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羅靜平已經瘋了,不再是掌府夫人,失去了控制經濟的渠道,在象府內就少了很大一個助力。
再者俞子河已經娶袁衫雪爲妻,兩個人的孩子也即將臨盆,這個時候娶俞傾城,以俞子河的個性,絕對不會令他更高興,反而會讓他覺得多事。因爲俞子河的所有心思都已經放在袁衫雪肚子裡的那個男胎上,勢必要保證那個男胎安安全全的生下來。
但是,不知爲何,俞子河竟然非常痛快且緊鑼密鼓地安排自己和俞傾城的婚事,雖說,裡面有俞傾城苦苦哀求,催着辦的成分。
可是,隱隱的,他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
該不是雲殤或者彥無雙又秘密做了什麼不利他的事,甚至於兩個人已經聯手準備利用這場婚禮對付自己了吧。
他怎能不防?
“蕭安寧,你知不知道,有時候我也想殺了你!分明出身龍殿,以前對我又千依百順,可現在,你爲了吸引我對你的注意,不惜拿雲殤和彥無雙來刺激我,你要知道,我對你的忍耐也是有限的。今天,你若是再不答應我,我不會再給你機會了!”
步銘始終努力剋制着自己的怒氣,此時平靜的語氣下,其實是篤定自己志在必得!
蕭安寧揚眉,差點揚聲笑了起來,見過賤人,但真沒見過這麼賤的!
前世她那樣捨命追隨,他毫不放在眼中,爲了俞傾城甚至還親手毀了她,今生,她處處針對、對他厭煩報復,他反而步步緊逼,三番兩次想要她!
還說什麼不會再給她機會!
“殿主,拜託了,您真的不要再給我機會了!你的機會於我而言,半毛錢都不值!該不會你以爲每個人都像俞傾城那樣喜歡你?”
話說到這個份上,蕭安寧已經快無語了,都說女人心海底針,怎麼眼前這個男人壓根比海底針還要難懂!
今天她所有的譏諷拒絕,難道他是聽不懂?
爲什麼還要一次又一次不要臉的挽留?
步銘臉色如夜色,緩緩沉了下去。
最終,他狹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這個女人,絕對不能再留了!
既然不能爲他所用,就只能——殺了!
他絕不會看着她投身雲殤或者彥無雙,尤其是那兩個男人真的要是爲了這個女人聯手對付自己,那將是一場無可挽回的顛覆風暴!
這短短的剎那,無數種陰謀暗殺在他腦海中閃過,臉上陰沉的表情也瞬間閃過無數種變化。
“蕭安寧——”就在這時,夢娜的聲音突然從遠處傳了過來,隨即又聽她嗓音怪異地發出一聲驚叫。
“喲,這不是首席大人嗎?哦,不對,應該叫殿主夫人,你怎麼會在這裡?該不是以爲是你家殿主老公和蕭安寧在這裡私會,偷聽牆角吧?”
聽到夢娜這樣故意譏諷,蕭安寧臉上露出幾分瞭然的笑意,步銘的臉上卻是微微一變。
俞傾城竟然一直在這裡?
那他和蕭安寧之間的對話,究竟被她聽去了多少?
被夢娜揭穿,俞傾城緩緩從牆後走了出來,現在的她,臉上戴着一層薄薄黑紗,雖然薄,倒也沒人能看到她到底是不是有尷尬的神色。
“我不過是路過這裡,你不要在這裡胡嚼舌根子。”俞傾城緊緊握着拳,心裡早像被無數草泥馬踐踏過,凌亂的不成樣子。
她絕不可能承認自己聽到了步銘和蕭安寧的對話,否則,她連最後一絲女人的尊嚴都沒了!
自己心心念念愛上的男人,竟然視自己爲大麻煩,竟然在兩個人即將舉行婚禮的時候,對另外一個女人說,想要娶的是她!
“傾城——”步銘臉色依舊陰沉,神色卻是莫辨,讓人猜不透此刻他所想。
俞傾城在面紗底下強迫自己勾起笑,用動聽的聲音問:“時間不早了,我是過來找你回去吃午餐的。”
步銘面色無波地點了點頭,迎上去,牽住了她的手問:“風大,你臉上還有傷,被吹着了可怎麼辦?吃飯這種打個電話就是,或者讓侍婢過來就是了。”
俞傾城聽見自己溫柔地說:“嗯,我只是想出來走一走,回來一個月了,總是在屋子裡,有些悶。”
“那好,我扶你回去!”說完,步銘頭也不回地扶着俞傾城走了。
看着他們兩個的背影,夢娜嘖了嘖舌,搖着頭說:“還真是郎情妾意,讓人感動啊!這樣鶼鰈情深恩愛有加的樣子。我簡直要懷疑剛纔是不是眼睛花了,怎麼可能看到人家俞首席聽牆角呢?”
蕭安寧一笑:“只怕回去後,俞傾城從此就和步銘同牀異夢了!”
“步殿主都說什麼了?該不會是他想甩了俞傾城這個醜八怪,改爲娶你吧?”夢娜用食指勾着自己的髮捲兒,幸災樂禍地笑着說道。
蕭安寧早就習慣了她的毒舌,點了點頭。
夢娜似乎也不意外,只是哼了哼:“要說起來,步殿主也真不是常人,俞傾城的臉被鞭子打了三道傷口,到現在也沒完全恢復容貌,竟然一開始還是堅持娶她。今天這是怎麼了?終於覺悟準備放棄醜八怪,娶美人了?”
“來——美人,給大爺笑一個……”說着,夢娜笑嘻嘻伸出手指擡起蕭安寧的下頜,故意裝出一副色眯眯的模樣。
“去去!”蕭安寧拍開她的手,笑着說:“快說吧,過來找我有什麼事?”
夢娜笑呵呵地收回手,這才一臉神秘地說:“君臨的魔君君向北來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君向北?”蕭安寧一愣。
這個人不就是羅靜平一直暗中秘密聯繫的人嗎?帝焰和君臨一向明爭暗鬥,彼此都死了不少人,爲什麼君向北竟然會到象府來?
羅靜平瘋了,羅非死了,俞傾城毀了容還患上了早衰症,這個節骨眼,他來象府,絕不會是偶然!
見蕭安寧臉色有變,夢娜收起玩笑的臉色,湊過來認真地問道:“你覺得他來,有陰謀?”
蕭安寧皺起眉峰,點了點頭,“也許吧。走,我去看一看!”
象府正廳。
明月老夫人、俞子河、二夫人、三夫人等幾位高級主管都在,袁衫雪因爲即將臨盆,身體不便,便沒過來。
穿過疏影斑駁的花廳,蕭安寧一路走到正廳時,這幾個人都看見了遠遠走來的她,各自神色都是微微一鬆。
不知爲何,自從蕭安寧加入象府後,象府遇到的好幾次劫難都因爲她的存在,而最終化爲無形,尤其是大秦王墓一事,一衆歸來的特工將裡面發生的種種匪夷所思,傳得神乎其神,彷彿蕭安寧像是被神庇佑的人,
總能夠逢凶化吉,化險爲夷。
蕭安寧對衆人微微一笑,隨即目光便敏銳地掃到一個人。
他穿着一身青色制式的軍裝,側坐在左邊的一張椅子上,身板硬挺,胸口繡着一朵豔麗的藍色罌粟花。四十多歲,兩鬢已經有白髮,一雙鷹眼一樣的雙眸散發出陰冷的氣息,正向她看過來。
“你就是那個滿肚子陰謀詭計的蕭安寧?”男人聲音如他冰冷的眼眸,冷冷地吹在人的心頭,讓人發寒。
“你就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魔君君向北?”蕭安寧輕輕一笑。
男人陰寒的眼眸射出一縷精光,冷聲道:“小丫頭,夠膽量!明知我殺人不眨眼,卻竟然還敢惹怒我!”
旁邊,老夫人、三夫人有些替蕭安寧着急,臉上露出關切憂慮的神色,蕭安寧卻笑的如雨後的陽光,更加光彩奪目。
“魔君,我什麼時候惹怒過你,魔君是君臨給你的封號,殺人不眨眼是你行爲的寫照,你倒說說看,我是哪裡說的不對,或者說的有誤,激怒了你?”
說着,她已經大跨步走進來客廳,恭謹嚮明月老夫人行了禮。
要論起來,她如今已經是鳳殿副殿主的身份,用不着向老夫人行禮,可是,在蕭安寧心底,明月老夫人是如奶奶親人般的存在。
特別是陸媽媽死後,蕭安寧對老夫人心理上甚至有了更多的依賴。
明月老夫人關切地使了個眼色,說:“快到三夫人身邊坐着吧。”
三夫人緊挨着君向北坐,蕭安寧坐在三夫人身邊後,中間就有了三夫人天然成爲視野的屏蔽,就不用看到君向北的臉。
明月老夫人的意思是,一看君向北對蕭安寧就來者不善,兩個人剛一見面就劍拔弩張,針尖對麥芒,想讓蕭安寧避一避。
蕭安寧應了聲是,越過君向北向三夫人身邊走去時,胳膊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狠狠拽住。
手下肌膚細膩光滑,君向北冷峻的臉色有微微的一窒,隨即冷聲笑了起來。
蕭安寧說的沒錯,魔君的確是君臨給他的封號,正是因爲他殺人不眨眼,做事手段極爲血腥,所以一步步爬上來後,得到了魔君的尊號。
整個世界,聽到魔君的名字,無不聞風喪膽,生怕成爲了他刀下之鬼,眼前這個詭計多端、人又冷酷的小丫頭,竟然不怕自己?
“老夫人,何必那麼麻煩,讓她坐我身邊。難不成,堂堂偌大一個象府,還怕我吃了她不成?”君向北臉色依舊陰寒無比,整個人周身都散發着一股從極地而來的那種陰寒氣息。