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天信的話音一落,衆人都吃驚的看着他,朱天降更是震驚不已。要說起來他還真適合當這個主帥,但朱天降心裡跟明鏡似的,他知道成武皇絕對不會答應。
“將軍大人,我看還是算了吧,天降沒有這種帶兵的能力。”朱天降苦笑着說道。
文如海呵呵笑道,“天降,你現在可以改口叫岳父大人了。既然皇上指了婚,穎丫頭已經是你的人,難道非要過了門再改口。”
朱天降一怔,馬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既然……既然文叔這麼說,那我可就稱呼岳父大人了。”
郭天信哈哈笑了兩聲,女兒能嫁給朱天降他心裡很滿意。當然,唯一不滿的地方,就是多了玉兒和那個叫佔靈的丫頭。
靖王撇了撇嘴,不滿的瞪了朱天降一眼。他是皇室成員,即便朱天降娶了玉兒,還得稱呼他王爺。
朱天降醞釀了一下,接着說道,“岳父大人,您常年駐守鎮南,可能不知道天降在京中的情況。這鎮南大營的位子,誰去都行,唯獨我不能去。即便是幾位大人聯名推薦,恐怕皇上都不會答應。”
郭天信一愣,疑惑的看向李洪。雖然他知道朱天降不怎麼招人待見,特別是那些老臣都對他有意見。但郭天信覺得,除了朱天降之外,沒人適合接他的位子。
李洪無奈的笑了笑,“天信啊,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這麼簡單。”
李洪這麼一說,靖王趕緊端起了酒杯,掩飾着他這位皇族親王的尷尬之處。
郭天信依然微笑着點了點頭,“既然這樣那就算了,不過,北方大營秦偉楊波他們,你可得幫我保祝”
郭天信這麼一說,衆人心裡頓時明白過來,繞了半天,朱天降只不過是個託詞,郭天信真正的用意,是讓李洪這位兵部尚書,把他在北方大營的嫡系保留下來。
幾位老將軍一邊喝着酒,一邊商談着幾個大營的主帥和副帥人選的問題。在朱天降眼裡,這簡直就是前世中的軍委常委會。
這種場合朱天降也不便多說什麼,一直到酒後散席,朱天降才抽機會悄悄問着郭天信。
“岳父大人,您不會是真想回京養老了吧?”
郭天信與朱天降站在府門之外,他們剛把靖王等人送走。郭天信看着茫茫夜色,低聲說道。
“成武皇開了金口,說老母年事已高,讓我回京侍奉老母。”郭天信的表情異常嚴肅,別看成武皇沒有強行下旨,但郭天信明白這是要讓他讓位了。
“今晚我只聽你們研究北方大營和京郊大營的人選,難道岳父就不擔心鎮南大營?”朱天降奇怪的問道。
“哼!不管換了誰,鎮南大營的兄弟,還是會聽我的調遣。”郭天信揹着手自信的說道。
朱天降點了點頭,他已經無心參與到此事當中。等開春迎娶了穎子和玉兒之後,朱天降就準備掛印而去。只要到了蜀天,不管成武皇來硬的還是來軟的,朱天降都不會再回京城。
朱天降沒有把心中的想法告訴郭天信,此時說出來爲時尚早,朱天降也擔心郭天信忠貞不二,把他給賣了。
朱天降辭別郭天信回了府邸,一連三日,朝中官員最關注的就是玄珠退出爭奪皇儲之事。朱天降在府中等了三天都沒見到玄珠的影子,自從洪小青回去之後,玄珠居然連個人都沒派過來。
朱天降本想等玄珠過來說句話,哥倆好好談談。在皇室之中,他一直把玄珠當成自己的朋友,朱天降並不想爲此事就此分裂。沒成想,玄珠這種不理不睬的做法,讓朱天降傷透了心。
朱天降無奈之下,讓朱一和夏青再次發出帖子,邀請衆朝臣來府中做客。自己把人家拉下了渾水,朱天降覺得總的對大家說一聲抱歉。即便是以後自己成爲大豐的叛逆,朱天降也不想落個不仁不義的名聲。
皇宮之內,成武皇分批接見着各地府尹。這幾天成武皇的心情非常舒暢,困擾他的兩大難題終於迎刃而解。郭天信已經正式答應成武皇,放棄鎮南大營主帥一職,回京侍奉老母頤養天年。而最讓成武皇頭疼的皇子之爭,也因玄珠的退出化解了兄弟之間的血戰。
不知道爲什麼,成武皇看到朱天降受癟,心裡覺得非常痛快。連他自己也都奇怪,堂堂的皇上跟一個後生晚輩稚氣,是不是有點可笑了。
京城之中,要說最忙的可不是成武皇,而是三皇子玄樂殿下。那些各地來京的府尹,拜完皇上之後,紛紛來到這位即將立爲儲君的皇子府裡。玄樂到還真有個君王之樣,對待這些來訪的各地官員,玄樂親切之餘問的非常詳細,還命人記錄了各地府尹的需求。此外,玄樂還抽空以皇子身份去了京郊大營和京城守備營。玄樂的高調做法要是放在以前,肯定會引起一些朝臣的不滿。但是現在,沒人會對這位未來的帝王有所指責。
相比之下,玄珠的府前確實門可羅雀,冷清的連個人影都沒有。
玄珠裹着厚厚的大氅坐在房檐之下,雖然身體日漸恢復,玄珠的心卻是越來越淡泊。
“珠,因爲你的事情,京城裡已經鬧的滿城風雨,昨日我父親派人來告訴我,大哥他三日都沒出門了。珠,這事……您是不是做的過分了一點。”洪小青站在身邊小心的說道。
玄珠擡起頭平靜的看了洪小青一眼,微微笑了笑,“小青啊,看來你還是不瞭解朱天降。這小子如果連這點事情都承受不了,那你就太小看他了。”
“珠,也不能這麼說,我心裡老是不踏實。天降大哥是個愛面子的人,這一次,恐怕比你想的要嚴重。”
玄珠輕微的嘆息了一聲,“小青,天降爲我所作的一切我心裡都明白。這次的退出,其實是爲他好。你有所不知,父皇心裡早就選定了三哥玄樂,天降這麼做,等於是在抗衡父皇。如果再繼續下去,恐怕後果會非常嚴重。天降的底子我知道不少,假如站在皇室的立場上,這人非殺不可。但站在朋友的立場上,我不希望看到天降出事。哪怕將來玄樂當了皇上,我也不想看到天降對着大豐朝舉起手中的長矛。”
洪小青無奈的搖了搖頭,玄珠說的是天下大事,那種事情她聽不懂,也不想聽懂。但是,洪小青心裡對朱天降非常愧疚,甚至說,她都不好意思再去朱府。
三日之約,朱天降兌現了自己的承諾。傍晚時分,一批朝臣一個個耷拉着臉色走進朱府。與上次來的心情可不一樣,這幾日他們都內心惶惶不安,彷彿末日已經提前來臨。特別是得知玄樂高調四處拜訪,讓這些人心裡更不是滋味。
別看這些人再次來到朱天降的府第,他們要的並不是一個解釋,而是心裡上求得一點安慰而已。況且,不管怎麼說朱天降還是朝中權臣,有他在,衆人覺得玄樂應該不會大開殺戒。
“大人,人來的差不多了。”夏青走進後堂輕聲說道。
“來了多少?”朱天降平靜的問道。
夏青苦笑了一下,“與上次相比,不足三分之一。”
朱天降呵呵笑了兩聲,“不知道我是該高興還是該鬱悶,居然纔來了這麼點人。”
“大人,看樣子衆人不打算在這裡吃飯,都站在院子裡沒落座。”夏青接着說道。
“他們只是想要個承諾,哪有心思坐下來喝酒。告訴洪管家,上點果碟和茶水就行,別浪費了糧食。”朱天降輕鬆的說道。
夏青一聽,好傢伙,請人家來吃飯,居然連酒菜都不上,大人不會是準備破罐子破摔了吧。
前院之中,朝臣們三五一羣,小聲的議論着。不少人都是唉聲嘆氣,覺得自己這輩子前途無望了,都爲前段時間的所作所爲而感到後悔。他們可沒有朱天降那樣的本事,既能馳騁疆場又能左右君王的決策。這些人本以爲靠上玄珠這棵大樹,將來能有個好的歸宿。結果,靠得不是地方,弄了一身的刺。
朱天降與朱一夏青三人走了出來,與上次相比,沒人阿諛奉承,最多隻是拱拱手。
朱天降也不在意,依然微笑着與衆人打着招呼,“諸位臣公,這大冷的天讓你們受苦了。”朱天降說着,走到了主桌之上。
看着衆人一個個冷着臉,朱天降笑了笑,“今天請大家來,不爲別的,天降欠大家一個道歉,今天當着諸位的面,天降給大家賠個不是。我知道大家心裡不滿,但這事天降也無能爲力,如果大家想罵幾句的話,儘管當面罵出來,天降絕不會怪罪。”
朱天降也沒多說什麼廢話,反正大家來的目的就是爲了發泄,罵幾句也掉不了肉。
“朱大人,我等可不能跟您相比,您是大豐朝中流砥柱,不管誰坐了儲君,都會對您禮敬有加。但是,我們這些人,以後可怎麼辦?”一名臣工忍不住站起來說道。
有人帶了頭,下面馬上跟着紛紛附和。朱天降看着亂哄哄的場面,心說老子自己都不知道以後會發生啥事,哪有空問你們。
“諸位臣公,大家也不要悲觀,皇上目前身體健壯,我看十年八年還讓不了位。再者說,即便是玄樂坐了皇位,他總不能任人唯親吧。畢竟朝中還有一批中肯的老人,相信他們會把持大局的。”朱天降安慰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