悶哼了回來。
隨後,摟着素涵的手臂又收的緊了些。
“素涵,我本不想委屈了你,所以還想着再準備些時日,尋個良辰吉日,正式讓你成爲我的人。可是現在,我不願再拖下去了……”
尹長卿引着素涵在炕幾邊上坐下,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用布巾包着的金鐲子,遞給素涵:“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鐲子,說是要交給未來的兒媳,我一直留着,卻不曾想有一天能真的把它交出去。”
素涵接過鐲子,輕輕套在手上。金鐲子甚是漂亮,上鏤空雕刻着許多不俗的花紋,瞧着就像是大家之物,她很是喜歡。
尹長卿從炕几上的小壺裡倒出早就準備好的酒水,執起酒杯,定定的看着素涵:“合巹之禮,你我二人從此,同甘共苦,永遠一心。”
素涵亦執起杯盞,與尹長卿手臂交纏,仰頭飲下,口中酒水果然微苦。
燭火一顫,室內的溫度,在無意識間,好似升高了些許。
尹長卿猛地吻上素涵,脣齒相交,仿若恨不得將她欠進自己的骨髓裡。
怎麼吻也吻不夠,可素涵被他攆轉的幾乎窒息,她只得略略抵開他的身子,別開頭,喘息着:“你、你都弄得我喘不上起來了。”
尹長卿沒有說話,挪開炕幾,溫柔的拉過素涵,傾身吻了吻她的額頭,唯獨一雙眼卻灼烈的很:“我…輕些便是……”
“嗯。”素涵雙頰更紅,心跳如鼓。
尹長卿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扯下素涵的衣物。柔和的燭光之下,她的肌膚像是被染上了一層蜜色。
“素涵,你真美……”尹長卿的嗓音沙啞了。
說罷,他復又含上她的朱脣。素涵順着他的力道,向後仰躺下去。
兩人緊緊的貼合着彼此,相擁而臥。周身燥熱的不行,滾燙的急切之情在尋得了對方的觸感之後,卻稍微的溫和了下來,好似浸在了暖水之中,幸福的感覺一波更甚一波的從心靈深處源源不斷的涌來。
從未有過如此深刻的歸屬感,在手指觸摸到彼此的肌膚時,那真切的感動逐漸刻入靈魂,再難以忘懷。
“長卿……”素涵不知爲何,就是想一遍遍在他耳畔,喚他的名。
“素涵……”也許這麼想的,不止素涵一人。他亦同樣在她耳邊不住的輕聲呢喃。
兩人十指相扣。
兩顆跳動的心臟也一點點相同了節奏。
有什麼東西慢慢的刺進了素涵的身體裡,果如他所說,很是輕柔。
“唔……”
巨大的滿足感霎時從心底裡襲來,然而,他一次次的想要探尋至更深處,卻笨拙的無所適從。
昊兒的那次,尹長卿本就意識不清,這樣算來,他倒是從未嘗過魚水之歡,又哪裡能夠懂得如何討好女人。
但不等他多想,所有的感官便迷濛了,僅剩下本能的衝動。
死死交合着的身體,終於漸漸攀上了高峰。
這蝕骨纏綿。
藍悠蜷縮在木屋的一角,渾身顫抖着不住啜泣。
“喂,你怎麼還在哭啊。”無比冒犯的聲音突然闖入耳畔,藍悠一擡頭,但見一個男孩正在看着自己。
“用你管。”她還是想哭,父母被流匪殺死之後,她又在流浪中被人牙子拐來了此處。不知自己從今往後會命運如何,也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這麼擔憂害怕着,眼淚便止不住的往下流。
可男孩的聲音卻格外冷清:“哭也解決不了問題,你還不如好好留着體力,想想怎麼逃走纔是。”
逃走?藍悠嚇了一跳,生怕這話被屋外看守的人牙子給聽去了。她戰戰磕磕的瞅着四周——周圍擠在一起的男孩女孩們,個個都面如死灰,聽見男孩說了這話之後,也僅是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一臉“那怎麼可能”的絕望表情。
沒有引來麻煩,藍悠方心下稍安,皺眉望着那個男孩,壓低了嗓音道:“你可別嚷嚷了,也不怕他們把你往死裡打!前天有個想要逃走的,便被他們給……嗚嗚……”藍悠說不下去了,心裡難受的不行。
“唉。”男孩抓抓後腦勺,湊過來在藍悠身邊坐下,“女孩子果然都麻煩的很……”不知是想到了誰,男孩的眼睛黯淡了一下,“給,這個兔子送給你,你就別哭了吧。”
藍悠接過男孩手中的東西,一看,是個用狗尾巴草折成的小兔子。那狗尾巴草已經乾澀了,但看得出來是被小心翼翼收藏過的,所以完完好好的,哪兒都沒受到過什麼損傷。
藍悠拿它在手裡把玩,倒真的轉移了注意力。
……
“這丫頭姿色不錯,要是賣進窯子裡,應該能換個好價錢。”男人不懷好意的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眼前瑟瑟發抖的藍悠說道。
這一年,她只有八歲。
可她已經明白,那“窯子”不該是清白人家的女子去的地方。
“哎喲,你咬我!”男人憤怒的吼聲震的她幾乎腿抖。
啪——
是桌子上的茶碗摔碎的聲音。
身後蹲在地上的小孩們面露驚恐的看着藍悠,更加縮成一團向牆角靠去。
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痛覺,而與之相隨的是逐漸模糊了的視線。
“我……不要去窯子。孃親說過,我是清白人家的姑娘,一輩子都不能跟那種地方扯上關係。”
……
“喂,再跑快點!”
藍悠跟在男孩的身後,雖然極力想要邁大步伐,可週身卻沉重的不得了,怎麼也加快不了速度。被男人連打了好幾個巴掌的臉頰正高高的腫起,此時她根本無法開口講話,只能滿心驚懼着,死命的挪步。
好不容易來到一方樹洞之下,他們才停住了腳步。
“喂,你躲在這裡吧,反正你也跑不動了,再繼續下去,遲早被抓,還不如在這藏着,不被發現的機會大一些。”
藍悠費力的問道:“那你呢?”
男孩滿不在乎的瞥了她一眼:“我?我便繼續跑唄,順道還幫你轉移視線了,不好麼?”他忽然得意的昂起頭,嬉皮笑臉道,“誰讓你們女孩子都這麼沒用,跑也跑不動,只會拖後腿。”
藍悠一噎,眼淚流得更兇:“誰是拖後腿的?我家可是獵戶,我也會使弓的!”
“好了,你趕緊躲起來吧。”男孩沒再廢話,一把將藍悠推進狹小的樹洞裡,尋來雜草把洞口儘量掩上,然後蹙眉認真道,“記好了,千萬別出聲。等我沒事了,我就回來這兒找你。所以,你不許亂跑,要不到時候我就找不到你了,知道嗎?”
藍悠愣愣的點了頭。
可轉身跑走的男孩,還是沒過多久便被前來抓他們的人牙子逮住了。
他的慘叫聲就在距離藍悠的不遠處響起,而她卻是顫抖着連動都不能動一下。
“說,那個臭丫頭哪兒去了!”如魔鬼一般的吼聲不斷響起。
她聽不見男孩的回答,甚至漸漸的,連他的叫喊聲也聽不見了。
“晦氣的東西!”男人惡狠狠的啐了一口,之後,她聽到的是拖行着什麼東西摩擦過坑坑窪窪的地面的聲音。
……
“喂……你若沒事了,就快點回來找我吧。天要黑了,我一個人在這林子裡,好害怕……”藍悠縮在樹洞裡,身子僵硬的像塊石頭。眼淚終於是流盡了,可滴水未進一天了,她要等待的那個男孩還是沒能出現。
不願意想那些令人心怖的可能性,她一遍遍的麻痹自己的心,只默唸着,他會來找她的,一定會。
“嗚嗚……”抽噎着,卻再流不出淚來。她好不甘心,不甘心於自己的懦弱和無能,倘若那時,她能夠站出去,那麼那個男孩是不是就不會再被毆打下去了呢?可是,她卻只會自私的躲在一旁哭泣發抖,什麼也做不到。
“你怎麼還不來……怎麼還不來啊……”
林間的最後一抹光亮被抽盡了,藍悠被徹底的籠罩在了一片無盡的黑暗中。
藍悠是被一陣心痛給擾醒的,睜開眼睛時,周圍還是黑漆漆一片。
混沌的分不清自己在哪兒,可眼淚卻先淌了下來。
蝕骨的恐懼在理智迴歸大腦之後終於有所消退,她擦乾眼淚,翻了個身子,把被子裹得更緊。
剛纔的夢清晰到讓人發抖,她彷彿一瞬間又回到了從前,回到了那段令她百般痛苦的時光。好在一切傷痛都已經隨着時間被打磨成了過去,可是,那個男孩如今又在哪兒呢?
她早已自學會了精湛的獵術,再不是當年的“拖後腿的”了,然而,時光不可倒轉,她終究沒法彌補什麼,該失去的,便如論如何也無法再得到。
藍悠第一次在心裡認真的思考道,她或許太過自欺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