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煞其實一開始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聽到她說的那些話,他會一股怒火從心裡直竄到頭頂,再看她那嘻皮笑臉全然無所謂的樣子,會覺得一口血想噴出來。
那些女人,還沒有真正地進入到九霄殿,還沒有真正被封妃,這幾天已經明裡暗裡地鬥個沒完了,她們的小動作自然全在他的眼皮底下,但是不管她們做些什麼事,他都只覺得無聊,根本連掀動他情緒的機會都沒有。
“過來。”沉煞深吸了口氣,纔算是把快要將他整個人燒成灰燼的怒火給壓了下去。
樓柒也是暗暗心驚,他都已經氣成那樣了,盛怒之下把整個花園都毀了,但是這麼一會兒功夫他就把怒火給壓了下去,果然是個自制力極強的男人。
在暗處的天影很想翻白眼,帝君本來就是自制力極強的,這還是第一次氣成這般模樣呢,這是因爲誰?因爲誰!
樓柒一點一點地跟蝸牛似着朝着他挪了過去,沉煞一看她這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身形一掠,一下子逼近了她,伸手就捏住了她的下巴,突然俯下身去,炙熱的脣狠狠地咬住了她的脣瓣。
許是他太過高大,擋住了她的光!
許是他太過炙熱,焚燒了她的氧氣!
許是他的氣勢太過兇悍,奪去了她所有的呼吸!
樓柒像得自己快要溺斃了。
所有的感覺都消失了,但又像是所有的感覺都被放大了,特別是他雙脣的觸感和他熾熱的氣息。
天影捂住了雙眼。
二靈將偷看的臉縮了回來,只覺得臉紅心跳。
三重殿裡一片的靜默。
但是樓柒卻覺得自己耳邊響着震耳欲聾的心跳聲,也不知道是她的,還是他的。
許久,他才離開了她。
幽黑深邃的雙眸緊緊地鎖定着她的眼睛,霸道地不讓她躲閃。
“要替本帝君翻牌子?要本帝君雨露均沾?”他的嗓音微微帶着滿足之後的些微沙啞。
是的,他怒,就是怒這個。她爲什麼不嫉妒,爲什麼不生氣,爲什麼不吃醋,這不對,身爲他的女人,就應該有想獨佔他這個人的慾望!不能這麼大方!他不準!
樓柒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理智回到了腦子裡,清楚了剛纔發生了什麼事情,一下子就怒了。一拳狠狠地擊向了他的胸膛,力道之大,令得沉煞都忍不住小小地退了一步,拉開了一點兩人的距離。
“沉煞!你個混蛋!知不知道這是我的初戀!你妹!你憑什麼奪走我的初吻?啊!憑什麼!”她咬牙切齒,氣紅了臉,看着他恨不得將他給切成幾段去喂牢區裡的蛇!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她的初吻啊!
她在現代當也是某一領域的女王了,有多少帥哥貼上來,有多少誘惑,她守得好好的,竟然到了這裡,被這個混蛋全部給佔光了,佔光了便宜!
是那種,侵略城池的,深入勾纏的那一種!
混蛋啊!
罵着罵着,她突然欺身上前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道:“說!你給我說清楚,這麼好的技術,跟多少女人練出來的?”
樹上,天影身子一歪,嘭地一聲摔落在地上,跌了個狗吃屎。不遠處,天一無語地撫額,丟臉,丟臉丟大發了,這還是帝君最信賴的近身暗衛呢,有這麼丟臉的暗衛嗎?
沉煞大掌扣住她的纖腰,輕而易舉地將她整個人舉了起來,往肩上一扛,大步走進寢殿裡,掌風一掃,大門砰的一聲關上,隔絕了外面那幾個雙目大睜毫不客氣偷看的暗衛和某侍女。
砰的一聲,樓柒被重重地摔到了大牀上,因爲甩過來的力量太猛,她甚至滾了一滾。但是她也很快反應過來,雙掌一拍牀面就想蹦起來,某帝君高大的身子一下子朝着她壓了下去。
兩具身體緊貼,兩張臉近在咫尺。眼睛看着眼睛,鼻尖差點頂着鼻尖,脣間氣息交纏在一起根本無法分開。
“夢裡,你。”
“什麼?”樓柒想要噴發的怒火被他這莫名其妙的三個字打斷了,反而愣愣地問了出來。
沉煞道:“本帝君說,在夢裡,跟你練出來的。”
樓柒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回答她之前那個問題,而且答案竟然是這樣,當下臉發燙,瞪他:“你的意思是說你一直夢見我!”
嗯,好吧,她允許,允許他夢。
只不過,他夢裡跟她吻,她卻沒有做過這樣的夢,虧,吃虧了。
“本帝君夜夜摟着你入睡,夢你,也屬正常。”沉煞很是理所當然地說道,“本帝君是正常男人。”
“切,正常男人,現在有大把的美人供你發揮你的正常功效了,你怎麼不找她們?”理智回籠,情緒控制下來,樓柒翻了個白眼,用手指戳他的胸膛,一字一字地道:“把今天這事忘了,本姑娘也大度一點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你膽大得很。”沉煞的眸光又暗了下來,“本帝君的寵,你敢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噗,他給的寵......
這是要把她當成寵物的節奏?
樓柒戳了戳他的胸膛,道:“你起來,我們談談。”
“談什麼?”雖然不以爲然,他還是聽了她的,起了身,將她也拉了起來。
樓柒正組織着語言考慮着要怎麼說明這個霸道自戀的古代男人,殿外傳來了天一有點兒虛的聲音。“稟帝君,華統領求見樓姑娘。”
沉煞的臉一下子就黑了。
“叫他滾!”
殿門外,天一聳了聳肩,轉過身對華於存道:“華統領,這個,你聽到了吧?”
叫他滾,這話,他總不好再複述。
華於存滴汗,他這是有多不招帝君待見了?
他卻不知道,沉煞本來就不爽來着,一開始他來請樓柒去幫忙佈陣的時候,沉煞以爲最多去個兩天,誰知道這一去就是五天!今天好不容易回來了,剛親上一次呢,這姓華地又眼巴巴地跑來,這是想做什麼?嫌命長了嗎?
沉煞在這裡殺意凜凜,如同實質,華於存在殿門外居然都感覺到了,他打了個寒顫,想退下,又覺得這事實在是不能拖延,一下子苦惱地想把自己的頭髮拔了。
天一在一旁同情地看着他,但是這事他可不幫忙,絕不幫忙。
“是關在牢區那個西疆人的事,我先去看看。”樓柒卻一下子明白過來。這會兒華於存來找她,定然是那個男人有了決定了,她也知道一個人在很多時候所做的決定大有不同,下許他現在答應,過會又反悔了。所以,這事不能拖。
沉煞瞪着她走向殿門的背影,牙癢癢。
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吃定他的?這樣說走就走?
“天黑前你若是不回來,本帝君就將華於存大卸八塊丟出去喂那雪山白鷹王。”
沉煞冷酷無比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樓柒腳步沒停,只回了他一句:“反正,華於存是你的手下,又不是我的,要殺要剮隨便你啊。”
沉煞頓時只覺得一股子火憋在胸口,上也不去,下也不來。
樓柒是走到了殿門邊說的那句話,在外面候着的華於存也聽見了,當下又抹了抹額上冷汗,很是無奈地對她抱拳又作揖:“姑娘救屬下啊,帝君真的會剮了屬下的。”
他的命是多苦啊!誰知道來得不是時候呢!
看那一花園的狼藉他也想象得到剛纔帝君的怒火是有多強了。
“走吧。”樓柒率先朝牢區走去,但是還沒走兩步,後面一道風,有人摟住她的腰,帶着她騰空而起,飛掠而出。
“本帝君倒要去見識見識,哼。”
樓柒表示無語。
自然是能讓那西疆男人看見沉煞的,一見到他,人家就先緊張防備了,說不事實上會改變主意。不過,這一間牢室有小孔,在外面也可以看到和聽到裡面的情形,華於存心裡癢癢想要看的,沉煞一來,他哪裡還敢爭這麼一個機會,只能委屈地去一邊畫圈圈去了。
“你來了。”
樓柒還是跟之前一樣,踩着凳子就往桌上坐,那模樣要多放鬆就多放鬆,要多無所謂就有多無所謂。
“是啊,我來了,努力當個無慾無情的人,是不是也挺痛苦的?”別的倒是還好,大不了,努力地修心養性,不發火不緊張不興奮,而且也少出來就好,也不會有恐懼害怕等情緒,但是,這是一個男人,一個看起來才二十出頭的年輕男人。
有有什麼呢?
有感情。
樓柒之前來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在他的手腕上,繫着一條黑色手繩,上面串着一隻小巧的小貓兒玉珠子。
她不想信那是男人家自己喜歡的東西。
那麼,很有可能是對他來說很重要的女人送的,如果是長輩,送的可能是如意,佛像之類的東西,送這麼一隻形態嬌憨的小貓兒,也許,是情*人,也許,是妹妹。不管是哪一種,總之,他心中是有感情的,而且還是不淺的感情。
可惜了,中了這種神經毒素的人,也不能動情。或者說,不能有深情。情愫翻涌,心跳加速,耳紅心跳,這些,都會刺激毒素的發作。
想來這男人也沒少受這樣的折磨。
所以,她賭,賭他心中的情會令他渴望着解毒。
她的話令那個男人有點兒痛楚地捂住了胸口,他慘笑着道:“你也許體會不到,面對你心愛的女人還要強裝平靜和冷漠的時候那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