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的商界歷練,練就了顧繁朵一旦下定覺醒,思考清楚,便雷厲風行的執行力。
前晚,顧繁朵站在光潔乾淨,幾乎可以拿來拍樣板房照片的廚房,往昔的回憶鋪天蓋地朝她撲來,那一刻,她選擇不再逃避,查清楚Hann的身份來歷。
此刻,顧繁朵坐在窗明几淨的辦公室內。
落地窗外的陽光爲顧繁朵裹上一層淡金色的光膜,將穿着一件藏藍色羊絨衫的她襯托得更加靜謐雅緻,如一朵晚香玉,夜色如海,香濃欲烈。
秘書敲門,得到允許,爲Hann推開了門。
入眼便是這樣的畫面。
白皙美貌的女人,褪去了幾年前的青澀和膽怯,如精心雕琢的璞玉,綻放熠熠奪目的光華。
靜水流深。
顧繁朵翻了一頁文件,眉頭未擡,淡淡道:“李秘書,你出去吧!”
“好的,董事長。”
李秘書朝顧繁朵和Hann分別微微鞠了一躬,從容退出辦公室。
Hann雙手插兜,走到辦公桌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處於工作狀態的顧繁朵。心道:都過了這麼多年,顧繁朵還是寫簪花小楷,古拙疏朗,渾然溫潤……唔,這筆鋒倒是比當年有勁道多了。
顧繁朵被Hann盯得毛骨悚然,心頭的懊惱就像一滴墨飛落宣紙,暈開暈開暈開……她總算明白了,爲何當年那人坐在書房裡看劇本,她杵在旁邊,託着腮幫子看他,會令他紅了臉低斥她,“顧繁朵,你自己就沒有事情忙?!”
果然是……出來混的,遲早是要還的。
顧繁朵旋上筆帽,將鋼筆放回筆筒裡,再把文件放到左手邊的那一摞上……給自己緩衝情緒的時間。
顧繁朵起身,眸色淡淡,正視來人,拿出她對待所有來訪客人的禮貌而疏離的姿態,擡手指向辦公室裡那張純白的一塵不染的沙發,“Hann先生,請坐。”
“唔,真是湊巧!我家也有一張一模一樣的沙發!”Hann配合顧繁朵,在沙發上坐下,深黑動人的丹鳳眸直勾勾地盯着顧繁朵,幽光一閃一閃的。
胸膛裡的那顆心習慣性地一縮又一縮,不好的預感再次浮上顧繁朵的心頭……
“顧董事長,我一定要告訴你,我喜歡這種沙發純白的氣質,就像喜歡初戀的女孩兒,那樣的喜歡。”
顧繁朵:……爲什麼你要告訴我,我就非得聽你說?
這個傲慢的傢伙在發表奇葩言論之前,從來沒有應該詢問別人是否願意聽的覺悟!
“但是,相較她青春歡暢的時辰,我更愛她備受摧殘的容顏。”
“……”如果葉芝和杜拉斯還活在世上,一定會掐死這傢伙吧?
Hann修長的手臂搭在沙發背上,顧繁朵渾身的毛都炸開了!因爲Hann的這個動作就像是把顧繁朵劃入了他的勢力範圍。
顧繁朵騰地站起身,悄然深吸一口氣,眼神冷淡淡掃了眼Hann,看向窗外的晴空,淡嘲道:“抱歉,Hann先生,我並沒有興趣聽你講述沙發與女人這個愛情講座,更沒有欲.望聽你炫耀征服女人的羅曼史。”
“呵!你臉紅了,你的呼吸亂了,是
因爲我嗎?顧董事長,知道我爲什麼總是控制不住靠近你嗎?因爲我第一次喜歡上的女孩子,跟你長得非常像。”
“夠了!Hann!我今天叫你過來是談正事!”
“轉移話題的顧董事長,你又害羞了呢!”
Hann站起來,越過茶几,迅疾地走到顧繁朵跟前,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深深看着他眼裡的倒影,“顧董事長,承認你對我有感覺,很難嗎?”
男人的眼眸黑如無底的漩渦,迸射強大的磁力,又璀璨如夜星……令顧繁朵如何也不敢直視。
可,男人的手像鐵鉗箍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只能看向他。
顧繁朵慫包地閉上了眼,不想淪陷到Hann設下的陷阱裡。
溫熱的脣貼了上來……
一陣酥麻令顧繁朵渾身的肌肉都控制不住地顫了顫!
她倏然瞪大了眼,完全沒有料到Hann竟然敢如此膽大包天?!
“唔……”
一啓脣,便被對方趁虛而入,攻城略地……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親吻方式。
那舌頭像打入敵軍陣營似的,貪婪無厭地瘋狂掃蕩,不停地往更深處進犯,似乎妄想探入喉嚨深處,直吻.到她的心上!
一個……誠意十足的法式熱.吻。
顧繁朵腦袋一片空白,身體發軟……她不知不覺地圈緊了Hann的脖子。
然而,對方卻像是被人按了暫停鍵,突兀地停止了所有的進犯。
顧繁朵睜開水光迷離的杏眸,對上一雙盛滿戲謔與惡作劇的眸。
他是故意的!
而她失態了,竟然回吻了他……
一霎時,濃濃的自我厭棄包裹了顧繁朵,她狠狠推開Hann,力的反作用力,也讓她蹬蹬蹬後退了好幾步。
顧繁朵嫌棄地擦了擦嘴,一雙清凌凌的秋水眸閃爍仇視的光彩!
相較顧繁朵的抓狂,Hann英俊的臉則露出困惑的表情,“咦?難道我理解錯了?不是說,一個女人在一個男人面前閉上眼睛,是希望他親她嗎?”
“……”得了便宜還賣乖的魂淡!
顧繁朵閉上眼,深呼吸數次,才壓制住體內那團要將Hann除之而後快的殺氣。
“顧董事長,熱場完畢,您可以說正事了。”Hann忽然長腿大邁一步,彎腰,湊近顧繁朵的臉,“被親愣了?”
“Hann,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麼,我今天叫你過來,只是提醒你,既然你打算玩火,一人分飾兩角,我希望你不要在媒體面前露出破綻。如果你敢繼續耍花招,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素白的小手倏然抓緊Hann的襯衣領口,清麗的容顏浮現冷漠的殺意,“我顧繁朵說到做到!”
六年前,尚未坐穩蜜色首席之位的她就敢持槍逼問徐梁山,現在的她又何懼一個Hann!
Hann捉住那隻淘氣的小手,送到嘴邊,眼看着怒火中燒的顧繁朵,印上一個吻,“唔,拭目以待。”
一拳頭砸到棉花上的顧繁朵:“……”
她冷冷地看着Hann闊步往外走,一手握着門把,背對着她,另一
隻手朝她揮揮,瀟灑走人。
咬了咬牙,顧繁朵淡淡道:“等下!我今晚八點有個商業晚宴,希望你將晚上十一點之前的時間留給我,提前安撫好你的那些女朋友。”
Hann握着門把的手,手背青筋突起,然而閒着的那隻手卻比劃了個“OK”的手勢。
嗒地一聲,辦公室門合上。
Hann站在久違六年的走廊上,眯眼望向長廊盡頭的陽光,臉色清冷淡漠,再無一絲一毫散漫和浮誇。
墨黑的發,烏黑的眼,黑的羊絨衫,黑的長褲,雪白的皮膚,淡玫瑰色的薄脣……月光一樣的男人,清冷冷的優雅。
“寒少,慢走!”
李秘書仰望這樣的Hann目不斜視走過秘書部,心道:雖然網上都在瘋傳,MSE新籤的男藝人Hann跟寒少長得一模一樣,也有人猜測從天而降的Hann其實就是寒少本人!更有人腦洞大開,好奇爲何Hann的名字和那名始終沒有以真面目示人的設計鬼才Hann同名?
但是,她確定剛剛走過去的這個男人,就是寒少本人!
因爲,此人身上那渾然天成的男神氣質,又讓她感受到了一股來自西伯利亞的寒流……
幾乎是Hann一離開她的視線,顧繁朵的骨頭就軟了,她撐着辦公桌面,才控制住自己沒有跌坐地上。
顯然,這個叫Hann的男人,因爲他總是不按常理出牌,又總是表現出對一切都無所謂的態度,反而成了顧繁朵遇到的最厲害的勁敵,沒有之一。
Hann沒有想要的東西,便沒有破綻。
而在以往的歲月裡,那些接近顧繁朵的男人,只消幾天,她便能洞察他們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
有***,就有弱點。
而她善於揪住敵人的弱點,打蛇打七寸。
奈何面對Hann,顧繁朵所有的招數,都失效了。更糟糕的是,這種像是被一塊牛皮糖黏住的感覺並沒有引起顧繁朵多少的厭惡,反而令她心裡泛起微妙的漣漪,悵惘有之,甜蜜有之……
顧繁朵也坦然承認:如果她態度夠強勢夠清楚,Hann根本近不了她的身。說到底,禍根還是她自己的縱容和妥協。
叩叩——
“請進。”
顧繁朵垂眸,斂去眸底的自嘲色,轉身,詢問柳特助:“可有結果?”
“顧董,抱歉!我……我查不到Hann的深入資料,暫時只能確定Hann先生確實是於五年前去了巴西,並且在那裡一直呆到歸國前夕。”
“他在哪裡做什麼?又是如何與安妮娜認識的?”
“這個,也正如安妮娜那日所說,他們是在一家酒吧認識的。Hann先生是那家酒吧的駐唱歌手。至於演唱之餘,Hann先生……”
柳特助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說吧。”
“顧董,您可記得寒少幾年前曾拍下一款‘MissYouForever’?”
“什麼意思?”顧繁朵瞳仁放大,呼吸急促,緊張道,“你是說此Hann就是彼Hann?”
下一秒,顧繁朵秀氣的眉毛微微蹙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